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给出了确定答案:【有的。】
“那就好。”
桑觉已经想好要怎么和霍延己说尾巴的事了,但得提前背一下台词,以免被霍延己问露馅,暴露更多的事。
于是霍延己听着下属报备清消数据,偶尔撇来一眼这边,就见小东西托着发烫的脸,苦恼地念念有词。
赛亚欲言又止:“中将——”
霍延己:“说。”
赛亚实在没憋住:“听说你有一个桑觉的专属昵称,是真的吗?”
几天前在下水道钢门前的场景于脑海一闪而过。
己己。
几几。
鸡……
霍延己面色如常:“你看起来不太累。”
赛亚立刻否认:“报告!我累得能倒头就睡!”
不过中将没否认昵称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中将的春天来了。
啧。
……
窗外的雨声慢慢减弱,再抬起头,微弱的晨光就落进了桑觉眼底。
“桑觉,走了。”远处霍延己唤了声,手里还拎着他的背包。
桑觉连忙跟上:“我以为你把它扔了。”
霍延己:“没有。”
走出食堂,桑觉呼吸到了暴雨后的新鲜空气。
街道上的尸体、污秽的污染物质,空气里弥漫的血腥气,此刻就像从未出现过,消失得干干净净。
除去七区系统里骤降的居民数量,仿佛一切安好,仿佛前两日的灾难从未发生过。
临时居住楼很近,电梯里除了桑觉和霍延己,还有近十名其它军官,包括卫蓝,显得气氛很肃穆。
桑觉有点怀念科林,同是军官,科林就不严肃,还很健谈。
格格不入的桑觉想霍延己身后挤,却被揪住后衣领拎了出来。
“仓鼠吗,还喜欢钻洞?”
“……不是的。”
还好电梯门开了,及时缓解了桑觉的窘迫。
但是,身后这些人为什么都进了他和霍延己的房间?
霍延己示意桑觉先离开:“卧室里有热水药浴和吃的,去泡会儿。”
旁边的赛亚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食物和热水浴都是霍延己半小时前让他找人弄的,还放了很珍贵的醉生花粉。但在霍延己手下任事这么多年,赛亚就没见他在外‘享受’过,绝对是给桑觉准备的。
虽然谁都喜欢八卦上司……但对于过于年轻却身居高位的霍延己而言,有心动对象真是件好事吗?
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了。
居民,畸变者,最高议庭那些永远只会嘴上逼逼赖赖的老东西们……
霍延己一步走错,就会有无数双手想把他拉下神坛。
这趟救援任务里,霍延己把不是军人的桑觉带在身边已经引来了很多非议,只是没人敢当着霍延己的面说。
类似的非议比如——霍延己根本没把救援,也没把七区居民和军人的性命放在眼里,压根是带着小情人约会来了。
桑觉不知道这些复杂的政事,他走进卧室,关门前往外看了眼。
霍延己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一只胳膊肘撑着扶手,手指微微弯曲,抵住下颌角冷清地说:“开始报告。”
卫蓝缓缓道来:“经过统计,这次畸变者军人伤亡最大,损失逼近三分之一,这是具体人数与名单……”
桑觉没想到回到住处霍延己还得工作,天都亮了。
之前卫蓝来找他问完科林的事,提过一句霍延己已经连续三天没睡过一个整觉了,每次都是小憩一会儿,全程加起来不到三小时。
他关上门,小声道:“霍海豚。”
只有海豚不用睡觉,因为它们拥有两个大脑,可以交替工作。所以海豚从出生到死去都在游泳,一辈子无休。
以前母星的实验室就有一只海豚,很可爱,也很亲人。
不知道这个星球是不是也有海豚这种生物,如果有的话,它们被污染成了什么样子呢?
桑觉想得出神,没试水温就踩进了浴桶:“哈——”
他差点跳起来,龙肉都要熟了!
浴桶里不知道放了什么,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
外面的霍延己回眸,抬手示意报告暂停。
他起身敲了下卧室的门,听到桑觉的回应后才开门进去。
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见,只听他们长官用平日一贯的平淡语调说:“笨——不会先试试水温?”
桑觉说:“忘了……”
然后就是哗啦啦的水声,霍延己帮忙兑了一些凉水。
“尽量泡满半小时。”
“哦。”
霍延己试完水温就走了,关上的房门隔绝了两边的声音。
他坐回原来的位置,示意道:“继续。”
……
转眼间,一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大亮,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
随着数据报告合上,这次的灾患总算划上了一个句号。
但众人心里的伤痛却没有结束,任务结束了,他们自我的情绪才开始浮出水面。
牺牲的战友,以及那些死在他们手里的感染者面容一个接一个地越过脑海,汹涌、翻腾,折腾着他们看似固若金汤的心脏。
卫蓝突然说:“这次伤亡惨重,七区又损失了这么多人口,最高议庭很可能会向您问责,质疑您死守七区的军令是否正确。”
赛亚皱眉:“可死守的命令又不是中将一个人下达的,林司令不也……”
卫蓝看了他一眼。
赛亚闭嘴。
相比较其他人,卫蓝就直白多了:“加上桑觉的存在,导致出现了很多您私生活方面的莫须有流言,即便任何将军带队也不可能再把伤亡降到更低,最高议庭很可能还是会抓住这点不放——您要有应对的心理准备。”
霍延己淡淡嗯了声:“做好你们该做的事,如果有人来问询,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
赛亚:“还有就是补贴的事……”
“本次支援监管者、畸变者进行正常补贴,牺牲者三倍补贴给家属,无家属的牺牲者补贴平分给同行军人。”
“牺牲佣兵的补贴同上,存活的支援佣兵给双倍补贴。”
“补贴全部由从七区财政拨出。”霍延己起身,“都回房休息吧,这些天辛苦了。”
“是。”
赛亚最后一个离开,走之前忍不住问了句:“补贴全由七区出的话,情理方面会不会有点说不过去,毕竟七区也死了不少人……”
霍延己:“这是他们没有护好声波装置应得的教训。”
每个安全区的声波驱散装置都在城中心,有空中城防重重防守,很难击破,但那群蜂鴷从进城开始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将声波装置彻底捣毁。
这说明什么?说明七区城防自认为没有飞行污染物能够靠近声波装置,玩忽职守,没有尽责。
但凡防守及时,都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
想到尸骨无存的科林,赛亚顿时散了所有同情。
“桑觉也算在佣兵名单里吗?”
“不然?”
赛亚听断臂的卫恒说过,桑觉跟在佣兵队后面帮了不少忙,拿同等补贴也是理所应当的。
但按照人情世故,现在外面流言蜚语满天飞,再多一个为小情人谋私利的流言并不值当。
最合适的做法应该是避嫌,真想给补贴就走私人账户……
可惜,霍延己不是个喜欢遵循人情世故的人。
屋子终于安静了。
霍延己敲了下门:“叩叩——”
没人应声。
他并不意外,应该是睡了。
可等他推门进去,却发现房间云雾萦绕,桑觉还泡在浴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桑觉?”
他大步走过去,贴了贴桑觉的颈动脉——
“霍、霍海豚。”
桑觉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跟喝醉了似的:“报告结束了吗……”
不知道又怎么多出一个‘昵称’,霍延己嗯了声,问:“哪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