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单眼皮眼睛并不大,很少能看见失神的样子,春日晚风把他的唇吹的有点干,看着一张一合像樱桃颜色一样的唇,杜衡一个字也没听到心里,眸子微动便凑了上去。
如此触碰,秦小满一下子回神,眼睛聚了光。
他呆呆的张着嘴,杜衡的舌头便滑了进去,好一会儿后身上的人才把他松开。
杜衡撩牙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上唇,看着秦小满诧异的看着他,因为缺氧脸也发了红,唇色更加明艳了些,比方才还要诱人。、
他好像是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突然亲他。
其实他也常有亲亲他的,表达爱意有很多种,杜衡很简单,喜欢了就想牵牵手和亲亲脸,不过他到底还是比较收敛的性格,确实很少这样。
小满这么看着他倒叫他有点不好意思了,索性他也没开口,起身准备把灯吹了。
放在床边的手突然被按住,小满露出了犬牙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做坏事了啊?”
杜衡回头,他抿了下唇:“......没有,我只是......”
秦小满却像没听见一般,向上扬了扬脖子:“来吧。”
杜衡耳根一红。
吹了灯,杜衡小心的把秦小满抱进怀里。
“说谎。”秦小满没乱动,由着杜衡的手:“不是说没有想吗?”
杜衡在秦小满的后脖颈上亲了一口:“姑且年轻气盛,还没有到不想的年龄。”
第二天杜衡醒的挺早,秦小满还安然睡着,他亲了一口就起了身。
虽已经考完了童试,但那么多时日备考,他早就习惯了早起。
照例去灶房做好早饭,烧火的空当里,他想着今年家里的土地,打算全了村里人的想法,招雇农帮忙干。
左右村里是议论开了他们家地多要揽雇农,摆起老爷的款儿,然则是稻子还没长出来就想着要把稻子做成米饭还是米糕米酒了。
由着他们背后说闲话调笑,他什么都不说,成绩才能让多事的人把嘴闭上不敢再开腔。
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他心里大抵有个数,五场考试他都得心应手,有点子高中生做小学题目的意思,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考过问题应当不大。
不过他不曾把这心里话说出来,连小满也不曾提起,家里亲近的人都照顾他的情绪,没有紧追着问考得如何,能不能考上的话,就是怕到时候考不上心头难受,好心办坏事儿无形给了他压力。
他也怕出点什么不恰当的意外,到时候真没过白叫家里人空高兴一场。
又过了两日,村里的人还是老样子,撞见他诚心不诚心的都有在问两句他考试的事情,他还是照旧简单敷衍了过去。
这日,秦雄正在县城的肉市里做生意,看着周挽清带了个随行仆人出来买菜,虽说他那堂兄弟在县城里也算是个有点名号的体面人,但再体面的也离不得吃食引用。
家里虽有仆役供使唤,但秦知闫和周挽清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周挽清心疼丈夫在县衙里辛苦,时常都会自己亲自下厨做菜给秦知闫吃,若是空闲菜肉也喜好亲自出来挑选新鲜好的。
若非是周挽清人不错,秦知闫一个考中秀才的读书人也不至于一直少有哀怨的顶着那么个老丈人。
“这只肘子拿回去给闫三儿做个菜,昨儿才宰的猪,是好肉。”
周挽清每回过来少不得跟秦雄打招呼,一撞见就要送些肉,也是叫他挺不好意思的。
他紧着要给钱,叫秦雄推了回来。
“拿什么钱,这两天闫三儿在忙什么呢?”
