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成亲又做了小爹,连针线功夫都捡起来了?我看着可不像是你的手艺。”
秦小满拍了拍胖小子的背,男娃子闹腾的很,那么一点儿就手脚动弹可不停歇,他抱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觉得有些乏力了,这娃子带着不比干活儿轻松。
一点都不像承意小娃安静,他之前带着简直松快,感觉能一次性带俩,而下见识了闹腾的才发觉自家的娃有多体贴人。
“我哪里会做这种玩意儿,这是先时怀意哥儿的时候杜衡给孩子做的。这几件男娃子穿,自己做的旁人送的小衣不少,我就没给承意穿这两件儿。这朝拿来给这胖小子穿正合适。”
“啧,我说就有没有杜衡不会的东西,他可真是......一大男人连针线活儿都干得下。”
原先在村子里见他会料理饭食他就觉得挺离谱了,而下又见识了他这活计,简直让人咂舌。
“那是,我这福气旁人自然是没有的。”
“我听说你们家杜衡中秀才以后可风光的很,乡绅想拉拢,知县也青睐。”
秦小满道:“哪里说得那么好,他要参加明年八月的秋闱,埋着头读书呢,没如何出去结交。”
秦小竹笑了一声:“他们男人的事情管不得,不过倒是你也没闲着,还在村里盖了造纸坊,家里的生意可被你料理的好。”
“我这回过来看看我的小侄儿,顺道也有事情想拜托你。”
秦小竹闻言挑起眉毛:“你还能有事儿拜托我?”
“你们家李老五隔三差五就要出去进茶叶,听说今年去苏州拿了好茶,现在铺子里的生意好的很。他们有靠谱的商队,苏州富庶繁华,多少东西自是都比咱们这小县城里的好,下回李开去那头拿货,想着也托他帮我们带些好的笔墨回来。”
秦小满管着家里的铺子,起始铺子里来的都是些贫寒读书人,图实惠前来买文房所用。
时日长了,县城里的商铺也有学走他们家路子的书坊,虽是自家铺子口碑做了起来,生意还是不错,但长久下去也是不行。
还得是多点花样门路,秦小满便想着从外头再拿点好货,到时候价格上还是亲民一些,素日来铺子里的读书人也有问好货的。
秦小竹摇了摇头:“你还真是闲不下来,现在是有自己的生意经了。”
“你小叔父的东西可真不好拿,白收不得。”
“等李开回来我就跟他说一声。”
秦小满见状乐呵道:“你放心,一应的路费关费该是多少我们都按价给。”
“晓得你们家杜衡中了秀才,现在商税缴纳的少,你出手是大方了。”
秦小满笑眯眯的没应话。
“诶,说起中榜一事儿,还有一桩闲事儿没同你说。”
秦小竹说着好笑:“我生孩子的时候我那四嫂不是过来装了一通长辈,还拉着你说了好一会儿话呢。”
“我晓得她啊,好似听说李四哥也中了秀才,她这朝怕是得意的很。”
秦小竹冷嗤了一声:“原本是很得意的。”
自家男人原本的童生是捐来的,没少受身边的读书世家拿着说笑,而下中了秀才无疑是打了原先笑话之人的脸。
家里大摆了宴席,秦小竹借故说还在月子里便没去看她得意的嘴脸。
结果那四嫂没得意上几日,因着一直没生个继承家里香火的出来,年纪又大了眼见是不好再生养。
李老四一直受着岳家的提携,李家尊老也就不好意思多说香火的事儿。
现在李老四中秀才了,李家原本就是地主人家,腰杆子还算硬,而下无疑锦上添花,自也觉得家里的门第高了起来。
老四一脉是家里最出息的,怎能后继无人,借着中了秀才一事便要求给儿子娶个小的来延绵子嗣。
现在四房里可热闹的很,那四嫂子天天跟小的斗智斗勇,哪里还有先时的神气,再没空闲功夫到秦小竹这头来说嘴了。
秦小满啧啧:“左右你那四嫂也确实是闲,而下给她找点事情来做正好。先前还拉着我说起长短来了。”
秦小竹心中痛快,得意了一会儿后看向秦小满:“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们家杜衡风头这么盛,我可跟你说,那些个县城里头的人为了人脉可什么都干得出来,要是给杜衡塞两个人来你不是够呛?”
“我们家可比不得李家的家业,养不起那么多人口。杜衡可是上门的,那些有心思的想把人往哪里放啊。”
秦小满漫不经心道:“再者杜衡那样,他应付的过来那么多人嘛。”
面皮儿薄,动不动就脸红耳根子热的,真的要是塞了小的来,估计连杜衡的手指头都摸不到,也就只能给他端茶倒水洗脚了。
秦小竹却是会错了意,一口茶水呛了出来:“看着也没那么差劲吧.......”
杜衡虽然生的是肤白相貌好,即便不见得多壮硕,但也是挺拔的,竟然多两个人都应付不下,那秦小满不是挺惨的?
