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旧事的蛛丝马迹剥茧抽丝,余鹤世界观短暂崩塌,整个人处在一种不正常的亢奋中。
倘若不是偶然提及,以余鹤迟钝的性格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林汶水对他存了这份心思。
傅云峥早就知道林汶水等着余鹤落难,所以才率先把余鹤从锦瑟台接出来,可却从未主动提起过当时打听余鹤都有谁,想来就算说起那几个人名余鹤也不认识。
是今日余鹤恰好说起幼时旧事,引起傅云峥的怀疑与后怕,林汶水和余鹤曾有交集,还有笔墨之恩,傅云峥担心余鹤失去提防,若非如此,傅云峥是不会主动把这些脏东西掀开来给余鹤看的。
这个世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危险了?
如果余鹤真的是一只小鹤的话,此刻大概全身的羽毛都炸起来,会唰的膨成一个鹤球。
可余鹤都慌成这样了,偏偏傅云峥没事人似的,气定神闲,居然不抱着他哄哄,没瞧见他都炸毛了吗!
傅云峥不抱着他好好亲亲哄哄也就罢了,余鹤去亲傅云峥,傅云峥竟然还往后躲了一下!
余鹤当即扣住傅云峥后颈,吻唇角变成了吻嘴唇,还要伸舌头轻轻舔的那种。
傅云峥不安地动了一下,仰头避开那柔软的唇,轻唤了一声:“小鹤......”
余鹤追上去,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傅云峥,食指抠弄着傅云峥西裤上的纹路:“躲什么?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了吗?”
傅云峥急促轻喘了一下:“我一般......不和好朋友接吻。”
余鹤啄吻住傅云峥的喉结:“可我们床都上过很多、很多次了。”
傅云峥瞳光微微涣散,没办法反驳余鹤的两个‘很多’。
因为真的是很多、很多次。
“你不觉得恶心吗?”傅云峥握紧拳,指甲插入掌心的钝痛唤醒了他的迷乱:“你知道自己被男人觊觎,明明那么生气......我和他们是是一样的。”
余鹤便又凑过去吻傅云峥:“怎么会?你和他们哪里一样了?”
傅云峥推开余鹤,偏过头,盯着地板上的光斑:“都是见色起意,用钱、用手段把你留在身边,和你发生关系。”
余鹤低下头,双手搭在傅云峥膝盖上:“我总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说,也许我们的关系可以适当升级。”
也许是被养父母赶出余家的经历作祟,余鹤不是很信任单纯的亲密关系,十九年建立的亲情纽带都如此脆弱,现在傅云峥现在是余鹤金主,理论上他们之间存在利益输送,这种关系反而很简单也更坚固,就像养父余世泉一直说的‘人要有用才不会被淘汰。’
也许对傅云峥而言,包养自己也是因为自己有用。
如果要是做傅云峥的男朋友,那他的有偿劳动就变成义务劳动,这样的话,傅云峥还会觉得他有用吗。
可是不做男朋友,还有什么身份金主更亲密一点,比男朋友又再疏远一点呢?
余鹤冥思苦想,自作聪明地想出来一个答案:床伴。
余鹤吞吞吐吐,怪不好意思的:“就是一点个人的想法。”
傅云峥:“你说吧。”
余鹤:“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当我没说过。”
等待公布中标结果时傅云峥都没这么紧张过,向来能言善道的傅家掌权人在这一刻除了‘你说吧’三个字居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傅云峥用眼神催促,示意余鹤快说。
余鹤便说了,他的声音无比清亮,一对桃花似的星眸瞧什么都深情。
余鹤对傅云峥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须臾间,傅云峥的世界失去了声音。
狭长的双眼微微瞪圆,傅云峥明明听见了许多声音,又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心跳。
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又听余鹤说:“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床伴,我很喜欢你,咱们可以在一起试试。”
空气瞬息凝固。
傅云峥眼中还没亮起的光倏忽熄灭,他目光深沉,被气笑了:“床伴,试试?”
早就知道现在年轻人思想很前卫,相互有点好感就可以滚到床上去,不确定关系也不结婚,甚至搞什么开放式婚姻,交换伴侣。
年轻人喜欢玩,可他玩不起。
傅云峥语气淡淡,仿佛不以为意:“这叫什么喜欢?”
余鹤很不服气,他反问:“这怎么不是喜欢?”
“我们不过是相处了几个月,上了几次床,你觉得我很不错、很好睡,这是情欲,不是喜欢。”傅云峥背对着余鹤,冷静的近乎残忍:“等遇见你真心喜欢的,你就会知道这种因欲而生的感情多么粗劣。”
余鹤从椅子上站起身,犹疑地望着傅云峥的背影。
他不喜欢傅云峥用粗劣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余鹤深吸一口气,沉声问:“粗劣?”
