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朗:他还把你带去办公室?心可真大。
时聆对着屏幕嗤笑,也不知谁更心大:没办法,资本家总得有些恶趣味,他在桌上跟人谈判,我在桌下跪着伺候。
后面的话题不必再谈了,时聆长按关机,回屋里把手机往抽屉里一甩,展开作业卷埋头开始写。
放了个周末,到周一返校当天,时聆的左脸已无大碍,担心好友们嘘寒问暖过头,他支开话题:“你们吃烤肉小酒馆没?”
夏揽说:“没吃,我发誓再也不提议去哪哪吃了,总会害你身陷凶残事件。”
提起这事儿张觉也气:“妈的,以后再碰见那个姓齐的,我喂他几个大比兜。”
陈敢心挥着拳头:“我要把他踹烂!”
夏揽裹住她的拳:“别闹啊宝贝,你躲远点,把喊保安的任务交给你,好吧?”
大家计划得周全,但齐文朗没再搁校门口出现过,反倒是商行箴的车子每日早早地停在最显眼的地方等候。
三月份一过,天气逐渐升温,除了夜间偶尔降雨清寒,白天二十几度的气温让峤中的学生迫不及待脱下了一跑动就会灌风鼓胀的校服外套。
春季很短,初夏的逼近意味着高考的来临,这段日子时聆很少碰手机,一方面担心影响复习,最主要是怕齐文朗的短信过来,掂量言辞的对话既消耗精力又浪费时间。
仅有的几次开手机,时聆一反既往去翻看商行箴朋友圈里的金融资讯小链接,有几次看完退出来不小心留了个赞,又怕取消赞显得做贼心虚,只好让那颗心招摇地亮着。
大约是隐有察觉,他在餐桌上偷闲摸一下手机,商行箴就朝他的屏幕瞥过去:“最近老看我朋友圈干什么?”
“又不是只看你,我一溜儿刷下来,谁都给点上赞。”时聆说,“我还以为我的赞被淹在一堆副总主管总监组长里了,原来这么容易被发现。”
其实他是为了关心一下近日的房地产新闻,齐晟那么大的企业,拖欠债务、项目被封锁,理应被千万只眼睛盯着,管理层再封锁消息,也不可能没走漏一点风声。
应了他的随口说说,过了几天,商行箴发了个带图的朋友圈,内容挺无聊,镜头对准的是那台丢人的兰博大牛后视镜下的断尾小羊,配字为“已设权限”。
时聆不鸟它,赞都没点就关掉了手机,顺便撕掉旧的手机膜,贴上新买的防窥,省得商行箴以后吃饭再瞧他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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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真够带劲
“想尝哪个味?”
配图是超市货架上五花八门的薯片。
“下次商务洽谈戴这个。”
配图是新买的羚羊胸针,眼睛部位镶嵌纯净的紫红色塔菲石。
“无任何表达意义。”
配图是盛了咖啡的骨瓷马克杯。
中午时分刚散会,商行箴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刷着自己这几天发的动态,每天一条不重样,全部仅时聆可见,非要再找个相同之处,就是无一例外都没得到时聆的点赞。
不过最近在餐桌上商行箴也没怎么见时聆摸手机,联系到离高考还有不足俩月,他当是时聆戒掉了一切电子娱乐。
门被叩响,商行箴放下手机,扬声道了句“进来”。
秘书两只手都被占满,只能用肩膀顶开门,先将打包的饭搁在桌角,然后往商行箴面前递了份文件:“商先生,财务信息有更新,您确认一下。”
商行箴翻开扫了几眼,上午邮箱多了封来自齐晟的邮件,他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份文件与齐晟的邮件匹配,齐文朗竭尽所能筹集资金向绘商偿还了一部分资金。
但债务拖欠太久,累计利息与各种罚息,这笔资金还远远不够,齐晟还欠着绘商几千万还不上。
商行箴对着数据沉吟片刻,想起秘书还等着他的签字,他抬了下眼:“你先出去吧,下午再过来拿。”
等人出去,商行箴顾不上吃饭,给秦玄去了个电话。
响了两三声,那边接通了,手机传出的却是程慕朝的声音:“找我老婆?”
