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现在看见路远就吓得直哆嗦,连话都说不清了,愤怒质问道:“路……路远,你你你……你凭什么踢我?!”
路远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道:“没什么,帮你治治耳朵,教授那么大声说话你都听不见,我猜你的耳朵一定是长屁股上了,所以想帮你治治。”
他此言一出,教室里顿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笑声,最后又被学生强行忍了下去。
布莱恩脸色臊红,捂着屁股站在原地,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偏偏敢怒不敢言。
路远见状盯着他,在地上轻轻碾了碾自己的鞋尖,出声反问道:“你是想乖乖去后面罚站,还是想让我帮你治治耳朵,自己选。”
布莱恩闻言吓了一跳,随即慌张后退,生怕路远再给他来一脚,一溜烟跑到了教室后面站着:“我……我在后面罚站。”
路远见状满意收回视线,又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那几只雄虫,出声问道:“那你们呢?”
树倒猢狲散,剩下的那几只雄虫更不成气候,他们被路远用眼神一扫,胆子都吓飞了,立刻火烧屁股似地窜到了教室后面,靠墙站得笔直,要多乖有多乖,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我们罚站!”
第27章 求情
路远站在教室门口,一脚就轻轻松松解决了那几个闹事的雄虫,等做完这一切,他这才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准备进去找个位置坐着上课,然而一抬头却见全班学生都鸦雀无声地盯着自己,就连教授也看傻了眼。
路远脚步一僵:“……”
妈的,差点忘了,他也迟到了。
路远静默一瞬,尴尬收回了朝着课桌走去的脚步,然后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到教室后面,和布莱恩他们乖乖站成了一排。
他实在过于自觉,自觉到围观者都不忍心看着他受罚,教授见状伸手扶了扶眼镜,皱眉问道:“你也是三班的学生吗?”
有学生代替路远回答道:“教授,路远阁下是我们的班长。”
此言引起一片附和声。
老教授闻言没说话,只是看了路远一眼,然后翻开桌上厚厚的一本星际战争史,头也不抬地道:“班长维持完秩序就回位置上坐着吧,下次记得提前来教室帮忙点名。”
路远闻言一愣:“???”
什么意思?
有同学见路远站着不动,悄悄回头对他示意道:“班长,教授让你不用罚站了,快找个位置坐下来呀。”
路远这个学渣从来没享受过特殊待遇,这辈子第一次被老师优待,居然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他再三确认了一下教授是让自己回去坐着,然后犹犹豫豫在后排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莫名有些受宠若惊。
妈的,原来这就是优等生的待遇吗?
路远费解抓了抓头发,生平第一次觉得上课这种事居然也不算太令人讨厌。他坐在位置上,跟随教授的指示和大家一起翻开书本,“星际战争史”五个黑体字赫然映入眼帘,晕晕乎乎开始听起了自己在巴德莱尔学院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堂课。
老教授站在讲台上,开始给大家讲述课程内容,苍老富有阅历的声音和厚重的岁月重叠,仿佛他也曾是历史的见证者:
“萨利兰法自从诞生之初,就经历过无数战乱,但每一任君主都曾带领着麾下的军队拼死守住国土,每一任君主都曾为了我们今日的安宁献出生命,远到千万年前的谟比拉战役,近到十几年前的索里蒂亚之战……”
索里蒂亚之战?
路远原本已经开始犯困了,听见教授的话又瞬间清醒过来,不由得愣了一瞬:索里蒂亚?那不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那片密林吗?
“教授——”
路远忽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举起了手,他打死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会在课堂上提问,因为这种事对于学渣来说就和脱裤子一样羞耻,但为了弄明白原因,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请问索里蒂亚之战是什么?”
教授原本不太满意有虫打断自己的发言,皱眉循声看去,却见是之前那名雄虫,神情不由得缓和了几分,因为雄虫里面难得能出现几个认真听讲的。
教授操控光脑,在白板上投屏出了一片在夜间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密林,对路远解释道:“索里蒂亚之战其实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战争,那时我们的敌军不再是星际反叛者,而是一块巨大的污染源石和数不清的变异种,当时整个星球都饱受源石污染的困扰,帝国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付出了无数努力。”
投屏内容切换,出现了一张从索里蒂亚密林高空俯拍的图片,隐隐可见一块巨大的、闪着蓝光的源石深埋地底,仅在土壤外露出神秘一角。
教授平静讲述着属于这个国家上一任君王的故事:
“萨利兰法的上一任君主——戈平.贡赫德拉陛下便因此牺牲。他是一名罕见的SS级战士,也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君主,当初不顾自身安危亲自带队进入密林,清除了一部分污染源石,但因为途中遭遇变异种袭击,重伤不治牺牲在了索里蒂亚密林深处,星史为了纪念他,将这场战役命名为索里蒂亚之战。”
“戈平陛下享年一百零二岁,此生共孕育了八位子嗣,而这八位皇子殿下其中有四名都已战死沙场。他临终之时,余下的皇子尚且年幼,无法稳住局势,便立下遗嘱由他的弟弟阿普亲王继承皇位。”
教授说着再次切换投屏内容,白板上出现了一名和尤斯图同样银发红眸的雌虫照片,声音清晰传到了教室每个学生的耳朵里:“也就是现任执政的阿普.贡赫德拉陛下。”
路远见状瞳孔微缩,因为照片上的阿普.贡赫德拉陛下除了年纪稍长,面容与尤斯图竟有五分肖似!