傅云峥背对着余鹤,声音听不出情绪:“小鹤,喜欢不该是从情欲开始的。”
“行,原来在傅总这儿,喜欢还分高低贵贱,”余鹤眼神微凉,冷笑一声:“好吧,算是我自己出来卖还拎不清。”
傅云峥呼吸一窒,面沉如水,看不出深浅,他没再说话,电动轮椅发出轻响,缓缓离开书房。
看着傅云峥的背影,余鹤瑰色的唇瓣抿在一起,看见宣纸上写在一处的名字就来气。
傅云峥怎么这样啊。
明明刚刚还在一块儿写字说话,现在余鹤又被气的想离家出走,可现在外面只有2摄氏度,他要这时候骑摩托车出去,寒风不把他天灵盖掀开。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余鹤坐在书房,打开直播写了会儿毛笔字静心。
他蘸着傅云峥研好的墨,在纸上写了一个字。
墨有点干了,落笔略显凝滞,余鹤搁下笔将墨化开,浓黑的墨汁在砚台中轻轻晕开。
道德经抄到第二十三章的时候,余鹤的心终于也静了下来。
道德经有言,天地尚不能久,更别说人了。能和则聚,不和则散,傅云峥现在说什么因为情欲产生的感情粗劣,被他弄的意乱情迷时怎么不说粗劣了,只会让他慢点。
余鹤气得咬牙切齿。
他拨通电话,求助他的技术指导和感情导师——
锦瑟台肖恩。
晚上的锦瑟台最热闹,但肖恩还是抽空接通了余鹤的电话。
肖恩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余鹤?”
余鹤话不多说,直奔主题:“再给我发点片。”
肖恩大吃一惊:“上回2个G的你都看完了?”
余鹤垂下眼眸,漂亮的桃花眼中竟闪过一起狠戾:“那些都吸收的差不多了,我想学点新鲜的、流行的,就让人一下就......你懂吗?”
肖恩顿了顿,心说:我的妈呀,余鹤这是怎么了。
他抬手示意在场子里疯玩的同行们小点声,又喝了口酒压惊:“懂,就一次就让人欲罢不能,离不开你是不是?”
余鹤嗯了一声。
肖恩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听起来肖恩像是走到了个没人的地方:“那个余鹤,就是,钱要慢慢赚,你不要太着急啊,用正常的手段,哪儿有一次就晕头转向的啊。”
余鹤言语中透露出些许疯狂:“那就给我来点不正常的!”
第34章
肖恩被余鹤的发言吓了一跳。
“别啊, 你先跟我说说怎么了。”肖恩轻声细语,小心地劝着余鹤:“是你金主提出来要玩不正常的那些吗?”
“没有。”余鹤望着往外明明灭灭的星空:“我们明明挺和谐,他对我也好, 哪方面也合拍......”
余鹤模糊讲了今晚发生的事情,没提林汶水的名字,就笼统地大致讲了一下:“他说他和那些人一样, 都是见色起意,用钱权包养我,他神情黯然,我能看出来他其实很不愿意和那些人相提并论......”
“你怎么说的?”肖恩问
余鹤:“我当然说他和他们不一样啊。”
肖恩不太懂了:“这回答满分没问题啊。哎, 金主们的想法很矛盾,一边又想钱货两讫,一边又想做最独特的那个。真是的,都是出来卖的了,谁还有真心啊,你就让他觉得他是最特别的那个, 但不要提感情,这样金主会有压力, 觉得交易不纯粹,也怕将来甩不掉......”
余鹤:“......”
他还没有讲后面的事, 肖恩就说感情会让金主有压力。看来做这行的必修课就是不谈感情, 他可真是太天真了, 还以为金主听到他说喜欢会高兴呢。
原来对方却在担心将来甩不掉。
对, 傅云峥有钱有权,长得还好, 招招手多少漂亮男孩排着队等着宠幸,现在傅云峥看余鹤顺眼, 等过个三五年,万一有更漂亮更顺眼的出现,没准就该打发自己走了。
可是余鹤告诉傅云峥不可以不要他的时候,傅云峥又很笃信地说知道。
那傅云峥到底会不会找别人啊。
好烦。
余鹤挠了挠头,很烦躁地说:“难怪我说想把关系升一下级,他一下子就生气了。”
肖恩:“升成什么?”
余鹤:“床伴啊,这不比金主听着好听?”
“床伴?”肖恩那边一阵呛咳:“你!你可真敢说呀。”
余鹤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让他找别人,你回头把片子发给我,我再练练技术。”
电话那边传来手指敲击窗台的声音。
肖恩:“你先等会儿。”
真还没见过像余鹤这么拼的,都长得那么漂亮了,还这么努力上进,真是服务行业的内卷之王,他肖恩作为反职业内卷第一人,必须把余鹤的错误思想纠正过来。
肖恩耐心劝道:“这活儿也不是越娴熟越好,你在那儿咔咔的什么都来,金主不得怀疑跟别人是不是也这样,也不能太主动啊,还得把握一个羞怯。”
余鹤没法告诉肖恩他俩属性不同,不在一条赛道上。
他做攻羞怯不了,必须得咔咔的来。
把傅云峥咔到腰软腿软下不来床,免得傅云峥还有力气去找别人。
余鹤略过了羞怯不羞怯这个话题,顺势提出眼前的难题:“我说我很喜欢他,他说是我因为习惯和他在一起,是情欲,不是真的喜欢,还说这种感情粗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