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不忍,连忙唤自己的宝贝儿子来身边。
苏大老爷则站起身来,亲自招待落云峰的使君。
于是,一个庆祝苏明哲开脉的家宴,硬生生地变成了两姐弟的主场。
在座的宾客,恐怕今晚之后都只记得双胞胎突破炼气期,忘记宴会的本意了!
苏淮安在台下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一转眼,却发现苏回正一脸诡异地望着自己。
苏淮安正准备一脸淡定地移开目光,却不想被苏回抓个正着。
“我说安哥,你怎么回事,难道就不难过吗?”苏回想要侧过身来搂苏淮安的肩膀,却被后者灵巧的避过。
要苏回来讲,也是这落云峰不地道。大房苏明哲好不容易开脉成功,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偏要在宴会上爆出姐弟俩突破炼气期的消息。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打脸吗?
不过,比起苏夫人与苏明哲的脸被按在地上摩擦,苏回更好奇的是苏淮安今日异常的反应。
要知道,每一次苏夫人受欺负,或者疑似受欺负时,苏淮安就会像是一匹护主的小狼一样冲出去维护母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这府上,就连苏老夫人与苏大老爷被他冲撞过。
可今日呢?
不是他瞎,反正刚刚苏淮安的反应可不像是在意的模样。
“当然是难过的。”
这个见不得母亲和弟弟受一点委屈的苏家继子此时垂下头,浑身上下流露出几分寂寥。
“明哲开脉,两位姐弟进入炼气期,而我……”
苏淮安摇摇头:“怕是与道无缘。”
“……”
苏回原本问的是苏淮安对斗争结果一边倒的反应,哪想到对方竟然直白地扯到了修为上去。
“我记得苏回你是五灵根吧?”
苏回不说话了。
苏淮安虽然是鸡肋的废灵根,苏回却也是入不了台面的五灵根——
莫说炼气期了,苏回连开脉的影子都没有摸到。
此次问话,苏回原意是挑拨双方关系,撺掇苏淮安闹事,哪想到到头来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苏淮安好歹还有个天灵根的亲弟弟,他苏回有什么?
被含蓄地怼了回去,苏回再也不敢小看这个苏府继子。
苏淮安虽然低调,但也自有锋芒。
而对方见他不说话,便也收了神通,悠悠地给自己添了一杯茶,品尝了起来。
苏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人到底哪一点表现出难过了?!
宴无好宴,这一晚的家宴恐怕除了苏老夫人与苏大老爷是真实的开心以外,其他人都各有思绪。
到了家宴尾声,落云峰的使君拱手告辞。
只不过在他告辞之前,仍然笑眯眯地扔下一个惊雷。
“这个月六号是师弟师妹的生日,真君吩咐了要在落云峰上办生日宴,到时候府上的少爷小姐们一定要赏脸。”
苏大老爷没想到灵松真君对待这一双孩子如此上心,点头道:“自然。”
使者御剑,连同吃饱的仙鹤一起飞离苏府。
宴会结束后,苏夫人送走宾客后,气冲冲地回了房间。
苏明哲无奈地看了母亲一眼,眉眼冷寂的坐在一旁。
等苏大老爷进了屋,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你也真是的,在孩子面前摆什么脸色?”
挥手让苏明哲先回房,苏大老爷这才坐在妻子身旁。
苏夫人怒道:“还不是你惹得好事!”
若不是苏家式微,哪轮到一个外姓人对苏家家事指指点点。
苏大老爷笑道:“落云峰是霸道了些,可心不坏,说到底也是为了孩子嘛。”
苏夫人无语。
对方是为了孩子,可又不是为了她的孩子!
苏大老爷对苏夫人的不满无动于衷,自然而然地换了个话题:“对了,到时候让明哲去,也让他开开眼界,看看云隐宗的气象。”
“到时候落云峰上办宴席,一定会请一些别的世家的孩子来,明哲也好交一些朋友。”
在苏大老爷看来,苏明哲是注定要修炼的,比起在后院打转,倒不如去认识一些修二代。
说不定百年之后,能给互相依仗的,就是这些年少时的朋友。
苏夫人在听说“交朋友”时,眉心微微动了动,但出口时,仍然是“不去”。
没等苏大老爷望过来,她便气道:“他落云峰看不上我们母子,我们何必去找不痛快?到时候明哲去,万一被欺负了……”
这对双胞胎近些年都生活在落云峰上,自然与那些个同龄人更熟悉一些,苏明哲跑去干什么?
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两方关系不睦。
“那你说怎么办?”苏大老爷不耐烦了,站起身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孩子好好的前程,都让你给耽误了。”
苏夫人翻了个白眼:“我没说不去。”
去当然是要去的,万一被大能看上了,收为入室弟子呢?
“只是,不能明哲一个人去,要让淮安也跟上。”
苏夫人说:“淮安那孩子心眼实,从小把明哲放在第一位,若他去了,就算有人欺负明哲,也有他挡在前面。”
“行吧。”
苏大老爷对苏淮安没什么兴趣,可有可无地点头解决了这件事,然后长袖一甩出了正房,往里屋去了。
前几日,有人给他送了两房美妾,如今正是兴致正浓的时候。
·
正房的安排苏淮安还不得而知,宴席结束,他忽视掉苏回怨念的目光,一个人回了小院。
春桃还没有休息,支着下巴在屋里等。
听到苏淮安的脚步,春桃立刻惊喜地跳出来:“少爷,您回来了!”
“今日晚宴可有什么有趣的新闻?”
往日,春桃是断断不敢问这些八卦的,少爷太忙太努力,她总害怕打扰到对方的时间。
但现在么,少爷似乎是看开了,也有时间与她说些闲话。
“你明日就知道了。”苏淮安敷衍。
春桃不愿,瞪大眼睛。
苏淮安换了衣服,坐在桌前,拿出之前找工作的东西写写画画。
他给春桃使了个眼色,让对方坐下。
“怎么?”
苏淮安说:“春桃,你消息灵通,可知道这样水平的画能卖多少钱?”
春桃接过苏淮安的画,看了一眼,顿时惊了。
画面上寥寥几笔,那宴会上的一人一物,竟然都栩栩如生地呈现在纸上。
“这……少爷,您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画技?”
春桃哪见过这样的画法,竟然怔怔地看出神了。
等等。
春桃拿着画,忽然反应过来:“少爷,您缺钱了?”
苏淮安颔首:“缺钱不是重点,更重要是想找份差事。”
今日参加完宴会,苏淮安更加直观地发现了双方之间斗争之激烈,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为了不被卷入,他得早想办法离开苏府才行。
他上辈子从事艺术工作,后来在画圈小有名气,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想要糊口,想必还是需要借助上一世的手艺。
“少爷,您想开啦?!”
谁知,春桃在前一秒还在为少爷卓绝的画功而自豪,下一秒,听到苏淮安想找工作,竟莫名红了眼眶。
“……你这是什么表情?”
“少爷,我、我是高兴的。”
在过往的日子里,春桃是陪伴苏淮安的那个人。
她目睹了所有苏淮安的痛苦、挣扎和一次次奋起,也在对方难过、绝望时默默陪伴。
作为属下,春桃无法开口劝少爷不要那么执拗。
可是,但对方想开,决定拥有自己的生活时,她却是发自真心的替对方开心。
真好。
“我明天就去帮少爷问问!”春桃抹了泪,开心地说。
夜已深,春桃被打发着回屋睡觉,苏淮安自己洗漱收拾。
谁知,当他整理枕头时,忽然在枕头下面发现一个熟悉无比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