几个男生捡起本子互看,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今后谁的作业谁写。”
李绪冷冷丢出这么一句就回了座位。
“哈?只准你让他写?凭什么?”
“我说不行就不行。”
“李绪你少狂!别以为我们都怕你,这件事告诉班主任你第一个倒霉!”
“那就试试。”李绪眼皮都不抬,“大家都别想好过。”
虽然没人真告,但很快老师还是知道了,毕竟敏敏在班里有耳目。敏敏一听这还了得,才初一就开始合起伙来霸凌同学,当天打电话一一叫来家长。
“窦同学你不用怕,有何老师在,你只管说,我们班这几个是怎么欺负你的?”
窦遥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绪一眼。
李绪在他妈身边也不好好站,整个人浑身上下写着反叛。
他妈一个劲儿地道歉:“何老师,萍姐,实在对不起,都是我儿子的错……以后我们、我们一定改。”
窦遥:“其实抄作业可以练字。”
“闭嘴。”他妈狠狠瞪了他一眼,“以后看你还跟不跟坏学生玩!”
李绪也瞪了他一眼,同样是让他闭嘴的意思。
何敏敏护短:“孩子才多大啊,现在下结论说他是好是坏还太早,重点是在犯错误之后教育他好好改正,将来不再犯,窦遥妈你说是吧?”
“总之我孩子要跟这类学生少接触。”窦妈压着火说。
李绪听完把脸转开,无言地看着走廊。
“事情是你带的头,你过来。”
何敏敏招呼他,“来,你跟窦同学诚心诚意地道个歉,问他能不能原谅你。”
“……”
李绪脸阴得就差打雷。
“说啊!”当妈的急得直推他,“说对不起,说你知道错了!往后再也不随便欺负人!”
“不说话你想气死我是吧!”
“我一个人拉扯你这么大我——”
“对不起。”李绪望着老师桌上小山似的作业。
“没关系,我原谅你了。”窦遥的表情不像是原谅,反而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感觉,极其稳妥。
“以后我教你做作业,这样你就不用拜托其他人代写了,好吗李同学?”
有毒。
“不用!”李绪沉下脸,窦遥稳住表情,不言不语。
这事算是彻底把人给得罪了。
接下来好几天窦遥不仅早上等不来李绪,白天在学校也碰不上面。
——李绪严禁他在学校靠近自己,更不让他等自己放学。
周五下午李绪第一个走出教室,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距离没拉近也没拉远。
一直走到没什么人的地方才听到低声:“李绪。”
李绪早就发现他了,只不过懒得理:“又干什么,耍我没耍够?”
窦遥把作业本拿出来:“这个,你的。你说过以后要自己做,我就不帮你保管了。”
是李绪的语文作业,上回没拿走。
说完窦遥一瘸一拐地走掉。
真的有毒。
回到家支开两个妹妹,李绪躺床上休息,休息完爬起来洗脸。
平平无奇的一张脸,一张遇到克星的脸。
T恤脱了,他坐回桌前,把抽屉里藏的救命钱掏出来一张张数。
……不够付医药费的。
所以不能再打人。
但他更不想做作业。除了数学,其他科他一窍不通,偏科偏到丧心病狂。
那扔了?
把作业本拿出来,往垃圾桶里一抛,半空中突然掉出一张信纸。
“……”
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李绪没捡,继续饿着肚子睡觉。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半小时后,他面无表情地去捡垃圾。
「李绪,见字如面。」
“……”
从哪抄的,有毒。
「一个月前,你被分到了5班,我想跟你同班的愿望没有实现。
幸运的是有缘终会相遇。
时光飞逝,我们成为朋友已经一个月了。
不过这一个月我表现不佳,上周还害你被请家长,对不起。假如一开始我拒绝了你,敏敏老师就不会有可乘之机。」
什么叫你拒绝我?逗呢。
「为表歉意,以后你的作业由我来辅导,请相信我的诚心。
我已经做好缜密的计划,只要付出一些时间,一定可以把你的学习搞上去,这样老师就不会再批评你。
下面先说计划第一步:
咱俩每天一起写作业。
为了能一起写作业,最好放学也一起,这样没有手机也能顺利见面。
所以明天下课不见不散。
北门等你。
窦遥。」
有毒。
有剧毒。
李绪把信纸扔进抽屉最深处,决定明天无论如何要揍这小子一顿出出气。
第6章 那你欺负我吧
结果第二天还是没揍成,因为窦遥重感冒要打针,两天没去上学。
周三晚上吴作富醉醺醺地回到家,满屋都是那股难闻的酒气。李绪觉得烦,收拾书包直接去了棋院。
全随市就那一间棋院,老板叫孟为刚,是个唯利是图的老头,经常让拖欠学费的李绪难堪。不过他女儿孟函文年纪轻轻就很大气,不仅棋力雄厚成熟,还时常照顾院里的小辈们。
慢悠悠走到院墙外,李绪先把书包抛了进去。然后扭扭手腕,动动肩,一个熟练的起跳直接抓住旁边的树干,翻身进院。
“……下回麻烦走正门谢谢,否则我会以为是鬼。”
孟函文坐花坛旁边无奈地望着他。他拍拍手上的灰:“师姐。”
“又跟家里吵翻了?”
李绪没解释,提起书包往里走,“借地方睡一晚。”
“来都来了,杀一盘再睡?”
……
两个棋痴碰头的后果就是挑灯夜战。
围场一隅,灯光昏暗,两人盘腿而坐。孟函文全神贯注身体前倾,李绪右手支着下巴,一副懒洋洋的表情。
但他的棋风可不是外表这样。
下到三十手左右孟函文就啧啧感叹:“你是杀人还是下棋?出手这么暴力……”
每个落子都既快又准,思考时间很短,提子又脆,给对手造成极大的压迫感。
李绪掀起那层薄薄的单眼皮:“跟你下我当然要尽全力。”
“谦虚了谦虚了,顶多再过一年我一定下不过你。”
孟函文的棋风师承她爸,擅于长考,不急不徐。遇到别的急性子时她都比较占优,因为对手往往受不了这种长时间的等待。
唯独李绪不同。
自打两年前来到这个棋院,李绪就一鸣惊人,是同龄棋童中无敌的存在。你慢他快,你快他更快,但他不急,他打你直中要害,好像轻轻松松就能赢过你,让对手心理防线一崩到底。
凭借着这种绝对实力,虽然孟为刚平时少不了冷言冷语,但对他拖欠学费这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顶多让他去打扫男厕所。
孟函文目前是业余五段,照理来说李绪也该去考业五了,但他今年一次也没去参加过升段赛。
下完棋她问:“打算什么时候去考级?你今年快13了,也不能一直是业四吧。”
“过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