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牧反应迅速,立即在矮墙上凿出一个缺口,机枪枪口由此处探出。
此时云峰已经来到了墙体的尽头,眼看就要暴露在敌军的视野中。
老牧眉头紧锁,开始朝坦克方向疯狂扫射,几十枚弹壳顷刻间落地,坦克旁的随行步兵随即中弹倒地不起。
陈今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云峰,找准时机扔出一枚烟雾弹,配合机枪节奏持续射击,为他争取到一个转移位置的机会。
在战友的掩护下,云峰闪身滚到巷子对面,以一处被炸塌的石磨做掩体,在肩上架起炮筒。
坦克就在云峰左前方,炮塔咔哒转动着,锁定它的下一个目标——对面的矮墙。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
四处烟雾弥漫,十字路口堆满了战斗两方的尸体,枪炮轰鸣,震耳欲聋,反坦克炮爆炸的声音夹杂在其中,而坦克几乎在同时瞄准目标,发射了炮弹。
陈今被爆炸的冲击掀出去几米远,狠狠砸在废墟里,爬起来时眼前一片模糊,地平线仿佛在剧烈晃动一般。
他耳朵里嗡嗡作响,嘴角淌出血来,勉强用枪撑起身体,大喊着疯子、老牧。
无人回应。
……
中秋节前一天,早晨十点零五分。
激战近四小时后,小小的城镇已然成为一片混乱的人间炼狱。
教堂墙壁被炮火击穿,圣母像倒在满地碎玻璃中,食品厂燃起了大火,不知道里面是否有没来得及售出的月饼。
是谁的时代在燃烧,又是谁的生命在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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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正面描写战斗场景 可能不讨喜但我觉得在这个背景下是需要的
第二十四章
路途遥远,程问音一行人赶了个大早出发,刚好能在傍晚时分抵达火车站,坐上军部派来的专车,预计于晚上七点抵达基地,此时所有军官应该都在用晚餐。
时间是被精准计算过的,为了保证这次的中秋活动中的特别安排。
给各位军官的消息是,他们的家人会在明天晚上抵达基地,而事实上,在今晚,家属们会在基地下班之前进入住所,作为等待着他们的惊喜。
战术武器中心直接隶属于中央军区,在战时,它几乎集合了全联盟的高精尖技术人才。除了作为战争中不可或缺的后方力量,这些新晋军官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着“全民参战”的最佳响应者。
由于工作的保密性质,战术武器中心的宣传机会千载难逢,因此这次中秋活动全程都有记者跟拍采访。
山区的气温比城里要低很多,尤其是晚上,程问音给宝宝准备了小毯子,刚下火车就披上了,宝宝一路上太兴奋,还没到基地就昏昏欲睡地缩在毯子里,不停打哈欠。
程问音跟随一名士兵来到齐砚行的宿舍,士兵将他的行李放下,敬了个端端正正的军礼便离开了,全程没有同他说一句话,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程问音感到些许不适应,这里的士兵都背着枪,是真枪实弹的东西,和他之前在剧院见过的道具枪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看了多少都会产生紧张和畏惧。
还好现在只剩下他和宝宝了,程问音深吸一口气,用领到的备用钥匙打开门,低头贴了一下宝宝的脸蛋,“一会儿就能见到爸爸了,我们藏起来,给爸爸一个惊喜。”
基地的宿舍是两人一间的套房,两个小卧室再加上共用的起居室和洗手间。
走进屋子,程问音摸索了一会儿开关,打开灯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摆放在客厅中间的一架秋千。
这栋宿舍是从一座旧办公楼改建的,层高偏矮,而秋千只有层高一半的样子,不像是外面公园里小孩子常玩的秋千,到更像是……一架等比例缩小的模型。
大小对宝宝来说倒是正合适,不过总觉得有些奇怪。
程问音抱着宝宝走近,看着这个奇怪的“模型”,自言自语道:“这好像是爸爸做的……”
宝宝本来都快睡着了,见到秋千又来了精神,伸着手要去碰,“啊……坐坐。”
不过程问音只让宝宝摸了摸秋千,没有继续待在客厅,“等一会儿再玩,我们先躲进卧室,不然一会儿爸爸要回来了。”
不出意外的话,齐砚行应该会在八点钟左右回到宿舍,他想在这之前先收拾好。
