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只单薄些,没什么肉,骨感得令人心疼。大手摩挲着那只小点儿的,舍不得松开。
“相中了,明天对方来家里瞧瞧。”周惠坐在副驾驶座上,听见徐慎跟着喊自己姐,忍俊不禁,其实她比徐慎还小两岁。
“那不错,家里条件怎么样?”徐慎一边问,一边低头亲舒然的手。
舒然也不阻止他腻歪,但是怕周惠随时会回头。
江帆默默把后视镜调整一下,尽量不让周惠看见后排的勾当。
做兄弟的,他只能帮到这儿了。
周惠一无所觉,滔滔不绝地说着相亲对象,听说对方是这么个条件,徐慎和江帆都有点儿意见,寻思着,周定他姐怎么千挑万选挑了这个?
“条件是不是差了点?”徐慎踢了踢江帆的座椅:“你怎么保媒的,没有条件更好的吗?”
“有啊,好几个条件不错的。”江帆冤枉,当时他就在现场看着呢,周惠没看中他有什么办法。
“好是好,但我条件摆在这儿呢。”周惠有自知之明,找个有单位还长得不错的,已经很好了:“帆哥给介绍的人都不错,是我自己选的。”
“反正又没有定下来。”舒然笑着打圆场:“明天人来了家里再看,不行就换一个。”
虽然他也不太同意,但有一点必须承认:“你们想啊,其实没有亲眷也挺好的,我姐嫁过去就当家做主。”
徐慎瞅了媳妇儿一眼:“天真,以后有小孩了,帮带小孩的人手都没有,你姐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自己抱着,想想就辛苦。”
那倒也是。
家庭条件好还能请个保姆,关键张云生只是个单位里的办事员,一个月工资50块左右,反正不过百元,保姆肯定是请不起的。
“别说一个孩子了,我一个人带俩都行。”周惠倒是自信满满,没觉得有多困难,她在家又不是没带过。
徐慎闻言,小声跟舒然咬耳朵:“你姐是看上了,劝都劝不动。”
舒然无奈点头:“她自己还不承认。”
“相亲对象长得很好?”徐慎很好奇,当初周惠可是连他都看不上,今天的相亲对象是有多么惊为天人?
“还行。”舒然想了想,压低声音实话实说:“我看中等偏上吧。”
“嗯?”徐慎问:“什么叫中等偏上?”
“就是十分里得七点五分这样,优秀,良好。”舒然主观认为,光凭外貌条件,张云生可以得到这个分数。
“还能这样打分?”徐慎听了,心里像住进了一只小猫,挠得心痒痒的,然后问:“那你觉得我呢?能得几分?”
舒然:“……”
说不好就得罪了徐慎,老实说又有点不甘心。
他不觉得徐慎是帅而不自知,那么就是想要别人夸夸罢了。
诡计多端的1。
“舒然?”徐慎小声催,目光帮舒然留意着周惠的动静。
舒然只好回答:“也就满分吧。”
徐慎听前边两个字还挺平静的,听完就笑了,无语地望着舒然,这人总是冷不丁地调戏他。
“你逗我?”他用口型表示。
舒然笑而不语,懒得再回答了,留徐慎自己一个人瞎乐。
前面的江帆都好奇极了,舒然究竟说了什么,把徐慎逗得这么开心,回头他一定问问。
八几年的老式酒楼,并不豪华,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浓浓的复古感,舒然看着新鲜。
“人真不少。”他感慨。
改革开放后,老百姓的日子渐渐变得好起来了,城里到处都是一副蒸蒸日上的模样。
到城里以后,舒然的感想就是,人多,人很多,人真的特别多。
怪不得从去年起,国家就开始控制人口增长,实行那个大家都知道的政策。
“这家师傅做的羊肉很不错,我和慎哥都挺爱吃。”江帆介绍道:“还有酱大骨!烤羊排!咱今天吃吗?”
“羊肉就算了,大夏天的吃这个干什么?”徐慎觉得舒然应该不爱吃,虽然羊肉挺补的。
“对,你们爱吃你们吃。”舒然就是徐慎观察的那样,不吃味道大的东西,他承认自己挺事儿。
周惠说道:“我在家倒是做过几次羊肉,用了去膻的办法还是一股子膻味儿,也不知道外边的师傅是怎么做的。”
“人家师傅有独门秘方,咱也不知道。”不吃羊肉就不吃羊肉,江帆回头冲着徐慎挤挤眼睛,这家伙新婚燕尔,不补都这样了,再补舒然可就遭罪了。
徐慎懒得理他,侧头问舒然:“折腾了一上午,你累不累?”
“慎哥,我也折腾了一上午,”江帆贱兮兮地插一嘴:“你怎么不问问我累不累?”