“……”商行箴这次谨慎了点,“没打扰你们吧。”
程慕朝大笑:“妈的,我俩又不是随时随地发情,正忙公事来着,他刚抽空上洗手间去了,你什么事儿?”
那份文件还立在腿上,商行箴搭着二郎腿,说:“今晚灰鹤俱乐部,约不约?”
“射箭还是攀岩?”程慕朝说,“台球也行。”
商行箴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聊聊正事,还没回话,对面一阵嘈杂,顷刻后手机被秦玄接了回去:“行箴,去雪茄馆吧,我正好也有点事儿跟你说。”
约好时间,商行箴挂掉电话,给文件签好字后合上,摞在已处理的那一堆上面。
清晨出门时飘过绒绒细雨,下午天就放晴了,商行箴外出跑了当地的两个银行,晚上差一刻六点半便早早在峤中门口找位置泊好车。
比起拥抱就能取暖的冬天,商行箴其实更喜欢天气回温的日子,时聆的后颈不用被厚厚的衣领遮挡,他能无所顾忌地窥探;时聆总爱举着双臂伸懒腰,宽松的短袖下滑,商行箴爱看他肘部抵过桌面而被蹭出的一片红。
正想着,校道出现时聆的身影,被张觉和夏揽一左一右拥着出来。
住宿生非周末放假不能出校,那俩陪时聆走到校门就止步了,等时聆上车后朝这边挥了挥手。
商行箴看着时聆系安全带:“今天是不是能查艺考成绩了?”
时聆从书包内层摸出手机:“我中午登过网站,估计太多人查分了,我挤不进去。”
商行箴神情自若地发动引擎,踩油门的时候却下了猛力:“还得空玩儿手机?”
“没玩儿呢,刷了会网站就关了,现在再查一次。”时聆划拉了几下屏幕,泄气地抱怨,“还是登不上,老是卡着。”
商行箴朝副驾轻瞥,他好几次想发问了:“屏幕调那么暗,能看清么。”
时聆笑了起来,将手机正对他晃了晃:“我贴防窥膜了。”
商行箴比中午打给秦玄却被程慕朝接听时更无言以对:“贴这个做什么?”
时聆在背后给好友推锅:“张觉之前就因为不贴防窥,去超市出示付款码的时候被队伍后边儿的人扫走了两百块,幸好他本来就没在微信里存多少。”
安在当事人身上挺悲惨的经历,商行箴共情力薄弱,事不关己地笑了笑,感觉就是在张觉生活中会发生的很正常的事。
与秦玄他们约了晚八点半的时间,除去路程耗时,还能挪出空闲陪时聆吃个晚饭,商行箴图方便,没把车往车库里开,停在庭院门外熄了火。
一般商行箴晚上有应酬才把车停外边,时聆全程盯着手机,下了车才察觉,拧过身问:“叔叔,你今晚还要出去吗?”
“嗯,约了慕朝谈点事情。”商行箴在后面虚扶了把时聆的后背,可惜隔着塞满一整个周末作业的书包,他摸不到那片单薄的脊背,“看路。”
这条路时聆闭着眼也能走过,不听劝地继续边走边回头:“秦玄哥也去吗?”
商行箴干脆走快两步跟他并肩:“去,他们俩黏一块儿的。这么关心你秦玄哥呢?”
