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吸了口气,让自己压抑一下那份儿想靠近的欲望,硬生生拉开距离:“徐老板,办正事。”
“好。”徐慎也压抑着汹涌的感情,敛声屏息地稍微落后几步,从这个角度看自家媳妇儿的背影真爽,就是哪哪都容易上扬,因此他也没少吸气缓缓。
舒然在几个毕业班即兴宣传了几句,除了介绍自己单位,重中之重他想表达:“同学们,想考大学的请继续认真考大学,不要被外面的喧嚣影响,工作并不着急。”
“读书一定有用,在犹豫的在退缩的请坚持住,不要被眼前的艰难绊住高飞的脚步,熬过去就是胜利。”
倘若真的熬不过去,不想熬了,那就可以来他们企业,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老师在课堂上也经常说这些话,如今舒然换汤不换药地说一遍,依然获得了学生们认可,大家纷纷站起来鼓掌,然后踊跃找他要履历表格。
哪怕想继续考大学的学子们,也被舒然勾起了对他们单位的好奇心,想了解了解。
“他可真会动员啊……”袁晓冰一边鼓掌,一边小声说:“徐慎,你上哪认识的才子,又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看着像是大城市来的,一看就有一种自信果敢,感觉小地方养不出来。
徐慎也在看舒然,别人是光明正大盯着看,他还得悠着点儿注意分寸看:“他自己找上门的,要跟着我……一起合作。”
“那你真是走运。”袁晓冰匪夷所思。
“是啊。”徐慎心想,可不是嘛,一辈子的运都走这上面了,希望运气还能持久一点儿。
舒然一个眼神扫过来,徐慎立刻过去帮忙发表格,双方交接表格的瞬间,徐慎手指勾了一下舒然的掌心,舒然反应快也摸了他一把。
双方错身而过,去往不同的方向给学生们发表格。
很快给这所高中准备的一百份表格都发完了,两人再解答一下同学们的问题,就向校领导告辞,他们下午还要去下一所学校宣传。
“就,这么走了?”舒然回头看了一下,那个陈凯的发小。
“嗯,不然呢?”徐慎也看了一眼,伸手拿过媳妇儿手中的公文包,这样显得他更像个打下手的称职司机:“不用在意,我跟她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熟。”
舒然搓了搓自己微凉的手指,嘀咕:“我也没有想象你们有多熟啊。”
“那就好,我挺怕你误会的。”徐慎见周围没人,低声说了句:“你刚才扫过来的眼神,吓得我心惊肉跳。”
“刚才?”
“嗯。”
舒然回忆:“我误会什么?”等等,徐慎该不会是误会他吃醋了吧?
他无语:“我刚才那样看你,是因为你没有眼力见光杵着不干活好吗?不是不许你跟异性说话。”那他成什么人了,比恋爱脑还恋爱脑。
“是吗?”徐慎说。
“怎么,看起来你还挺……失落?”舒然脸上爬满不可思议的神态,他真感觉徐慎还挺希望他吃醋发癫的:“嘶,你真绝了。”
“谢谢夸赞。”徐慎翘着嘴角微笑,来到停车场,先一步帮舒然打开车门:“舒老板,请上车。”
“我不是夸你,麻烦你搞清楚。”舒然上车后,拿起毯子盖住自己腿,虽然里面穿了秋裤,但冬天还是穿棉衣更暖和!
棉衣YYDS!
“慎哥。”舒然喊了一声。
“嗯?”徐慎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系上安全带:“什么事,媳妇儿?”