“滚。”这里有个打岔的,徐慎无奈,就不说了。
“还好。”舒然瞅了徐慎一眼,笑着小声回答。
几人要了个包间,进去坐下了。
等上菜的期间,闲着也是闲着,江帆找人服务员要了纸墨笔砚,央着舒然给他写字。
“来来来,大才子,我觊觎你的墨宝很久了!”江帆夸张地说,其实大家拢共认识也没几天。
“大才子?谁啊?”周惠疑惑。
大家都看着舒然,她也看过去,不会吧,难道大才子是说的她弟?!
江帆说:“你弟写字可好看了,你不知道?”
周惠确实不知道,很好看吗?她弟的字她见过,也就称得上一般好看。
“我在家里很少写字。”舒然连忙说:“每天忙农活,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周定的习惯还是从周惠嘴里听来的,把这些信息拼拼凑凑,也了解得七七八八,大概就是周定人很聪明,不怎么学习也考得不错,是个挺滑头的人。
舒然刚穿过来的那天,周定干完活去河里洗澡,结果抽筋溺水了,是周惠发现把他背上来的,发了好多天高烧才好过来。
也算是……周惠救了他一命,不然穿过来也是个死。
“你就是懒学习,不然可以考大学。”周惠叹了一声。
“那还得先熬个高中,在城里上高中,生活费就够呛。”舒然实话实说。
他不是周定,但他觉得周定当时就是这么想的,父母太偏心了,有那笔钱应该会留着给周强娶媳妇。
“你们家大人……”江帆想说什么,被徐慎踢了一脚,成功阻止了他发表高论。
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在座的谁不是各有各的难处。
不是说不差钱就高枕无忧,就算有钱了,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挺难的。
“写字吧。”舒然只是替周定惋惜,自己是足够幸运的,他问江帆:“帆哥,你想要什么内容?”
这倒是把江帆给问住了,作为一个学渣,他不爱武文弄墨,哪里知道该写什么内容?
“天道酬勤?”江帆弱弱地抛出一句。
“噗嗤……”大家都笑了,笑得江帆很不好意思,显得他像个文盲。
虽然他的确是个文盲。
“能不能有点文化?”徐慎笑着嫌弃。
“你有文化,你帮我想一个?”江帆看着另一个文盲。
“又不是挂我屋,自己想。”徐慎靠着椅子,事不关己。
“写一篇易经里的天行健怎么样?”周惠也出主意。
“我哥屋里就是挂这个。”江帆望天。
舒然听到这里真忍不住了:“哈哈哈。”
天行健确实是爆款,40年后也还流行:“其实也挺好的,不过时。”
江帆磨蹭了半晌还没想出来:“要不你自己决定,你觉得什么好?我裱起来挂卧室。”
“裱起来?”既然江帆这么看得起,舒然还真得好好想想,太容易撞款的就算了。
“定子,你什么时候练习的毛笔字?”周惠是看着弟弟长大的,都没听说过,就很诧异。
是她太不够关心弟弟的生活了吗?
也是,其实周定以前对她不是很亲,一家子里面出了两个成绩好的孩子,总会互别苗头,暗中较劲。
再加上父母重男轻女,不免也给了周定一种自己比姐姐要强的姿态。
周惠记得,后来自己照顾了几天高烧不退的弟弟,弟弟醒后就对她很好。
“在学校练习的。”舒然回答。
说着心里也有了主意,送江帆的,可以写首观沧海,跟江帆的名字也相得益彰。
周惠正想说,就你在学校学的那几手,也敢班门弄斧,结果舒然一下笔,她就看出了门道。
运笔丝滑随意,笔走龙蛇,显然是真的有功夫在身。
“嘶……”江帆让舒然写,也没想要舒然写得多好,只要能过得去就行,谁知舒然一出手就把他给镇住了。
这何止是过得去,简直就是大师风范好吗?
“这是草书吧?”江帆在他爹的书房见过,他哥的书房也有,感觉舒然写的也不比那些大师差。
“是的,见笑了。”舒然知道自己写得还不错,但跟真正的大师比,那还真不敢。
只能说每个人的字都有自己的性格,不能单纯以好坏来评判。
就像艺术作品,看得上就是好。
看不上就一文不值。
徐慎一手撑着脸,时而看看字,时而看看舒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舒然写完字,又用小毛笔写下年月日地点,上款:江帆学兄斧正,下款:舒然敬书。
就差个私印。
周惠默认舒然是周定的笔名,就没有问,这年头大家很流行取笔名,交笔友,谁没几个笔名。
大伙儿津津有味地看完,围着舒然异口同声,说道:“没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