时聆蹦上门廊的台阶,说:“秦玄哥长得比较亲和,程慕朝有点凶神恶煞。”
商行箴将时聆晃来晃去的书包拽下来勾在臂弯,玩笑道:“好歹程思韵指导你那么久,你就这么诋毁她弟弟啊。”
“我没诋毁,就是真实评价嘛。”时聆一闪身,给商行箴让出道儿开门。
商行箴按开智能锁:“说了给你录个指纹,你不听。”
时聆说:“我就乐意喊孟叔开。”
正说着话,时聆没注意脚下,被躺在门厅地毯上的拖鞋绊了一下,商行箴适时扶住,把人摁在玄关柜上稳住身形。
玄关柜在前段时间单方面成了时聆的禁忌物品,等商行箴松开他,他极快地撤开与柜子的距离。
商行箴心如明镜:“这么敏感啊。”
鞋子是杨纳瑞叼出来的,它咩咩叫着像是邀功,时聆出了糗,说不出夸奖的话,揪了揪它的耳朵。
饭后商行箴带杨纳瑞到庭院溜了一圈算作消食运动,但他没什么耐心,不到十分钟就把羊赶回屋里去,勾上钥匙前往灰鹤俱乐部。
俱乐部坐落水系沿线,雪茄馆在五楼朝江面的位置,三面环窗,在临窗的卡座品雪茄很有意境。
固定的卡座已坐了人,那俩嫌装饰的鲜花碍事,将花瓶挪到了边上,最新刊的雪茄杂志也不看,压在几本文件底下。
一盒大卫杜夫摆在桌角,程慕朝看见商行箴过来,打手势让侍者过来伺候。
几人当中程慕朝最常来,侍者抓着雪茄剪先给他剪烟,俯身为他点燃时轻言软语道:“程先生,您看合不合适。”
程慕朝没动,秦玄先冷眼,装作不小心碰了下侍者的手,后者没抓稳,昂贵的雪茄掉进了没喝过的咖啡里,作废了。
“怎样剪不影响口感和香味,合格的侍者自有分寸,不会问合不合适的废话。”秦玄说,“重剪吧,咖啡等下再换杯新的。”
侍者战战兢兢地道了歉,稳着戴手套的双手为客人重新点烟,商行箴想起时聆今晚才说过秦玄为人亲和,没忍住扬嘴自乐。
秦玄看向他:“怎么没带时聆过来?”
“他得备考。”商行箴捏起雪茄,“巧了,我跟他提过一嘴要跟慕朝小聚,他还问我你去不去。”
秦玄轻挑眉尾:“这么惦记我呢。”
侍者帮三位都点上了烟,端着酒水单温声问商行箴想喝些什么,商行箴要开车,只要了杯冰茶。
等侍者一走,程慕朝嬉皮笑脸地揉秦玄耳廓:“宝贝儿醋起来可真够带劲。”
“滚吧。”秦玄拂开他的手,轻嘬了口烟,呼着缭绕的白雾整理了下茶几上的文件,“行箴,你说说最近的情况。”
正题切入直接,商行箴凛神:“齐晟最要紧的几个大项目被封锁,现在他们是公章用不了,工程工资也没法正常发放,这导致什么,齐文朗最在意的楼盘回拨出现问题了。”
程慕朝道:“他现在处处欠着钱,这么大的数目,唯一能回本的只有那些项目,现在最稳妥的路子被截了,相当于陷入死循环。”
“对,齐文朗别无他法,除非找到人肯给他借钱。”商行箴分析,“我下午跑了两个银行打探消息,齐文朗可不止向锐鑫银行借过钱,在别的银行也有贷款记录。”
齐文朗填了一部分绘商集团这边的债务,可如果其它银行的续贷出现问题,就会面临失信的情况,只要出现多米诺现象,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那位侍者端着托盘过来,先在商行箴面前放下褐色的冰茶,冰块碰撞上杯壁发出清脆的叮当响,中止了茶几上的谈话。
程慕朝的冰咖啡也来了,侍者在程慕朝和秦玄之间看了看,秦玄说:“放下啊。”
侍者这才放下杯子离开,商行箴喝了口冰茶润嗓,立马续上话题:“秦玄,接下来该你出马了,既然他走投无路,他就给他铺一条路。”
程慕朝恶劣一笑:“而且是回不了头的死路。”
又有声音打断几人之间的交谈,这次声音源于商行箴兜里的手机,他掏出来,时聆给他发来两条消息。
一条是查到的艺考分数截图,一条是纯文字,感叹号与语气词将对面人的欢喜传递到极致:叔叔,我过分数线啦!
秦玄却不容说话接二连三地中断,正色道:“行箴,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一下——在我做好打算联系齐文朗之前,他先一步找上我了。”
微信上的消息还没回复,商行箴眼见着屏幕在没被触碰的半分钟后自动熄灭,他骤然抬脸:“你跟他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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