“我真的不会乱吃飞醋,所以,”舒然说:“你有什么情况最好老实交代。”不然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徐慎心里滋味百般,一半甜一半无奈:“好吧,那我说实话了。”
舒然傲娇地抬抬下巴,等着。
“一个实话,你今天真好看,看得我都……”徐慎用手比划,自己会意去。
“这个我知道,不用你说,”舒然啧了一声,他又不是不照镜子,这么穿外人都会多看他几眼,更何况徐慎这个饿狼:“快赶紧交代下一个。”
他也用手势表示,赶紧的,你知道我要听哪方面的实话。
“你别误会,我没有拖延时间的意思,”徐慎顿了一下,老实说:“其实你猜到了对吧?就是……她确实喜欢过我,但只是很浅层面的喜欢,有回应就试试没回应拉倒那种,不执着。”
舒然点点头,是猜到了,所以毫不意外:“别紧张,你的风流韵事我早就听凤姨说过。”
徐慎无奈:“什么风流韵事,我哪来的风流韵事?”真要说唯一的风流韵事,有,就是跟舒然这段,又香又艳。
“说你去铺子里看店,吸引了无数的爱慕者,至今还对你念念不忘。”舒然撇撇嘴。
“我没留意,我也不在意,”徐慎侧头看着他,感到新鲜:“你不会真的吃醋了吧?”
“是要吃一下的,不然怎么体现出我紧张你。”舒然说。
“好吧。”徐慎笑得特别灿烂,不管是真的假的,反正他被哄到了。
下午,气温好像又更低了些,舒然换了一件更厚的大衣才出门工作。
徐慎陪他走完了剩下的几所学校,宣传工作告一段落,时近黄昏,双方都懒得回去起锅烧饭,就顺道在街上解决。
刚坐下来听到旁边的人讨论,国家又有了新政策,即日至满16周岁的群众要去办理身份证,流程还挺复杂,又要照相又要交资料的。
倒真是个重要的事情,原来第一代身份证是今年推行的吗?
“你今天没看报,这么重要的情况都忽略了。”舒然问。
“今天没看,光顾着看你了。”徐慎给舒然捞了个汤圆,其实不是,昨天光顾着跟舒然一起张罗今天招聘的事,起来没顾上去卖报纸,也没开收音机听新闻:“感觉我们还是得买个电视机。”
舒然没反对,现在买电视机对他们的存款来说已经不算肉疼,随便买。
“怎么了?”徐慎一直关注身边的人,瞬间发现了舒然的心不在焉,很上心:“烦工作还是……”
“不是,”工作没什么好烦的,按部就班,舒然拿起徐慎送他的小手帕,擦擦嘴角的汤汁:“慎哥,要弄身份证了,这是个改名的好机会。”
“你想改名吗?”徐慎无条件赞同:“那就改,你高兴就行。”
舒然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既然要弄身份证了,他想身份证上面印着自己的名字,所幸徐慎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改名。
舒然不仅想改名,还想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和徐慎一商量,两人找江帆去相关单位问问,是怎么个流程?
“这简单。”江帆还没问就觉得挺简单的,回去找哥嫂问了一下,第二天告诉舒然他们:“在城里有房子就可以落户了,慎哥,赶紧给舒然买个小洋楼。”
舒然立刻拒绝:“不要小洋楼,买个老破小就可以了,我们现在住的就挺好。”
徐慎现在手里有钱,还真想给舒然买栋小洋楼,想象一下穿西装大衣的舒然,走在小洋楼里边,那画面很养眼,不过这得舒然同意。
“马上要办四五个新厂,哪有钱挥霍?”舒然打碎徐慎的美好愿望:“听我的,以后的楼房会更好。”
他不要,徐慎也不能硬买:“好吧,听你的。”
然后马上去找适合落户的老破小,这倒是提醒了舒然,拆迁也是一门生意。
“与其砸钱去买新建的小洋楼,还不如砸钱去买城里的老房子,”舒然说:“能买多少买多少,闭着眼睛买。”
“好,都听你的。”徐慎说。
他早出晚归了几天,是打听到了一些便宜又地段不错的老房子要卖,其中还包括给舒然看病那位胡医生住的附近,最近都在成片出售。
舒然跟着去转了转,对比一下价格,心花怒放,只差把买买买三个字儿写在脸上:“慎哥,这是个大便宜,我们几个都把这片老房子包圆了,以后铁定很值钱,你相信我。”
“行,”徐慎笑看着媳妇儿放光的脸庞,是不是大便宜他不知道,总之舒然开心就够了:“对了,胡医生也想把老房子卖了,他们家的年轻人都在外边,分的房子住不过来,加上房子也破了。”
“你让他……留着别卖吧。”舒然劝道:“反正现在卖也值不了几个钱,给后辈子孙留个地儿。”以后会庆幸这个决定的。
“那我劝劝他。”徐慎说。
听说舒然要买那么多老房子,江帆他们几个都有些蒙,他们又不用落户……
“是投资,”舒然说:“以后城市会扩建,你们别看现在位置偏,迟早能建设到那里,买了肯定不亏。”
“反正现在又不贵,长期投资我觉得也可。”徐慎帮着媳妇儿说话。
众人寻思:你当然可,你满脑子都是你媳妇儿,说的话已经没有一点点参考价值了!
