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怎么回事?上次不也贴了创可贴?”
“是啊,可是我刚才问他,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助理提起昨天午间同事聊到的那个新闻,前台连忙拍他的嘴,直呼晦气。
“说什么呢!最近的保单不都挺正常的嘛!真有问题你也逃不了干系,有空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多注意点。”
助理觉得前台说得很有道理,接过咖啡准备去认真检查底下员工的工作了。
前台皱起眉,回想起那天她感觉到老板的古怪,决定这几天多观察观察傅总。
临近十月国庆,学校里变得特别躁动。教室里上课人数急剧减少,不少学生都逃课提前回了家。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陶心乐瞧着ppt出神。
身旁同学在讲自己新的crush,聊那个男生又高又酷。自己好不容易跟上聊上两句,被帅到腿软。
“我以为跟我前男友分手,至少会有半年不想谈恋爱。”
同学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笑,很诚实地说道:“也是,同性恋本来就是见一个爱一个。”
陶心乐迟迟没有回应,被撞了一下手臂。
“陶心乐,我跟你说话呢!”
“什么?”
被点名的人转过头,迎上同学不满的眼神,恍然地附和道:“哦,挺好的,希望你们好好谈恋爱。”
“谈什么恋爱!你没听我说吗?!他有对象,你想让我当小三吗!”
思绪被打断,陶心乐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显然是有心事。
与此同时下课铃声响了起来,段潇倩已经等在了校门口。几分钟后陶心乐坐上车,段潇倩同他打招呼。
“倩倩姐,先不回海湾园,先去一个地方。”
“可以啊,去哪里?”
书包拉链被拉开,陶心乐摸索着翻找出一把钥匙,说了旧小区的地址。
下班前傅绍南接到了傅中林的电话,双方一问一答进行交流。
手机那头傅老显得有些奇怪,一会儿问工作一会儿问傅绍南这两天忙不忙,最奇怪的是他竟然主动关心起了陶心乐。
傅绍南沉默了几秒钟,才开口:“心心没事了,今天去上课了。”
“哦,这样啊。”
傅绍南放下手里的签字笔,垂着眼睛看着文件上自己的签名。
“爷爷,你很少会拐弯抹角地说话。”
被毫不留情拆穿,傅中林重重咳嗽了一声。书房里管家端上一壶刚泡好的茶,听到这声咳嗽反射性地看了过来。
手机那头傅中林解释了昨天的那通电话,表示自己只是关心,真的没有其他意思。
段潇倩的微信发到傅绍南的手机上,男人挂掉电话,立即起身离开了公司。
楼道里的声控灯这么长时间了仍然没有修好,陶心乐低头朝楼上走。
外面的阳光照不进脏乱的巷子,整个楼道都灰扑扑的。
二楼楼梯口有一大块墙灰脱落下来,陶心乐记得自己上次来找秦在枝的时候它们还好好的。
一段时间没人居住,三楼的铁门上贴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广告。陶心乐拿出钥匙打开门,客厅那扇封死的窗户透进来一点光亮。
空气里灰尘浮动,陶心乐轻轻关上门,打量着四周熟悉的陈设。
陈旧的桌椅、墨绿色的冰箱。旧沙发扶手上烫出一个漆黑的印记,周围一圈焦油,是当初齐勇成留下的。
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水杯,许久不使用里面落了好多灰。卧室的门被推开,陶心乐走了进去。
一切都没有变。
狭窄的床,书桌上用来直播的电脑。衣柜里还挂着很多衣服,真丝睡裙、白衬衫、兔耳朵,好多都是以前拍照需要的衣物。
床上的被子叠放得整整齐齐,陶心乐径直坐了下来。床单上的灰尘沾上昂贵舒适的T恤,陶心乐低下头,随手拍了拍,不仅没拍干净反而沾了一手灰。
假如没有傅绍南,658万的欠款陶心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多久才能还清。傅绍南骗了他,从那天出现在这里帮他拿回欠条,傅绍南一直在骗他。
从很早开始陶心乐就习惯了对等交易,得到一定要付出,所有人都没逃过这个法则。
可是傅绍南变成了例外。
房间里太安静了,眼泪也掉得无声无息。陶心乐紧紧抿着唇,觉得傅绍南好讨厌,眼泪也好讨厌。
他对傅绍南一点都不好,不开心了就不理他。随意发脾气,变得任性,只考虑自己。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是钥匙开门的声音,陶心乐惊惶抬起头。
傅绍南走进来看见陶心乐哭得脏兮兮的小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刚才陶心乐拿手擦眼泪,灰尘全沾到了脸上,白嫩的脸颊被他擦得灰一道白一道的。