“这不是春耕了吗,还不是每年忙着料理那几件事儿。”
秦雄应了一声,道:“前儿童考过了,侄婿下了考场,就是正月里来家里那个,你也见过的。这都考过三天了,怕是也批改了出来,闫三儿要是得空你叫他帮忙提前看一声嘛。”
“孩子在家里也等的着急。”
自家也有孩子读书,大考成绩家里人何其着急周挽清心里也有数,满哥儿他夫婿自己是见过,印象挺好的:“好,他回来我跟他说一声,二哥今天到家里吃个饭吧。”
秦雄摆了摆手:“看着摊子呢。”
周挽清应了一声:“行,那空了来吃饭。”
“好。”
看着周挽清离开,秦雄暗暗吸了口气,他没如何问杜衡的成绩,但并不代表不关心杜衡的学业。
虽自己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头跑着,可村里有些什么话他还是晓得,毕竟家里就有个关不上的大喇叭。
中午秦知闫带着一身疲累回到宅子,进门就闻到了酱香肘子的味道,他登时面色好了不少,大步流星进屋,果然看见桌上已经布好了菜。
“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你又亲自下了厨?”
周挽清招了招手,下人端来水让秦知闫净手吃饭:“说的倒是我少有给你下厨一般,这肘子是二哥送的。”
“他这生意做的,肉没卖两块儿,倒是尽补贴自家亲戚了。”
周挽清递过去一张手巾让秦知闫擦了擦手,两人坐下他道:“二哥今儿说想让你给杜衡看看成绩。”
秦知闫眉心微动:“童考的时候我还撞见了杜衡跟小满,那当儿我就想问要不要提前给他们看看成绩,不过那时候还没有考完,我就没说。现在算算也该出成绩了,我去学政那一趟便是,左右也不多费事儿。”
周挽清夹了一筷肘子放到秦知闫碗里,看着他脸上的疲色,有意掩都掩不住。
县衙里的日子也不好过,终归和县太爷不是一路的人,知县自然也不把秦知闫当贴心人用,时常都把些琐碎的累活儿丢给秦知闫做,虽丈夫少有同他诉苦,可作为两口子,他怎么会什么都不晓得。
当真也不晓得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只盼着之枫能出人头地,家里也不必过得处处看人眼色过日子。
午饭后原本秦知闫按例会休息半个时辰才会县衙里,但挂记着杜衡的事情,他便直接去了学政那儿。
童考后学政那头也忙,秦知闫去的时候果然一派乱糟糟的,隶属学政办事处的人都在做着事儿。
“学政大人可是辛劳了,今年童试不晓得情况如何?”
吴学政正在预备题写红榜布告,听到声音抬头见着来人,道了一声:“原来是秦主簿,随意坐。”
秦知闫一个县衙里的小小主簿自然是不指着知县都要礼敬三分的学政待他多热情,幸而是县衙距离学政办事处很近,他也混了个脸熟。
“此次童试成绩可出来啦?”
“忙了几日今儿上午把考卷都批出来了。”忙了好些日子学政脸色也不佳,他抹着墨,空隙里抬头看了秦知闫一眼:“过来看成绩的?我记得你们家孩子已经过了童生试的。”
秦知闫点点头:“这朝是想来给我那侄婿看一眼。”
“侄婿?”学政咂摸了下不晓得是什么人,但熟人提前来看一眼不会改变要张贴出去的成绩也不是什么违法的事情,便道:“什么名字啊?”
秦知闫见学政耐着脾气没嫌事儿,连忙道:“是叫杜衡的,年二十。”
一个县城里人数不少,考生里有重名的现象,他还特地报了年纪怕弄错。
原本以为是要翻找一会儿才看得到成绩的,没成想学政当即便道:“杜衡是你侄婿?”
“正是。”
学政一下子笑了起来:“我还瞧了他的文章,写的不错,字也好。”
他一边说一边从一头取出了答卷:“你这侄婿不错,今年的童试第一就是他。最了不得的是五场考试场场都是魁首!”
秦知闫也是惊了,不可置信的拿起杜衡的考卷,批改时封了前头的名字栏,考完以后要布榜才拆开的,上头还有学政的朱批。
他认得,先前在秦雄家里就见过杜衡的字,记忆深刻,而下一眼就认出了杜衡的考卷。
秦知闫脸上难掩喜色:“这小子出息了!”
