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殊看着那堆肉,和期待的众人,笑道, “不用祭祀, 不过我有话要说。”
说着,星熠带着他从马背上帅气地跳了下来。
月朗星疏, 巨大的篝火在祭祀台旁熊熊燃烧,底下传来大家热切的议论声:
“感谢海神, 我们终于可以吃一顿饱的了。”
“是啊, 感谢海神,不愧是有神使的部落,我们真幸运啊。”
“嘘,别说话了,神使和族长在上面。”
“安静!”俞殊和星熠站在台子上, 星熠率先开口,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传遍广场, 人群渐渐安静了下来,“神使有话要说!!”
俞殊站了出来,接过他用海螺做的专用小喇叭,对下面喊了一句“我有几句话要说”,人群瞬间安静了。
俞殊转头看了眼一旁的大海兽,大声说,“首先,我们要感谢大海的馈赠!”
“感谢大海……的馈赠!!”底下鱼族们跟着欢呼,不过为什么是大海呀。
笨,这本来就是海兽,来自大海,当然要感谢大海……呃?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新来的鱼族们还有些凌乱。
俞殊一笔带过后,举着他的喇叭,又说,“不过,我们更要感谢猎杀海兽的战士们,是他们冒着危险给部落带回来了丰厚的食物!”
“?!!”
刚好被人叫来的、今天参与捕杀海兽的几位战士一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请上了祭祀台。
底下的鱼族们也有些不明所以,可是他们却隐约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尤其是上台的人有着自己的同族,自己的家人朋友,这让他们与有荣焉。
“我们要感谢他们!”俞殊喊道,又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名字,把台上几个强壮的战士夸得满脸通红,尤其是新来的猛鲨族,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却又无比的自豪。
在原始鱼族,获得食物后大家更多的会感谢神明,或者是歌颂族长,少有提及其他人的,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属于自己的荣誉感。
牧野在照顾流沙,没有被叫来,不过俞殊也说了他的名字,让刚来到人群外围的牧野和流沙也吃了一惊。
不过俞殊当然不能只夸赞他们,这样容易飘,所以也说了几句鞭策的话,恩威并施才能正确引导。
当然,俞殊还夸奖了星熠。
星熠灼灼地看着他,金眸瞬间竖了起来。其实他有些怕俞殊会反对他猎杀锯齿兽的举动……不过这是他第一次猎杀锯齿兽,别人的看法也许不重要,但是他真的想得到俞殊的认同。
俞殊当然知道星熠臭屁的性格,对他露出了高兴的笑……这是他的决策,他的成长,以后他会变得更加强大,谁也无法阻挡。
星熠心潮澎湃,忽然一手将人抱到了臂弯里,一手举起霸气的长刀,高呼了一声“蓝星部落”。
“蓝星部落!蓝星部落!”
……
鱼族们几十上百地围坐在火堆旁烤肉,也有人拿回家煮着吃。
泡泡姨递给俞殊一串她亲自烤的肉片,这也是俞殊教他们的烧烤方式,熟的快又方便……锯齿兽的肉是红色的,很柴,不过没有什么异味。
俞殊吃了两片就递给星熠了,鱼族们倒是吃得很开心,人鱼族的咬合力强、猛鲨族锯齿不容小觑,海豚族能生活在原始世界吃这点肉不在话下,他一个人类的牙齿是没法比的。
“族长大人,您真了不起。”
“是啊,我们部落有神使和族长在,一定是最厉害的部落……”
俞殊跟他们颔首,和星熠继续往前走,遂又听到更多有趣的声音。
“嘿,那个谁是我们的同伴嘞,没想到他也能得到神使的表扬,真给我们长脸啊。”
“是啊,神使对我们猛鲨族真好。”
……
“你小子,不错嘛,今天挺勇的,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猛鲨族就知道欺负别人。”
“嘿嘿,还得多谢你拉了我一把,不然要进它肚子了。”
“好说好说,以后哥俩一起互相帮忙。”
……
鱼族的几个战士,好像也因为今天的并肩作战,互相解除误会,变得互相欣赏起来。
而新来的许多人还不太熟悉蓝星部落的饮食文化,比如肉要怎么烤好吃?筷子要怎么使?彼此互相交流一番,关系也融洽了起来。
加上俞殊的那番话,让大家更是有了一种就集体荣誉感。
有和谐相处的,就有“惹事生非”的,俞殊还没走近呢,就听到了白胡子大海和月牙老头的吵闹声。原来是在互相“攀比”,一个说自己是蓝星部落的老成员,比谁都懂这里的一切;一个说他比谁谁谁更聪明,把竹制品织得又精致又漂亮、把纸做得又薄又光滑。
俩老头互怼了一通,俞殊想调头换条路走,不过已经被他们发现,要拉着他评评理了。
“……”俞殊无语凝噎,心说你们比我都厉害行了吧,他做的纸又厚又粗糙,竹编都是对付用。
“你们真的很想比一比吗?”俞殊问。
俩老头难得默契,“比啊!”
“比就比,谁怕谁!”
俞殊脑力转了一圈,对大海说,“有一种工具叫锯子,可以把木头切得很平整,而且不用很大的力气。”
大海听得眼睛都亮了,他就知道,神使还有很多好东西藏着掖着呢。
俞殊又对月牙说,“你们海豚族不擅长捕猎……不过呢,有一种叫地笼的工具,只要把它放到海里,鱼就会自己跑进去又出不来,你们只要在岸上等着吃就行了。”
“什么?怎么可能!”
