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被带回婚礼那一天吗?
不然还是回到在靠窗的餐厅座位上,第一次和那位alpha相亲对象见面的那天吧。
听外公说,这个alpha长得很英俊,为人温和有礼,是位很有前途的军官。
可是他照片上看起来有些严肃,总觉得有距离感,不好相处的样子……好苦恼,他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彻底昏迷之前,程问音这样胡思乱想着。
第七十八章
“音音,婚礼的事情,我父母已经安排好了,”alpha站在车前,有些为难地开口,“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的地方,可以和我说。”
“他们的想法可能比较传统,觉得新娘应该穿婚纱,你如果想穿西装也完全没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去选。”
“选你喜欢的。”
他的语速比平时快,担心自己这边“自作主张”的安排会冒犯到面前的omega,毕竟现在很多男性omega对穿女性化的服装持排斥态度。
omega手里提着alpha今天送给自己的礼物,假装思考了一会儿,说:“可是,我觉得伯母选的婚纱很漂亮啊。”
“我想穿。”
omega是剧院的演员,经常出演一些需要穿裙子的角色,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alpha像是松了口气,攥在身侧的右手在裤缝上蹭了蹭,说:“嗯,你喜欢就好。”
时间不早了,两人已经在omega家楼下站了半个小时,谁也不想先说再见。
最后还是omega先开了口,因为他想回去拆礼物了。
袋子里的盒子很小,他猜里面装的是项链之类的首饰,他好想知道alpha挑选首饰的眼光。
他和alpha才认识短短一个月,两个人就要结婚了。因为对彼此的各方面都知之甚少,所以哪怕是alpha对一样东西的审美,他也想要抓住机会去了解。
道别的时候,omega忽然想到了一个爱情剧本里常见的桥段。没有理由地,他很想用在自己未来的alpha身上。
“拜拜,明天见!”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脸颊上,alpha顾不上惊喜,伸手拉住了亲完就想逃跑的omega。
“音音等一下!”
他支支吾吾:“我、我明天安排了工作,可能没办法和你见面。”
omega感受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体温,垂下眼,心说,不用这么认真的,本来也不是明天一定要见面的意思,只是想亲你一下。
“那就下次见。”
他调皮地踮起脚,又在alpha的另一侧脸颊亲了一下。
……
“音音,宝宝哭了。”
“你哄哄他,”看着alpha手足无措的样子,病床上的omega笑道,“抱着他走一走。”
alpha身体僵硬,抱着软绵绵一团的小婴儿,在病房里很慢地走了几圈,仿佛在执行什么高危任务。
作为一个新手爸爸,经验不足是很正常的,好在勤能补拙,alpha释放出了充足的安抚信息素,小婴儿在这股令人安心的气息中,渐渐止住了哭声,皱巴着小脸,睡着了。
松木的气息几乎充斥了整个病房,omega的感受最为明显。
自从alpha听到护士说,充足的安抚信息素能缓解omega生产后的疼痛和不适后,这间病房就一直处在松木香饱和的状态。
他趁alpha给自己换衣服时,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信息素太多啦,我已经不疼了,没有那么难受的。”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里,病房里的信息素浓度还是一点都没有下降。
直到alpha接到紧急命令,不得不暂时离开他的妻子和刚出生的孩子。
……
院子里堆积的木材快要成型为一架秋千了。
omega站在窗边,看着丈夫忙碌的身影,心中满是甜蜜。
他推门走进院子,递给alpha一杯温热的杏仁茶,用手帕擦了擦他脸上的汗,“休息一会儿吧。”
alpha喝了几口茶,拍拍自己的大腿,“音音,坐这里。”
omega侧坐在他腿上,倚靠着他的胸口,看到旁边放着几根绑木头用的绳子,便拿过来把玩。
他将绳子套在手指间,熟练地翻出一个降落伞的形状,给alpha看。
“砚行,你小时候玩过翻花绳吗?”
“没有。”
“跳皮筋和跳房子呢?”