学政也一改方才的淡漠,同秦知闫和颜悦色了许多:“按这孩子的才学,不该这个年纪才过童考的。”
秦知闫道:“这两年刻苦,读书用心了。”
学政笑道:“刻苦是好事,过了也是好事,回去多鼓舞嘉奖一番这孩子,若是好好读下去,以后会有出息。”
“好,听学政的。”
“若是有机会,我也见见这孩子。”
秦知闫心里咯噔一声,他不晓得学政这话是客气话还是真对杜衡有礼遇之心,不过不管用意如何,这孩子给学政的印象总归是不错的。
那可是件大好事儿。
.......
“真的?二叔你可别拿这事儿打趣。”
“我从你堂叔那儿得到消息肉都没卖完早早就收了摊子回来,就是指着一早的把消息告诉你们两口子,没事儿谁那这事儿说笑。”
秦雄止不住高兴,也受收不住话头:“要不是你堂叔县衙里的事儿忙,他还想着亲自来告诉你们两口子这个消息,实在是走不开这才让我带话回来的。”
“这样的大喜事儿不摆他个三天三夜的酒席都对不住那么好的名次!”
杜衡闻言笑出了声儿:“什么家庭条件能摆个三天三夜的酒席啊。”
“第一名,傻小子,这全县能有几个第一名啊!你这孩子不痛不痒的怕是还不信是真的!”
秦雄接连拍了杜衡的肩膀三下,却也不足够表达心中的喜悦。
“是堂叔去学政那儿亲自看的,想必是错不了,相公,中了,你中榜了!”
秦小满抓住杜衡的手,高兴的直晃悠。
中了杜衡当然也高兴,不过这大抵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倒是没觉得多意外,让他喜悦的是没想到竟然考了第一。
“听说学政都褒奖了你,夸你不错咧。”
秦雄乐呵着道:“这可有大好前途。”
杜衡笑道:“只是考过了个童试,算不得什么,要真有点出息,以后中个举人回家倒是还能好好庆贺一番。”
“你小子还挺有志向!”秦雄的嘴角就没放下过:“哦,对了,我赶紧去给大哥烧柱香,把这好消息也告诉他们两口子一声!”
秦小满好笑道:“这两年我爹那坟头就没清闲过,二叔跑的比我跟杜衡都勤了。你才回来,就在家里坐坐吧,我会烧香告诉爹的。”
“你说归你说,我说归我说,那能一样嘛。我去说一声,你爹才晓得我没疏忽对你们的照顾,他也安心嘛。”
秦小满抿了抿唇,说起他爹他心里有点异样,不过今儿大喜事临门,那点微末的伤愁也就一闪而过了。
看着折身就真的要去烧香的人,秦小满追上两步去道:“二叔,你不忙着把这事儿宣扬出去,待着县城里布榜。”
杜衡扬起眉毛:“历来是急性子沉不住气的,如何今儿叫二叔先不说?”
秦小满道:“到底是布告没出来,还不够稳当,待着布告出来了一准儿把村里那些讨人嫌的嘴都给死死塞住。而下他们要是晓得了许还找的到话来说。”
“也是。”杜衡看着气鼓鼓的小满露出了个笑容,他揽着哥儿的腰,轻轻的摸摸了隆起的肚子:“崽子出生,爹也不算是白丁了,也不枉这些日子起早贪黑。”
秦小满覆上杜衡比自己还大些的手,想着在县城里做生意那般冻人杜衡还不忘读书背词,今朝这成绩也是他应当得的。
两口子好不易挨到了放榜的日子,恰逢是集县,两人早早的赶了牛车到县城去看榜。
虽是出发的也不晚,但等到了县城榜单都已经贴了出来,布告栏外人头攒动,杜衡扶着秦小满没往里头挤。
两人稍稍走的近了些,一眼就瞧见了红榜首位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