看他整日精力旺盛的跟猴儿一样,打小就上树下河,那指定是做别的事也很能闹腾。
偏生遇见个文弱的,哎......那不是一方倒霉,简直是两个都倒霉。
秦小满不晓得眼前的人已经想了那许多,也拽了句文:“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秦小竹会意一般,喃喃道:“看来这读书人也不见得样样都好嘛。”
过了些日子。
秦小满正在给承意小娃洗澡,水里放了些驱蚊的清凉油,小娃坐在澡盆里很舒适,半天都不肯起来。
水哗哗的搅,欢乐的声音传遍一屋子。
“快起来啦,都洗了一炷香了,待会儿蚊子咬屁股。”
秦小满正在往小娃白花花的背上浇水,看着在旁头蹲下的杜衡,道:“今天的书温习完了?”
“明日休沐,你忘了啊?”
“虽是休沐,可每日该温的书也得温习完。不是决心要下秋闱嘛?”
杜衡没应话,取了一块吸水的布来,一把将玩水的小娃给包住抱了起来。
“不要,不要起来,要洗澡澡。”
承意小娃离了水很不高兴,瘪着小嘴儿在杜衡怀里乱动。
“乖,在水里泡的太久小孩子就长不高了,到时候就像地里的小南瓜一样,爹爹要去摘瓜都找不到。承意想变成小南瓜吗?”
一听这话,小哥儿立马躲到了杜衡的怀里不在乱动了,南瓜家里也有,就那么一团子,他才不要变成那样。
杜衡这才拿上衣服,给小家伙慢慢穿上:“我们意哥儿穿上这件绯色的衣裳可真乖,是世上最漂亮的小哥儿。”
承意小娃被夸奖乖乖由着摆弄,末了抱着杜衡的手臂,脑袋靠在他的身上撒娇道:“要跟爹爹睡。”
杜衡抱起刚刚洗了澡,身上香喷喷的小娃:“为什么?”
“就要爹爹。”
杜衡道:“可是小爹要跟爹爹睡,怎么睡的下三个人呢?”
“唔~就要爹爹。”
“意哥儿乖,跟芹哥哥睡,爹爹明日给意哥儿编草蚂蚱好不好?”
承意眨巴了会儿眼睛,好似想得起草蚂蚱一样,这便没再闹腾了,杜衡这才让水芹菜把孩子抱去了屋里.
秦小满把洗澡水倒了进屋去,看见杜衡哄承意,道:“素日不是要承意在一屋子睡吗?今儿小家伙要跟你睡怎的还让芹哥儿抱去了。”
“天热,一道睡小孩子容易生痱子,到时候更是闹腾。”
杜衡在桌前坐下,喝了一口放凉的水:“我今儿去李开那头把帮忙带货的钱交给他了。”
秦小满应了一声,这都是谈好的事情。
现在家里进账还不错,秦小满苦心经营着,还是不忘想在县城里置办个落脚处。
每日来回的家里县城跑,时间久了,到底还是不方便,且还费精力。
夏秋也就罢了,冬春雨水天气多,路不好走,早起实在是冷。
读书人本就刻苦,杜衡就得叠上两层刻苦。
闲暇的时候他也随意打听了一二,县城里的房产价高,寻常的小院儿都得大几十两银子。
若是谈及几进几出的,那至少也是百两往上了。
他盘算着要是把朝廷赏赐的那五亩水田给卖出去,那能快速进手里小几十两银子,如此离置办宅子能更近一步。
但卖田产,说来到底还是下策。
正预备看看家里的账本,又听杜衡说道:
“他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
杜衡取出了个小瓷瓶放在桌上。
秦小满不明所以,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走上前拿起瓶子瞧了瞧,又打开闻了一下,一股草药味:“这是什么?”
杜衡抿嘴看着秦小满微微一笑:“五子衍宗丸。”
“啥?”
秦小满一脸疑惑:“保胎药不成?给我买的啊?”
“哪里用得着你吃啊。补虚壮阳,别人送我吃的。”
秦小满瞪大了眼睛,又是惊诧心情又是复杂:“也就前些时候你中了秀才,心里都高兴频繁了一点,也不过两天一回嘛。不过持续半月而已,这就吃上药了啊?不至于吧!”
杜衡咬着牙:“是啊,不至于吧。我自认为最近表现的应该还行。”
“那你什么意思?”
午后,杜衡前去找李开谈拿货的生意,先是预付了十两银子做定金。
“苏州大的文坊多,卖给商队的东西价格还是好商量。到时候应当能带些好货回来,你且放宽心。”
“如此就麻烦你了。”
“都是亲戚,说这些客气话做什么。”
倒是两头也好商谈,说好了杜衡也没耽搁人家李开做生意就预备告辞,却被人忽然叫住。
“你看看这个。”
杜衡疑惑,接过东西:“这是?”
“外头说的五子衍宗丸。”
杜衡呛了口气。
在县城里办了铺子虽然跟李开来往的不少,两家关系也能称得上一个好字,平素里说谈点生意门路,一道吃个饭席都是常事儿。
但这么隐私的事情倒还是第一次说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