来之前程问音想过,齐砚行宿舍的床是单人床,带着宝宝三个人一起睡肯定会有些挤,不过想着想着他又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一家人能在一起比什么都重要。
但齐砚行显然已经考虑到了这件事。
原本靠墙的单人床旁边,放着一个铁架床,两张床拼在一起,变成一张加宽版的家庭床。
“好棒呀,这是爸爸给我们准备的床。”程问音笑弯了眼睛,把宝宝放到床上。
宝宝认生,每次到了新环境,都要程问音哄好久才肯从他怀里出来。可能是奇妙的血缘再一次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因为这间屋子处处是熟悉的味道,宝宝没有不适应的表现,反而对屋子里的一切充满好奇。
宝宝在床上爬了一圈,很有新鲜感的样子,最后爬到枕头旁边,一屁股坐上去,拿起小鸭子开始玩。
程问音做了个斜挎背带,把齐砚行做的那只绒布小鸭子固定在背带一端,像一个迷你挎包一样,这样宝宝就能走到哪里都带着心爱的玩具。
程问音给宝宝喂了水,把带来的行李理了一遍,忙完所有事才坐回床边。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齐砚行每天工作生活的地方,和他想象中有重合,也有出入,山区蓊郁的森林给人感觉夏季还未走远,这片荒凉的高地在其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诡异。
一轮圆月躲在戒备森严的铁栏后,四周的山谷中响着军号的回音,基地里到处都是手持真枪的巡逻士兵,这些都让他感到心神不宁,但走进这间小卧室后,刚刚那些不安仿佛一下子被拂去了。
程问音拿起一只枕头,抱在怀里,低头将鼻尖埋进柔软中,深深嗅了嗅。
是齐砚行的味道,永远沉静的松木,是他的alpha在温柔地拥抱着他,他不需要再为任何事感到不安。
程问音原本是打算关上灯,等齐砚行进屋开灯时给他一个惊喜。
也是巧了,他没料到齐砚行会这么早回来,还在不紧不慢地给宝宝冲奶粉,帮齐砚行整理书桌,齐砚行开门进来时,他刚好站在门后侧的衣柜旁边。
齐砚行进屋发现灯是开着的,愣了一下,视线随即在宝宝身上定住,根本没来得及注意身后。
宝宝一个人坐在床上,抱着奶瓶嘬得正起劲,看见齐砚行了,先是跟他大眼瞪小眼了一阵,后来反而比他的傻瓜爸爸先反应过来,把奶瓶一扔,扑腾着就要爬下床,一边哼哼着:“爸、爸爸……”
齐砚行大脑一片空白,转不过弯来,想不通宝宝怎么会突然独自出现在这里。
他手里还拿着一束野花,准备放到花瓶里,等明天妻子来了,应该会喜欢,包里装着即将完工的小鸭子不倒翁,准备今晚赶赶进度,明天送给宝宝,这也是他精心准备的惊喜。
宝宝已经爬到床边了,齐砚行用力掐了自己一下,整个人还懵着,本能地想去护着宝宝。
在他将宝宝抱起来的同时,程问音从身后环抱住了他的腰。
原本心里都在暗自计划着要给对方惊喜,甚至想象了无数次见面时的场景,但当一切计划都被打乱或提前,空白的反应期过后,只剩下踏实落地的欣喜。
齐砚行放下花,一只手抱着宝宝,另一只手握住程问音的手腕。
他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呼吸间已经充斥着来自程问音的味道,橙花的淡香让这间屋子从临时睡觉的地方,变成了只为他而来的家,这转换仿佛就在相拥的一瞬间。
他下意识开口唤道:“音音。”
程问音没有应声,只是靠在alpha宽而有力的肩背上,依恋地蹭了蹭。
宝宝半天没有得到关注,在齐砚行怀里蹬了蹬腿,表示不满。
宝宝趴在齐砚行肩上,刚好能看到他身后的妈妈,宝宝似乎觉得这很有趣,傻呵呵地笑了,嘴巴里断断续续地念叨着:“爸爸……抱……妈妈……”
听上去像是在催促爸爸去抱妈妈,而齐砚行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转过身,将程问音揽入怀中,吻了吻他的发心。
触感不会假,气息能确认一切,但他仍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像是从某天做过的梦中摘取的一帧,补全他心里的那轮圆月。
奔波了一整天,宝宝早就困了,打了个哈欠,在对他来说最有安全感的怀抱里闭上了眼睛,一只小手还抓着程问音的衣服,两边都不落下。
此时程问音和宝宝各占着齐砚行的一侧身体,程问音在左侧,挨着alpha的心跳,他忍不住靠得更近,捕捉有力的节奏。
“你的心跳好快。”他闭着眼睛说。
齐砚行“嗯”了一声,将怀里的omega搂得更紧,生怕抓不住那一缕橙花香,“我以为是在做梦。”
程问音轻轻笑了,手指揉着alpha的耳朵,“经常做梦梦到我和宝宝吗?”
