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看上去，看见有一条隐隐约约顺着罐口处流淌下来的糖线。
蜂蜜漏出来过？
卡帕尔蒂喊完，看了塞勒斯一眼，想起来这是位才醒过来没多久，语速飞快地解释说：
“这是奥卢斯大法师时期开始明文禁止的，联合其他机构一起发出的禁令。‘蜜人’邪术是由活人炼制，而且只能用普通人，他们将活人放在一个黑暗的房间中，只喂食他们特殊处理过的蜂蜜，一直到他的尿液都是蜂蜜为止。这个时候，将这个人剃掉全身毛发，开膛破肚，取出内脏，抽出骨骼。缝合好后将他放入水晶罐中，用蜂蜜封住浸泡一年完成。而为了保证蜜人的新鲜，他们会用法术保证他一直都活着……这是恶毒而残酷的邪术，蜜人将会成为最可怕的怪物。”（注）
“我知道。”塞勒斯回答，声音非常轻，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蜜人的方向，脸上那种轻松而温和的表情不见了：“我见过很多蜜人……那些蜂蜜，是一种绝好的药剂。”
“而且……”塞勒斯皱起眉毛：“那里面原本的蜜人已经跑出来了。”
卡帕尔蒂还对塞勒斯的话没有反应过来，塞勒斯告诉他：“你仔细看，被封在里面的人，耳朵是尖的，那是一个精灵。”
蜜人只可能用普通人制作，而精灵全都是天生的魔法生物。
蜜人这种东西，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与怨恨，加上那些被特殊处理过的蜂蜜拥有着强大的魔力，将它们变成了可怕的怪物。
“我们去找集市的负责人！”卡帕尔蒂果断。
卡帕尔蒂好歹也是白塔大法师的学生，以他的身份很快就在一团混乱中找到了晨露集市的负责人。
那是个棕发的女性精灵，塞勒斯看了两眼她这么多年没怎么变化的面容：“林格尔，蜜人已经逃走了，那里面的是一个遇害的精灵。”
“你是谁，你认识我……”叫林格尔的精灵愣了一下，“等等！你说什么？！”
“蜜人。”塞勒斯叹气：“林格尔女士，你去仔细看看就知道了。”
十多分钟后，林格尔低下头，仔细看着罐子里的那个家伙的尖耳朵陷入了沉默。
“蜜人跑了，它很危险。而且里面的受害者也要及时取出来，我可以帮忙消解那些蜂蜜带来的诅咒，愿他的灵魂在森林中得到安息。”塞勒斯说。
林格尔挥挥手，叫人去清点人数，表世界的精灵数量不多，而正好她带来的全是精灵与半精灵。
她转过脸对着塞勒斯：“先生，您怎么称呼？”
塞勒斯回答：“塞勒斯·科尔伯恩。”
“非常感谢，科尔伯恩先生，还有卡帕尔蒂先生。”林格尔说：“我会向弗瑟瑞恩汇报您对我们的善举。”
塞勒斯轻声说：“关键是要找到失踪的蜜人。”
同时，塞勒斯在心里无语，他自从回归神秘界之后天天就是找东西，先找记忆，再找学校丢了的书，现在还要找蜜人。
受害者的身份很快确定了，是一个年轻的名叫安格的精灵，他在上次船靠岸安德鲁斯城的之后没人见过他，但是他失踪之前说他要处理一点事情，其他精灵都以为他是有事才没有跟上来。
精灵们在安格的尸体旁边手拉手围成一圈，为他们的同胞祷告，轻轻颂念着悼词。
没过多久，维乐斯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副德鲁伊赛琳娜匆匆赶到，在现场看见塞勒斯的脸的时候，他忍不住脱口而出：“科尔伯恩先生，怎么又是你！”
塞勒斯：“……”
塞勒斯：“维乐斯队长，午安。不过我们还是先面对问题吧，蜜人曾经比较还是活人，可以归入亡灵生物的分类中，亡灵生物一般都惦念活着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从他生前的身份入手。”
他对那一圈精灵中棕发的女性精灵说：“林格尔，能确定A01号商品的来源信息吗？”
林格尔压下那股古怪的熟悉感：“我们派人去联系。”
作者有话说：
注：蜜人的故事来源于陶宗仪的《辍耕录》，自己有一些修改