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昏沉。陶心乐看着男人蹲在他面前,无措地张了张嘴:“我……”
“别哭了。”
傅绍南用指腹给陶心乐擦眼泪,擦了两下陶心乐的脸就被他擦红了。男人难得有些烦躁,抬眼看过来时眼神有点凶:“你哭得我很想操你。”
语气并不好。
陶心乐愣了一下,明显是被吓到了。
傅绍南很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承载了太多不好的回忆。他一看陶心乐那么难过大概就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这也是他一直隐瞒的原因。
感激?愧疚?傅绍南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
大抵男人刚刚那句话威慑力太强大,陶心乐竟然真的止住了眼泪。
傅绍南一只手捏住陶心乐的脸颊肉,直直看进他湿漉漉的眼睛。
“宝宝,我真的不在乎。”
陶心乐虽然笨,但傅绍南知道他能听懂这句话。
“点头。”
没有反应过来的陶心乐听到男人强势的语气,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第53章 “烟花。”
腮边的眼泪被抹掉,傅绍南抓住陶心乐乱动的手腕。他站起身,顺手把陶心乐从床上拉了起来。
“手脏。”
陶心乐闻言低下头,浮在睫毛上的眼泪沿着脸颊淌下来。灰尘沾了泪水黏在手上,陶心乐怔住,摊开自己的手,终于注意到自己黑乎乎的掌心。
原本傅绍南打算带陶心乐去卫生间洗脸,但考虑到这里太久没居住水质有可能会不好,傅绍南干脆牵着陶心乐离开了这里。
车里有湿巾,正好可以拿来给陶心乐擦脸。
“砰”的一声,铁门关上。贴在上面的小广告随着晃动了两下,摇摇欲坠。
巷子里不方便停车,傅绍南和段潇倩都把车停在了外面。下班时间周围慢慢热闹起来,这会儿陶心乐也意识到自己丢脸了,拼命低着头,用还算干净的手背去蹭脸,企图把讨厌的眼泪都蹭掉。
段潇倩在原地等待片刻,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朝这里走了过来。
陶心乐一抬头发现不远处的段潇倩,偷偷侧过身,往傅绍南身后躲。
从陶心乐下车上楼大约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段潇倩看到陶心乐的脸显然也愣住了。
如果她没认错这里应该是居民区而不是煤矿厂,陶心乐那张脸是在地上滚了一圈吗?
紧接着段潇倩又发觉陶心乐脸上的泪痕,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上下打量陶心乐,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挨打的痕迹。
她偏过头,迎上傅绍南冷淡的视线,敏锐地察觉到男人的心情似乎很糟糕。
陶心乐挣了下手,傅绍南顺势放开他。陶心乐避开段潇倩探究的眼神快走了两步,拉开黑色轿车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窗外段潇倩把陶心乐的书包递给傅绍南,两人进行了简短的对话。
“心心……没事吧?”
“没事。”
“哦哦哦那就好,那傅总我先回去了。”
“嗯。”
副驾驶上方的遮阳板被放下来,安装在上面的那枚镜子清晰地照映出镜子前的景物。
同一时间驾驶座的门被打开,陶心乐听到动静抬了下头。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仓惶地望过来,傅绍南坐上车,把书包放到后车座,顺便拿过了旁边的湿巾。
“用湿巾。”
“哦。”
陶心乐应了声,一伸手先露出了同样脏兮兮的手背。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集中在那只手上,陶心乐是真的有点恼了,一口气抽了好几张湿巾,胡乱去擦自己的脸跟手。
傅绍南坐在一旁瞧着陶心乐尴尬刻意的动作,心里清楚陶心乐是难为情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爷爷给你打了电话?”
脸颊上的脏污被一点一点擦干净,陶心乐手上动作一顿,而后才小声回答:“爷爷只是问我病有没有好。”
“……还钱的事他应该是不小心说漏嘴的。”
还挺聪明。
傅绍南沉默半晌,倒也没有再说其他。陶心乐擦完脸照了照镜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傅绍南。
“怎么了?”
“你怎么会有钥匙?”
如果没记错旧小区的钥匙只有一把,是在陶心乐自己手里。
“你去A市的时候我来过,想看看你有没有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