周遭一些鱼族也听见了,纷纷表示震惊。
月牙和大海忽然异口同声,“闭嘴!”期待地看着俞殊。
“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图纸,大海爷你就负责把地笼做出来,月牙你负责做锯子,谁先做出来谁就赢。”俞殊说,带着星熠离开了,留下一群看戏的人。
“这好像哪里不对呀?”
“他们好像要吵得更凶了。”
“俞殊?”星熠跟在俞殊身侧,也有些不解,把双方擅长的东西交给不擅长的人,不是要他们吵架吗?
俞殊神秘一笑,道,“没事,让他们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去吧。”虽然都是倔老头,不过不是不讲理的老头,等看到对方的优点和长处,也会和平共处的。
“神使哥哥,神使哥哥!”
俞殊和星熠走到人群外围,忽然从沙滩上噔噔跑来一个小豆丁,正是小猛鲨族小风。
“神使哥哥,给你,好好吃。”小风吃得满嘴油,踮着脚,献宝似的把一串烤肉递给俞殊。
俞殊干脆在干净的沙面上坐了下来,笑道,“给我了?”
“给你给你。”小风很殷勤。
“肉给我了你吃什么?”
“泡姨给。”小风天真地说。
俞殊把他的肉拿了过来,又说,“每个人两串肉,你吃了一串给我一串,你没有了,泡姨不给你了怎么办,你没肉吃了。”
小风还不懂什么是一串两串,不过最后一句却是懂了……没肉吃对他来说可是很严重的事。
俞殊故意拿着那串肉逗他,小鲨鱼砸吧了一下油汪汪的嘴,果然露出事情很大条的表情……想哭。
他无辜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却是看着俞殊身旁的人,然后委屈地说,“族长哥哥,骗子……你说可以吃到饱的,我还没饱呢。”
俞殊、星熠:“………”
“哈哈哈哈哈。”俞殊转头看着身旁的家伙,忽然一个大爆笑,歪倒在人家身上笑,“哈哈哈。”
“嘿嘿嘿嘿。”刚才还欲哭无泪的小风,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傻笑了起来,“神使哥哥开心,给神使哥哥,我、我不吃了。”
“哈哈哈。”俞殊哭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心里有些感动,因为最后一句对吃货来说是真的无比困难的,比如身旁这位,字典里好像就没有“不吃”一词。
星熠无语又纵容地看着他傻乐的模样,把那串肉还给人家小朋友,“拿去,可以吃到饱,这个哥哥有人喂,不用你操心。”
小风看着“失而复得”的肉,俞殊摸了摸他脑袋,说,“谢谢你,自己吃吧,我有肉吃。”
小风,“真哒?”
“真的。”
小风只好拿着肉开心地走了,不过他很快又被其他几个人鱼族的小朋友拦在了人群外围,领头的就是烈北那个家伙。
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件兽皮小马褂,那也是俞殊的杰作,因为最近岸上的工作很多,小人鱼们都想凑热闹。
他们不能离开水太久,就算被大人骂也总是跑上来。俞殊便让他们穿件兽皮衣,被水泡过的兽皮干得慢,可以保持他们湿度,等感觉不湿了再跑水里泡泡就行了,所以最近烈北常常带着他的“马仔”们在岸上“横行霸道”。
这会拦住小风干嘛?俞殊和星熠都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状况。
“呵呵,真是个小笨蛋,还想拿东西巴结俞殊哥哥,俞殊哥哥才不会吃你的东西。”烈北看不惯地说。
“才不是。”小风反驳,“族长哥哥让我吃的……”
“蠢蛋,以后别做蠢事,星熠哥哥和俞殊哥哥是我们人鱼的!你是猛鲨族,讨厌鬼。”另一个小朋友凶巴巴地打断了小家伙。
小风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好像要哭。
“……”俞殊皱起眉头,欲要起身过去,那边,大风忽然来了。
“你们欺负我弟弟?”大风是个护犊子的,他冷冷地盯着为首的烈北,像是在嘲讽他,“有什么冲我来,小风才五岁而已。”
“什么?!”烈北脸一热,又心虚又窘迫。“我又没有把他怎么样,只是警告你们别抢俞殊哥哥,俞殊哥哥是我们的!”
“我们没有抢你们的什么。”大风说,低头安抚自己的弟弟。
“那他刚才做什么?”
“我只是想把肉给神使哥哥……”
“神使才不会缺你的肉吃呢,笨蛋。”烈北身边的人鱼说,“神使哥哥都不想吃他给的肉呢,他才不喜欢你们……”
“我弟弟不笨。”大风抬起头说,比同龄的孩子沉稳许多,“而且神使才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说完,正好有一个猛鲨族的雌性找他们,她把两个孩子带到一边,小声地教训了两句,“你惹他们干嘛?他们可是人鱼族,他哥哥还是烈东战士,我们要老实一点,被赶走的话会死的。”
“才不会。”
“什么?”
“神使不会赶我们走。”大风肯定地说。
“嗨呀,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快带弟弟来吃肉,我烤了好多,那个辣椒真好吃。”
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俞殊和星熠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