神秘学小贴士：
“阿拉里时代，为了极力拓展死灵法术的边界，大裂谷的死灵法师们根据一些古籍，开始还原创新蜜人这种邪恶的魔法。他们用蜜人腌制好的蜜作为药补充魔力，并且尝试制造出了一支由蜜人组成的死灵军队。这种邪术制造的死灵生物心怀怨恨，诡谲邪恶，没有一丝人性，用恐怖且令人胆颤的方式袭击明彻斯帝国的军队，军队溃不成军，提起蜜人这个词汇都会引发恐慌。
……
后来或许是由于死灵法师自己的失误，蜜人们反噬
了控制他们的施术者，那天有幸存的士兵说，有一个山谷的溪流中，流出了带蜂蜜一样甜味的暗红色溪水……”
——《黑魔法轶事考》
佩德罗·E·贝克尔著
第216章 年轻人
chapter76
集市上出现了问题, 今天当然就没办法再办下去了，瑞秋本来是凑热闹的，结果遇到了这种事情, 她只感觉一种倒霉的疲惫, 只想回到自己的公寓中, 倒头睡觉。
安雅也无精打采地走在她旁边，回去的一路上还遇见了不少橡木公寓的邻居们。
“真倒霉。”安雅喃喃自语, “明天公司还给我安排了工作。”
她看一眼瑞秋：“哦不, 你没这个烦恼, 克莱拉大学听说今天已经放假了。”
瑞秋对着她露出了同情的微笑。
她和安雅告别，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感觉那个罐子里的人的面孔依旧在眼前挥之不去，那种畸形与扭曲的绝望感是如此地清晰而恐怖。
瑞秋深吸一口气, 试图来回忆一些愉快的事情来调节自己的心情。
她在沙发上睡了一觉, 睡到下午，睁开眼睛,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忘在了学校, 是她经常使用的润唇膏，公寓里没有了。瑞秋叹了口气, 从沙发上挪动了起来。
她顺手拎着一袋垃圾走下楼，遇到了她入住第一天遇见的那位老妇人。
“等等。”对方叫住她：“瑞秋, 公寓门口有个人或许与你有关系。”
瑞秋有点疑惑的走过去，然后看见了一个年轻人, 她不认识。年轻人带着帽子，看上去也就十几岁在上学的年纪, 那位老妇人有可能觉得这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瑞秋走过去：“你好, 有什么事吗？”
年轻人抬起头, 他的脸很青春，可气色并不好，皮肤有些发黄：“啊，来找人。”
“找谁？”
年轻人说：“我找克莱拉大学的科尔伯恩先生，有人要我将一样东西要交给他。”
这个年轻人说话很不清楚，音调拖长，黏黏糊糊的。
“那你找错地方了。”瑞秋说：“虽然新查斯顿很多超凡者都住在橡木公寓，但是科尔伯恩先生不住在这里，他住克莱拉大学，你最好去那里找他。”
“好吧。”年轻人慢吞吞的说：“那克莱拉大学在哪里？”
瑞秋报出了地址，“你不是本地人吗？”
年轻人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摇了摇头。
瑞秋看他年纪不大，想到他有可能是来投自己简历或者想入学的学生，这段时间她也接触到不少世界出身的孩子，他们中有的并不是很熟悉现代的普通人社会。于是瑞秋有些热心的说：“我正好要回学校一趟，我带你去吧。”
年轻人点头。
他们到了校门口，学校的里空间并不让外人随便进去，而今天值班的校工艾娜小姐说：“校长先生出去了，不在学校。”
艾娜给年轻人搬了把椅子，让他先坐下：“他或许今天不会回来，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吗？”
“我要交给他一个东西。”
“是什么？”
“一封信。”
艾娜建议：“那你可以先交给我，我等校长回来再转交。”
年轻人摇摇头，站起来：“不行，那个人要我亲手交给他。我先回家一趟，明天再来。”
他转过身，离开了。
艾娜或许觉得自己的人品被质疑了，她低声嘟囔；“我也不会拆开或者弄丢他的信啊，诚实与认真是侏儒的美德。”
