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涵感慨道:“能见到你和傅家小子结成姻缘,师父我是一下了却两桩心事。”
沈涵算是看着傅云峥长大的。
傅云峥人品贵重、从小就深沉从容不苟言笑,这样的人动心动情起来格外明显。
沈涵知晓傅云峥对余鹤的用心;而余鹤呢,又是他最疼爱的小弟子,满身灵气,天赋极高又聪慧异常。
沈涵愈发满意傅云峥未雨绸缪,天底下灵秀的人那么多,傅家小子也是神来之笔,从人海中眼瞅准了余鹤,又恰逢傅云峥受伤与针灸推拿学对症,阴差阳错引得余鹤走上路学中医的路子,这不是天赐的缘分是什么?
可见这余鹤,天生就是要做沈门弟子的,虽然之前因为傅云峥的身体耽搁了两年,但这对余鹤来说并不碍事。
真正有天赋的人经得起蹉跎,普通人不行。
沈涵已是耄耋之年,纵使此时精神健硕,但也知寿数有尽,三年五载也好,十年八载也罢,人生总归是进入了倒计时,在人生的尽头,能见到的圆满当然是越多越好。
人生遗憾无穷,能少一桩是一桩。
沈涵有时会想,倘若余鹤早生十年就好了。
他一生阅人无数,断定二十年之内,余鹤会成为中医学的另一座高山,必将带领无数同仁为传统中医药学发展开拓出新征程。
等不到小弟子立业虽然有些可惜,但能见到余鹤成家也件喜事。
余鹤和傅云峥两个人经历不少波折,如今修成正果,那真是万中无一的缘分。
人与人之间有缘分容易,守住缘分却很难,多少刻骨铭心的情意、坚不可摧的关系,说断就也断了。
长长久久两个字最好写,却也最难得。
*
某天清晨,余鹤兴致冲冲地跑上楼,一个飞起跳到床上,床铺剧烈摇晃,发出咯吱一声巨响。
余鹤摇醒傅云峥:“傅老板,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傅云峥从睡梦中惊醒!
抻起被子靠坐在床头上,傅云峥左手捂着心口,感觉自己都该让余鹤吓出心脏病了。
傅云峥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半,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余鹤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傅云峥,满脸兴奋:“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傅云峥对余鹤的‘有东西给你看’心有余悸。
前几天在泳池教余鹤游泳,余鹤学会后用也说了这句话,两个人在泳池里胡来了一番,最后傅云峥差点昏倒在泳池里。
“把裤子穿好!”傅云峥拢了拢身上羽绒被,确认自己足够安全:“我不想看。”
余鹤笑了,屈起长腿半跪在床上:“不是给你看那个,放心吧,光天白日的,咱们都是正经人,哪儿能总是白日宣淫呢?”
傅云峥:“你这个‘哪儿能总是’就没法让我放心。”
“今天不宣,”余鹤信誓旦旦地允诺,又很快补充一句:“至少白天不宣。”
傅云峥眸光微闪:“意思是晚上还宣呗。”
余鹤凑过去,在傅云峥下巴上吧唧亲了一口:“我这不是努力工作,多多加班,好让老板满意嘛。”
傅云峥起身换衣服:“我满意,满意,今晚给你放一天假。”
余鹤跟在傅云峥身后亦步亦趋:“我申请存休,今晚肯定放不了,我准备了好东西。”
好东西?
还是今晚休不了假的好东西?
听起来就不怎么好的样子,不会又是那些少儿不宜的玩具吧。
傅云峥系衬衫纽扣的手微微一顿:“什么东西?”
余鹤说:“这就带你去看。”
傅云峥叹了口气:“行,拿来吧。”
“你得跟我去看,拿不过来。”
傅云峥:“......”
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拿不过来?
傅云峥斟酌道:“小鹤,你知道我腰上有旧伤,太激烈会吃不消的。”
经过大半年的调养,傅云峥的身体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余鹤见傅云峥身体好了,难免会想把前两年欠下的工作都补回来。
余鹤自我反思:也许最近工作节奏确实有点快,累着傅老板了,傅云峥草木皆兵,估计以为他又要拿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一起玩了。
走出别墅花园,余鹤引着傅云峥往庄园深处的角落走去,此处和外面观云山仅隔着一道围墙,墙里墙外树林蓊郁,十分静谧,人迹罕至。
余鹤牵起傅云峥的手,转过一道影壁。
一大片火红的玫瑰花海,撞进二人的眼眸中。
几十亩玫瑰如浪如风,漫无边际,疯狂肆意地绽放在观云山之上,是整片山岚碧翠中令人目眩神迷的炙热颜色。
每一朵花都热烈盛放,朝阳为花朵渡上一层耀眼的金边,绵延铺展成一片红色的海洋。
余鹤对傅云峥说:“我欠了你好多玫瑰花,这是今年的利息。”
玫瑰不是傅云峥见过最美的花,但从这一刻起,这世上再不会有任何一种花,能够战胜玫瑰在傅云峥心中的位置。
这是余鹤送给他的花海。
“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在这里为你种上一整片玫瑰花,”余鹤和傅云峥十指相扣,漫步花丛:“明年你想要什么颜色的?”