“有看别人玩过。”
他眉毛微微拧起来,“那你小时候都玩什么?”
alpha想了想,说:“不太记得了,好像玩过陀螺,但没玩几天就被父亲没收了。”
“啊,好可怜……”
alpha笑了,之前从来没有人这样讲过自己,语气像是在心疼小动物。
他搂住omega的腰,低头吻住他。
冬季的午后,虽有阳光,但气温依旧接近零下,两个人唇边呵出的白气缠在一起,渐渐变得温热。
一吻结束,omega的耳朵有些红,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感受到了alpha的情动。他怕这样坐久了,alpha会累,想从他腿上下来,却被对方用双臂箍住,按回腿上。
“不准走了,”alpha捏捏他的指尖,带笑的声音扑在耳边,“教我玩一下套绳子。”
“那个叫翻花绳,笨蛋。”
他把绳子的一端套在alpha的小指上,掌心贴上去,和他十指相扣,两只手仿佛被重重连在了一起,分不开了。
……
梦中的场景快速更换,像放电影一样,呈现在程问音眼前,他感觉自己被拽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幸福漩涡中。
这分明是个美梦,可场景变换中,似乎有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这些都是过去式的,这些都是再也不会回来的。
于是他只能体会到加倍的痛苦。
半夜,程问音醒来了一次。
睫毛早已被眼泪糊湿了,他皱着眉,用力眨了眨眼,看到外公坐在床边。
床头的小夜灯亮着,外公轻轻抚摸着他的额头,好像回到了儿时发烧的时候,外公守在他床边,用冷毛巾帮他降温。
“外公……”程问音开口叫他,嗓音沙哑,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外公托着他的后颈,喂他喝了几口水,然后给他盖好被子,掌心覆上他的眼皮,“睡吧,孩子,好好睡一觉。”
“外公在这儿陪着你。”
程问音哽咽着,又叫了一声外公。
他意识尚未清醒,有很多话想和外公说,却怎么都张不开嘴,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让他动弹不得,他想挣脱,却越陷越深。
“音音,”他听到外公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的好孩子。”
外公的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头发,“瘦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小时候脸上有肉,谁见了都喜欢。”
“总觉得昨天还是个小娃娃,才那么大一点,抱到我书桌上坐着,不吵不闹的,自己就能跟自己玩一下午。”
“怎么一眨眼的工夫,就当了别人家的媳妇、孩子的妈妈……外公真舍不得。”
轻柔的话语、耐心的抚摸,如同陈旧美好的童年记忆扑簌簌地掉落,将他温柔包围,驱赶了那些裹着糖衣的可怕梦魇,他渐渐放松下来,不再冒冷汗,陷入了深度睡眠。
程问音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他昏迷了三十个小时,中途只醒过一次。医生来看过了,说是过度疲劳和精神压力大引起的,需要平复情绪,安心静养,不能再受刺激。
“外公……宝宝呢?”
程问音头还有些晕,撑着床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问宝宝。
外公往他背后放了个枕头,让他靠坐得舒服些,等会儿好吃点东西,“宝宝有他爷爷奶奶带着,一切都好,你放心休息。”
“听话,自己的身体养好了,才能照顾孩子。”
“我煮了米粥,多少喝一点,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
程问音呆滞地点了点头,看着外公离开卧室。
他尚未从漫长的昏睡中脱身,仍有种恍惚和混沌感,迟钝地望向这间卧室里的陈设,只觉得一切都是熟悉的,但和梦中相同的场景相比,又都是陌生的。
外公端着粥回来,看到他还呆呆地坐在床头,只是怀里多了件衣服。
程问音很乖地喝着粥,然而吞咽的动作明显有些困难。他在强压着反胃的感觉,不想让外公担心。
但外公是看着他长大的,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接过程问音手中的碗,帮他顺了顺背,“外公知道你难受,实在吃不下也不用勉强。”
程问音笑了一下,“我好多了,明天把宝宝接回来吧。”
“我怕宝宝看不到我,晚上睡不好……”
“音音,这里没有别人,”外公实在心疼,皱了皱眉,忍不住打断了他,“难过委屈的事,都可以和外公哭出来。”
“你忘了吗?小时候在学校跟同学闹不愉快了,不敢告诉你妈妈,都是偷偷跟外公讲的。”
程问音低下头,不敢同外公对视,怕自己马上就会变回那个一点都不坚强的程问音。
他知道无论何时,在外公这里,自己永远都是可以随时哭出声来的孩子,他知道的。可正是因为知道,才不敢轻易放松,他不忍让这样一个爱自己的长辈,到了应该享福的年纪还为自己忧心。
“中秋节的时候,齐砚行给我打过一次电话。”外公说。
程问音惊讶地抬起头,“什、什么……是中秋节吗?”
“对,中秋节晚上。”
“他和我说,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你和宝宝,没有做到当初答应我的事,很愧疚。”
“我本来以为这小子是太久没回家陪你们,赶在团圆的日子,心里过意不去,还跟他开了几句玩笑,让他回来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