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颂伸出手,眼底蕴出笑意:“你好,我是薄彧的姐姐,薄颂。”
顾栖池还被薄彧抱在怀里,有些尴尬被人家的亲姐姐看到这副样子。想要推开薄彧,从对方地怀里出来,没想到他刚一动作,薄彧的手却禁锢得更紧。
他仰头去看薄彧。
对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话的语调也四平八稳,听不出任何不好意思:“就这么握手也行,我姐她不在意这些。”
在顾栖池后知后觉地有些羞恼时,薄彧松开了他一点,把他掉了个个儿,人还在他怀里,只是留出了足够的空间面对薄颂:“姐,你别吓他。”
说到这儿时,薄彧反倒不高兴了,眉蹙起来,眸光扫过他单薄的礼服,语气也有些燥:“他出来的急,都没好好穿衣服,打完招呼我就带他回家了。不然该感冒了。”
季昭昭内心os:啾啾好粘池池哦,一点都不乖。啾啾是不乖的大孩子。
薄颂也挑了下眉,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吃人。”
顾栖池挣脱不开,也拗不过薄彧,只好就着这个尴尬的姿势和薄颂握了手:“您好,我是薄彧的……”
他抿了下唇,长时间在户外受冻发红的脸腾上更深的热意,不是很自在地继续道:
“我是薄彧的爱人。”
薄彧桎梏在腰上的手收得更紧。
薄颂扫了薄彧一眼,看见他没出息的样子,静了半晌,唇角勾出促狭的笑意。不动声色地扫过顾栖池的脸。
眼中兴味更强。
她散漫地收回手,戏谑开口:“好了,带着你的心肝回去吧。藏得这么紧,又没人和你抢。哪天带小池回老宅逛逛吧,妈妈最近也很想你。”
她话音刚落,脚底一直闷不做声的季昭昭突然跳起来,抱住顾栖池的大腿,语气真挚,神情严肃。
季昭昭:“池池别要啾啾了,带昭昭回去吧,昭昭听话,昭昭不粘人。”
季昭昭:“池池爸爸来做昭昭的老婆。”
爸爸说,妈妈是他最喜欢的人,最喜欢的人才可以做他的老婆。
那昭昭最喜欢的人是池池爸爸,那池池爸爸也可以做昭昭的老婆喔~
场面一下子就有些尴尬,薄颂唇角的笑意僵住,盯着自己的笨蛋崽子。
季昭昭丝毫没察觉危险的降临,还晃头晃脑地抱着顾栖池笑:“昭昭最喜欢池池辣!”
薄彧的脸色更难看了。
网络上,顾栖池成千上万的粉丝天天在他面前喊“老婆好辣”、“老婆上我”来挑衅他。
生活里,闻澈、宋知安这样的小人层出不穷,觊觎着他身边的顾栖池。
就连现在,他的小外甥女,还要抱着他的老婆,教唆顾栖池别要他了。
薄彧的怨气和醋味大得能冲天。
薄颂:“咳,小池的耳朵都冻红了,薄彧你怎么照顾人的,还不快把人送回家?”
她一边说,一边还不忘把挂在顾栖池身上的小树袋熊扒拉下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季昭昭。
顾栖池上车时,还能听得的薄颂教育季昭昭的声音。
薄颂:“你知道老婆是什么吗,你就让你舅妈做你老婆?!”
季昭昭:“粑粑说老婆就是喜欢的人。”
她有些委屈,声音不自觉放得更大:“我不能喜欢池池吗?池池为什么不能做我的老婆?!”