“这么一说其实也是的,”陈森说:“各地的发展趋势总是靠拢大城市,以后城里吸纳更多的人口,地图肯定扩展,房子肯定贵。”
“是这样。”舒然给陈森点赞,顺便解释一下自己目光超前的思路:“我们没少去沿海,那边就是这么发展的,慎哥对吧?”
“是。”徐慎死心塌地地给媳妇儿打掩护。
反正投资这个也没有什么风险,比开厂子风险更小,不存在坑弟兄。
最后大家伙想了想,还是选择相信舒然的独到眼光,毕竟现在手里的钱也是跟着舒然莽出来的,何妨再莽一次。
于是大家把钱凑了凑,把那片老房子都买了下来,办完手续,舒然就可以去迁户口了。
徐慎陪舒然回家拿资料,说法是迁到单位里,家里很同意,没有受到任何阻碍,甚至很羡慕。
现在城里户口比农村户口值钱,大家都想往城里迁。
“那二丫的户口是不是也可以往单位迁?”周国栋恨不得把全家的户口都迁出去,能迁一个是一个,说出去他面上有光。
舒然一怔:“当然,可以。”
其实他不清楚,还得回去问问才知道。
反正自己迁出去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到时候,户口换了,名字换了,一下子感觉跟周家的关系就没有了。
还会不会回头看看,取决于他自己,而不是任何外物的绑架,这样反而更轻松,就连周国栋那张脸也顺眼了许多。
莫名地感觉心情挺好的。
出来后,舒然深呼吸了一下乡村的空气,胸腔里弥漫的是自由的芬芳。
穿过来那天,他绝对没想过自己有当人生赢家的潜质,现在却好像唾手可得,票子,名气,爱人。
“明天要去拍证件照,要不要去剪个头?”徐慎往倒后镜看了一眼自己,这两年内地年轻人受港台明星影响,开始流行比较长的头发。
在舒然眼里,那叫阿姨头,他并不喜欢,每隔两个月他就会和徐慎去剪个潮到没朋友的发型,全南市数他俩最潮了。
陈凯老说他偏心,好看的全往徐慎头上招呼,舒然无比冤枉,那是偏心的原因吗?明明是硬件条件的差别。
“我觉得不用,这个我还没看腻,”舒然说,晚上徐慎顶着这个潮里潮气的形象爱他,他还是很有感觉,酷死了:“等我没感觉了再换。”
“好,等你没感觉了再换,”徐慎说完觉得哪里不对,赶紧强调:“发型随便你换,不换人就行。”
“当然不换人,”舒然白了他一眼:“只有你我才有感觉,你以为随便谁都可以吗?”
“哎,别说了。”徐慎嘶了一声,叫停这个话题。
“来感觉了?”舒然笑得咯咯的。
徐慎都被笑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弄得他整天想这事儿似的,其实他不是这种人。
现在春耕过了有段时间,外面一片绿油油,把徐慎说自闭后,舒然望着窗外的田园风光养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