齐砚行说:“每天。”
程问音鼻子一酸,踮起脚,环抱住他的脖子,贴着嘴唇吐露爱语:“我也好想你……”
为了保密工作,基地位于偏僻的山区,入夜后气温骤降,隔着窗子都能听到四周山林被风吹动的沙沙响声,齐砚行平时听来只觉得寂寞,现在却截然不同。
白天在试验场沾了一身硝烟味,他洗了个澡才敢尽情拥抱妻子和孩子。
住在另一间卧室的沈柏渊今天不在,因为母亲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参加这次活动,他向军部打了报告,回家看望母亲。
临走前还不忘开黄腔调侃他,拍着他的肩膀说:“我这一走可不就给你们腾地方了吗?不用客气,老齐,加油干。”
齐砚行回到卧室时,宝宝已经躺在里侧的那张床上睡熟了,怀里还抱着绒布小鸭子。
程问音见他洗好了,笑着招手让他过来,“我买了一套新的睡衣,快试试合不合身。”
其实是买了两套,另一套已经穿在他自己身上了,米灰色的,纯棉材质,看起来很温暖,是为即将到来的秋冬准备的。
这间卧室的装修十分简单,原本只有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衣柜,现在因为程问音和宝宝的到来,房间里多了一张床,一束野花,一个行李箱,就仿佛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的。
窗外夜色流动,风声猎猎,他的omega穿着睡衣坐在床边,像一个柔软的、甜蜜的美梦,重新定义了家这个词,不是远方的某间房子,而是当他们在一起时。
齐砚行走到程问音面前,俯身吻了他一下,很轻,像对待易碎的泡沫。
齐砚行解开身上的衣服,准备换上新睡衣。
“我来吧。”程问音抬手帮他系扣子,齐砚行也配合着他弯腰。
程问音低着头,一颗一颗往下扣,扣到最后一颗时,视线停在衣摆处,忍不住环抱住alpha的腰,嗅着衣服上洗衣粉的味道。
齐砚行轻抚着他的肩膀,说:“衣服很合适。”
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穿着同款的纯棉睡衣紧紧相拥,被子很快被两个人的温度捂热了,床头台灯的亮度调到最暗那一档,和每个普通家庭的夜晚一样。
程问音枕着alpha的手臂,问他在晚上在食堂吃了什么,基地有没有为了拖住他们而准备大餐。
齐砚行回答说没有大餐,只是吃了和平时一样的米饭和炒菜,味道没有家里的好。
程问音有些开心,在成为家庭主妇之后,他最开心的事情之一就是丈夫夸奖他的厨艺。他眼中含着很明显的笑意,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摸alpha的下巴。
因为没有想到程问音会在今晚就到基地,经过一天疲惫工作后的齐砚行并没有刻意整理自己的形象,下巴上有新冒出来的胡茬,摸起来有种奇妙的触感。
他有好多问题想问齐砚行,好多话想和他说。
他问:“客厅里的秋千是特意给宝宝做的吗?”
“是练习用的,”齐砚行有些遗憾地说,“以前没做过秋千,就先做了个等比例缩小的练习一下,想等回家再做一个大的,结果上一次忘记了。”
程问音偷偷笑了,他的alpha总是这么认真,做秋千还要提前练习,似乎是想在他和宝宝面前好好表现。
他轻轻咬了一下齐砚行总是在乱动的喉结,说:“那下次回家一定要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