话听到这儿,顾栖池看热闹的头被人强行掰了回去,他对上了薄彧的眼。
薄彧今天整个个人的状态都有点燥,从他接到罗千千的消息时,他的心跳就没平稳过。
以至于,他生平第一次对顾栖池说话带上了警告的意味:“别看了,看我,顾栖池。”
“再看她,我今天晚上就操死你。”
“让你知道今天晚上你犯错的后果。”
语气狠厉,眸色漆黑,像深不见底的潭水,无端叫人胆颤。
顾栖池心尖颤了下,沉溺在他的眼神里,非但没有害怕,还作死地凑上去,吻了下他的唇角。
温声道:“好。”
薄彧额角的青筋跳了又跳,想捏死现在胆大妄为的顾栖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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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车上话是这么说,薄彧到底没真想对他怎么样。
顾栖池身体不好,吹了一晚上的冷风不说,还淋了满身的雪。
他今天晚上真做点什么,顾栖池可能明天就高烧不醒,直接被送进医院了。
真男人从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两人到家时,阿姨已经煮好了驱寒的姜汤,又做了份黄牛小炒和清炒虾仁,还有一碟子三鲜馅的饺子,热气腾腾,在寒冷的冬日里氤氲开白雾。
顾栖池没来得及坐到餐桌上吃饭,直接被薄彧干脆利落抱上了楼。
等到被薄彧扒掉了身上的那层高定礼服时,顾栖池眼睫颤了下,温顺地任由对方动作。
谁知过了半晌,预想之中的事情还没有到来。
不仅如此,薄彧还给他身上盖上了一层很厚的毛茸茸的毯子。
顾栖池茫然地睁着眼看他。
薄彧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依旧正常,没有发烧的迹象。
但他还是不放心,又起身去楼下找了医药箱。
水银温度计的刻度到了37摄氏度,不上不下的数值,有点危险。
又量了一次,温度又升了。
刻度停在了37.3℃。
薄彧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下颌线紧绷着,身上泛着的冷意在室内弥漫开来,一寸一寸占领着逼仄狭小的空间。
顾栖池看着他的脸,后知后觉地瑟缩了下脚。
他可能没猜准薄彧的情绪。
薄彧原本平稳的情绪在看到顾栖池逐渐上升的体温时彻底崩盘,那些压抑的、后怕的情绪像是冒着泡的岩浆,沸腾的将心脏灼烧开一颗破烂的口子。
疼痛与酸涩在溃烂的伤口边沿蔓延,溶解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里,四肢百骸都被痛楚麻痹,血液汩汩地往外冒。
他为什么没跟着顾栖池一起去,为什么要让顾栖池去受顾予宁的气,为什么没有更快一步地搞垮顾家……
他起身去浴室里放热水。
……
回家之后,顾栖池的手脚逐渐回暖,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了大半。
他手上捧着杯热水,盯着薄彧放热水的背影出神。
薄彧见到他之后,什么都没问过他。
没有问他为什么打人,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在雪地里乱跑,更没有问他为什么看着季昭昭会哭。
其实不太像薄彧的反应。
他有些失神。
思绪又猛地被薄彧的声音打断。
“水放好了,先洗澡,洗完再吃饭。”
浴室的灯光之下,热水的滚烫蒸汽在空气中凝结成水雾,白色弥漫开。
薄彧直起身,微弯的脊背挺直,脊骨在衬衫上撑起不甚清晰的弧度。衬衫被卷到了手肘以上,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他眼神有些凉,落到顾栖池身上,又瞬间回暖。
“你先洗,我在外边等你。”
下一秒,男人的背影在眼前消失,连带着阖上了浴室的门。
没说任何一句旖旎的话。
仿佛方才在车上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
顾栖池盯着薄彧离开的方向出神。
其实在某一个瞬间很想拉住他,让他陪自己一起。
-
等到顾栖池洗完澡出来,薄彧还坐在床上。
他听见动静,抬眸晲了眼,转过身去,去找了件厚实的睡衣,递给顾栖池。
顾栖池没穿,他的头发还没吹干,水珠洇湿了白皙的脖颈,蜿蜒下一道水痕。
他抓住了薄彧的袖子。
然后开口问他:“不cao我了吗?”
薄彧又开始皱眉,直接把人打横抱到大床上,“不了,你发烧了。”
洗完一澡之后,顾栖池的脸被浴室的水汽熏得通红,整个人身上都泛着潮气。
“可是,听说发烧之后会更舒服……”顾栖池安静地回应他。
一瞬间,薄彧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了一道玄铁质的锁链,沉重而坚不可摧,穿透进他往外冒着血液的心脏,暗红的血液浸湿了漆黑的锁链,泛着冷暗的光。
这条在空中轻轻摇晃着,将他的心一下又一下排骨篜里地扯紧,薄彧像一个无可奈何地囚徒,定睛凝视着摇晃的方向。
另一端,顾栖池皙白的手上缠绕着繁复沉重的锁链,毫无知觉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薄彧哑着嗓子,阖了下眼:“顾栖池,我说了,你发烧了,你在生病。”
顾栖池猛地打断他,手从他的袖子扣到他的五指,眼神有些空濛。
“薄彧,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薄彧停下来,察觉到顾栖池的语气不太对劲,没再做什么无用功,直接了当将他揽进了怀里。
力道很大,动作却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