皇权斗争不分国界,任何时代的君主都必将经历一场残酷的倾轧。阿普亲王自兄长去世之后,临危受命继承皇位,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便以雷霆手段稳定了局势,其能力可见一斑。
当尤斯图步入主殿,面见这位已有一段时间不曾接触的叔叔时,心中不由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他站在由一层半透纱幔隔绝出的外室间,微微俯身对着里面的雌虫行了一个贵族礼:“尤斯图见过陛下——”
他话音刚落,纱幔便被站立两旁的侍从轻轻掀起,从里面走出了一名年过中旬的雌虫。对方穿着一身白金色的华贵礼服,及腰的银发用一根丝带松松扎住,面容带着些许岁月留下的风霜,却无损于如美酒般醇厚积淀的魅力。
他与尤斯图面容相似,却又截然不同,前者气质如渊海般深不可测,后者便如刀锋出鞘锐不可挡。
阿普陛下看见尤斯图过来,却并不显得讶异,他在铺着柔软毛毯的雕花椅上缓缓落座,饶有兴趣问道:“尤斯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应该在学院上课才对。”
尤斯图微微颔首:“您无需担忧,我不会遗落课程。”
阿普陛下今年刚满一百岁,然而在虫族漫长的二百多年寿命中,他的生命才堪堪走过一半,正值壮年,大脑并不昏庸:“所以你今天专程进宫的原因是什么?”
尤斯图抬眼看向面前这个一手将自己教养长大的叔叔,开门见山道:“听闻蒙克公爵今天入宫面见陛下,我想知道他对您说了些什么。”
阿普陛下闻言闭目,用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不急不缓道:“哦,也没什么,他说有一只平民雄虫将温格尔揍进了医院,请求我主持公道,还说萨菲尔上将故意袒护那只雄虫,也该一起严惩才对。”
他语罢睁开双眼,眸色要比尤斯图浅一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你也是为了这件事进宫的么?”
尤斯图闻言静默一瞬,忽然单膝跪地,俯身对他行了一个贵族礼,低声恳求道:“陛下,那只雄虫是我的挚友,请您饶恕他。”
阿普陛下闻言微微挑眉,显然对这句话感到十分诧异,他抬眼看向在自己面前跪地垂首的侄子,从椅子上缓缓站起身,慢慢踱步走到了他面前:“雄虫?朋友?尤斯图,你知道自己刚才在说些什么吗?”
阿普陛下很清楚尤斯图的性子,向来对雄虫这种生物退避三舍,又怎么可能和他们做朋友?
然而尤斯图却道:“陛下,您没听错,那只雄虫是我的朋友。”
阿普陛下和约里加一样,并不相信雌虫和雄虫之间会有纯友谊,闻言微不可察皱了皱眉,情绪不明道:“你喜欢他?”
尤斯图闻言神情一怔,眼中罕见闪过了一丝茫然,因为从未有谁教导过他喜欢是什么,虫族畸形的配偶制度也并不允许这种情感的存在。
尤斯图目前只能确定一点,他抬眼直视着阿普,暗红的眼眸满是野心与势在必得:“我想得到他。”
阿普陛下问道:“那他喜欢你吗?”
尤斯图闻言一顿,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瞬间垂头丧气,他微微抿唇,然后小声吐出了两个字:“并不……”
这只骄傲的雌虫低下了头,看起来有些小小的挫败和委屈。
尤斯图从小就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无论是实力还是容貌,亦或者是身份地位,永远都是最优越的一个,他不明白那只雄虫为什么对自己无动于衷。
阿普陛下垂眸睨着他的头顶:“尤斯图,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永远不要对雄虫动心,永远不要被感情所累。兄长留下的几名子嗣之中,只有你有实力继承这个位置,我并不希望你成为一只被感情蒙蔽的糊涂虫。”
尤斯图无意识皱眉:“叔叔,他不一样……”
阿普陛下开口打断他,试图纠正他的思想:“尤斯图,所有雄虫都是一样的,他们贪婪愚蠢,他们薄情寡义,就像你的雄父,兄长去世之后,他就找了无数新欢,难道这还不足以证明一切吗?”