瑞秋安慰她：“别想太多，或许他只是觉得那封信很重要，想亲手交出去。”
“好吧，原谅他了。”艾娜叹气，从椅子上蹦下来，走过去搬年轻人坐过的那把椅子，她的手无意间触碰到椅子的坐垫上，然后叫了起来：“天哪！他的裤子上沾了什么？怎么黏糊糊的，好恶心。”
侏儒小姐甩了甩手，低声念出了一个家庭使用的清洁法术，魔法的蓝光在椅子上划过，艾娜再伸手一摸，还是黏糊糊的，她将自己的手贴近鼻子，闻到了一股甜甜的味道。
“为什么清洁不掉，这不会是那个学生整出来的恶作剧糖果吧，这个椅子或许不能要了。这个人这么这样啊！”艾娜抱怨。
瑞秋呆住了，今天的经历还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甜蜜并且黏糊的味道实在是能勾起她一些不好的回忆。
等一下，瑞秋突然意思到，那个年轻人不是说他不是本地人吗，怎么又说他要回家呢？
她拉过还在愤怒中的艾娜小姐：“你刚刚看见他的帽子下面……”
艾娜疑惑接话：“没有头发？”
“对，没有头发，今天罐子里的那个家伙也没有头发，还有椅子上黏着的东西有股甜味，像是蜂蜜，仔细想想，他的衣服也不太合身……”瑞秋喃喃自语。
她并不知道今天遇见的那是什么东西，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这些相近的线索串在一起，让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什么头发？什么椅子？”艾娜还是没反应过来，她没去今天的集市，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瑞秋一把抓住她，急促地说道：“学校里还有哪位教授在吗？”
艾娜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回忆一下回答说：“罗根教授，他假期还是在学校呆着。”
罗根教授，就是橡木公寓将瑞秋误认为死灵法师的误会中那位真正死灵法师，瑞秋因为比较排斥尸体与死亡，加上罗根本身的性格古怪，平时他俩没有什么交集，属于面对面走过去都不会打招呼的。
但是现在顾不了这么多了，瑞秋扯过艾娜：“走，我们快去找他！”
她疯跑过校园，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艾娜带着瑞秋来到罗根的办公室门口，瑞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力敲门。
艾娜小心翼翼地问：“瑞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瑞秋还没回答，木门打开，一个脖子上带着黑色小领结的骷髅静静站在门口。
要是平时，瑞秋觉得自己绝对能尖叫一声晕过去，但是她看过那个罐子里的人之后，现在居然觉得小骷髅还挺可爱的。
她不管不顾的贴着骷髅走进去；“罗根教授，你在吗？”
里间，一个面容枯瘦的男人从桌面上抬起了头，他的手还在抚摸着一只骷髅猫。
“啊，不要叫我罗根，请叫我船长。”罗根教授阴惨惨的脸上挤出来一个恐怖的笑容：“您好，女士，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骷髅猫从桌子上跳下来，一边喵喵的叫，一边用自己的身体去蹭瑞秋的小腿。
瑞秋被猫的骨头咯的生疼，她顶着这里昏暗恐怖的灯光与到处乱走的骷髅，深吸一口气，讲述了她今天的经历与突然遇见的那个古怪的年轻人……
东大陆，极北港。
这不是一座大城市，只是一个由港口延展来的小地方，大约只有七万多人。城市中心最高大的建筑就是中心的尖顶教堂，上面偶尔有海鸥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