傅云峥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可阳光、花香、鸟鸣又这样鲜活,身边爱人的掌心亦是如此温暖。
这抹暖意足以照亮傅云峥的余生。
他拥有世界上最美的玫瑰。
有花堪折直须折,余鹤被赶出余家那年,双腿残疾的傅云峥鼓足了全部的勇气,从枝头摘下了这朵玫瑰,这是他此生最英明的抉择。
傅云峥将呼吸放得很轻:“什么都好。”
百花深处,余鹤转身面向傅云峥:“傅老板,我从前觉得玫瑰俗气,而爱情高贵圣洁,后来我明白了,爱情本来就是俗气的,它不需要别人歌颂。”
色相红尘,爱情从来无法脱离外物而独自存在,风花雪月是空中楼阁,必须得垫在茶米油盐上面才立得住。
“谁都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傅云峥静静看着余鹤:“我把你从枝头摘下来,原本就是为了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俗念。”
余鹤也看傅云峥:“我知道你的俗念是什么。”
傅云峥问:“是什么?”
余鹤摘下一朵玫瑰置于鼻间轻嗅:“鱼水之欢,翻云覆雨。”
傅云峥没否认,很诚实地说:“不错,我第一眼见到你,就只想把你带回家,关起来。”
“如果时间能倒流,和你第一次见面我就想和你在一起,”余鹤轻轻一笑,那是比玫瑰更艳丽的绝色,他把玫瑰花别在傅云峥襟口,身在傅云峥耳边轻声说:“我想和你在这片花海里......”
傅云峥神色不动,薄唇微启:“现实点,花枝上的荆棘会扎伤你。”
余鹤皱了皱鼻子,失望地说:“好吧,那我明年要种没刺的花。”
傅云峥说:“没刺的就不是玫瑰了,而且晚上花丛里全是虫子。”
余鹤被迫停止了在花丛中加班的奇思妙想。
热爱工作的好同志,从来不该因为外部环境恶劣就轻易放弃加班。
虽然在花丛中加班不太现实,但目前为止,余鹤已经解锁了在健身器材上加班、车里加班、泳池里加班,如何开发更多的加班地点是余鹤作为员工应该思考的问题。
余鹤静静思索:所以,今天晚上在哪里加班呢?
第170章 番外-订婚(上)
余鹤想要策划一场完美的订婚仪式。
为此他进行了详尽的调查, 研究到底什么样的仪式才足够浪漫。
接到余鹤电话时,余清砚表示疑惑:“你们结婚快三年了吧,还订什么婚?”
余鹤说:“我想补给傅云峥一个订婚仪式,你知道的, 傅老板虽然表面冷漠, 但内心很浪漫的, 他跟我求婚那天是他生日,辽阔的敕勒川碧野如海, 夕阳余晖映照漫天彩霞......”
余清砚一阵无语, 第N+1次听余鹤讲傅云峥求婚时的场景。
什么风景很美,什么落日时分, 什么演奏小提琴,什么单膝跪地......
听得次数太多, 余清砚都会背了。
在一段长长的描述后,这个故事迎来了尾声。
在结束语之前,余清砚和余鹤几乎同时开口,重复出傅云峥的求婚词,连抑扬顿挫都分毫不差。
余清砚/余鹤:“余鹤,你愿意做我的丈夫吗?”
余鹤:“......”
“你说愿意, 然后呢?”余清砚替余鹤把故事讲完, 言简意赅,略过了所有施法前摇, 直接问:“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直说就行。”
余鹤单手握着手机:“你现在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余清砚语气没什么起伏:“不是之前我一提傅云峥的名字, 你就急眼的时候了?”
余鹤自觉理亏, 连忙转移了话题:“今天给你打电话,其实就是想问问你理想中的订婚场景是什么样的, 我没什么思路。”
余清砚没想到余鹤会问他这么问题。
曾经,余清砚也幻想过婚宴是什么样,大到主题颜色,小到茶点台上摆什么点心,每一处细节他都憧憬过无数次,可现在余鹤问,余清砚却一条也想不起来,只能干巴巴地说:“温馨一点,但别太煽情。”
余鹤掏出小本准备记录,等了半天只写了八个字:“没了?”
余清砚略显沉默:“其实只要是真心喜欢的人,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于余清砚的观点,余鹤持保留意见。
这天,余鹤把他所有朋友都聚在一起,共同商讨订婚宴的细节。
聚会地点在锦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