阿普陛下语罢垂眸注视着尤斯图的眼睛,一字一句压低声音道:“你只需要借助他们繁衍子嗣,并不需要对他们动情,听明白了吗?”
尤斯图静默了一瞬:“……这就是您不找伴侣的原因吗?”
阿普陛下笑了笑:“尤斯图,你早晚会明白,君主不需要伴侣这种东西。”
尤斯图不置可否,重新将话题拉回正途:“可我还是想请您宽恕那只雄虫。”
阿普陛下闻言重新回到位置上落座,他懒洋洋支着头,听不出情绪地问道:“尤斯图,那只雄虫并不喜欢你,这么做值得吗?”
尤斯图语气平静:“您错了,这件事与喜爱无关,我只想为他求得一个公正。”
阿普陛下闻言闭目,用指尖轻轻敲击着膝盖,似乎在思忖着什么:“尤斯图,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总该给蒙克家族一个交代……对了,萨菲尔上将说那只平民雄虫的血液纯净度足足有60%,到底是真是假?”
尤斯图:“……”
尤斯图现在的心情和路远当初是一样的,萨菲尔上将也太他妈的能瞎编了!
尤斯图罕见迟疑了一瞬:“应该……是吧?”
阿普陛下闻言终于睁开双眼,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既然如此,这么大的事军部为什么没有上报帝国?”
尤斯图从萨菲尔上将口中得知过一些内幕消息:“他的血液被蛇毒污染,目前还无法检测出真正的血液纯净度。”
阿普陛下微微皱眉:“也就是说60%的纯净度只是萨菲尔上将自己的猜测,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对吗?”
尤斯图:“……”
阿普陛下见尤斯图不说话,仿佛猜到了什么。他指尖微动,有一下没一下转着自己手上的宝石戒指,忽然开口道:“下个月王宫将要举办一场宴会,尤斯图,去给那只雄虫递一张请帖吧。”
尤斯图抬眼:“您想见他?”
阿普陛下不置可否,意味深长道:“尤斯图,我总要看看那只雄虫到底值不值得你的跪地求情,又值不值得我的恩典。”
第28章 夭折的初恋
尤斯图离开了王宫,临走时手上多了一份烫金的请柬。
他并不明白阿普陛下想见路远的真正意图是什么,只是觉得那种纸醉金迷的宴会必然会因此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一路上都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等尤斯图回到学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操场静悄悄一片,宿舍楼只有零星几扇窗户还亮着灯,晚风吹起衣角,连带着周身也蔓延上了一层凉意,天边月亮高悬,却只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光亮。
说不清为什么,忽然睡意全无。
尤斯图并不太想回去睡觉,他的目光落在仅有百米之遥的雄虫寝室那边,过了许久才收回视线,然后背靠在路灯杆上,低着头兀自想事情。
不知是不是因为戈平陛下过早牺牲,导致尤斯图没有雌父教导,久而久之他就养成了这么一副孤僻的性子,总是独来独往,与谁也不亲近。
阿普陛下教导他帝王心术,步步筹谋,却从未教导过他感情这种复杂的东西,因为连对方自己也不懂。尤斯图捏着那张请柬,实在不知该怎么告诉路远这件事,生平罕见感到了棘手。
当路远拎着垃圾袋从楼上走下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他随手把垃圾扔进回收桶,站在台阶上盯着了会儿,这才慢慢走下去。
“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楼下干什么?”
路远冷不丁出声,把正在沉思想事的尤斯图惊回了神,他抬头看去,却见路远单手插兜站在不远处,正以一种微妙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
军雌听力灵敏,按理说不该忽略路远的脚步声,可尤斯图不知为什么,对面前这只雄虫升不起任何警惕。他下意识站直身形,把那张请帖藏到了身后:“你怎么下来了?”
路远察觉到尤斯图的动作,往他身后看了眼:“我下楼丢垃圾,你呢,今天下午请假去哪儿了?”
尤斯图道:“回家了。”
路远挑眉:“回家?回哪个家了?”
尤斯图对路远的追问感到了些许兴味,他又重新靠回路灯杆子上,然后对路远轻轻勾了勾指尖:“您想知道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