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搬床架的时候, 左星一直喊着让谢秋山休息, 在他眼里谢秋山还是小时候那个身体羸弱的小男孩, 倒是宁丞毫不客气地把谢秋山拉起来,说:“他力气大着呢, 打人可疼。”
谢秋山再怎么说也有一米八多, 虽然没他们两人高壮, 但也绝对没有左星想的那么脆弱。
看到谢秋山搬东西,左星还是很担心,时时关注着他的动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
谢秋山撸起袖子,给他展示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笑道:“我有健身的。”
“呀呀呀,就你那点肌肉还是别秀了。”
宁丞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将谢秋山的袖子扯下,左星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啥也没看到。
左星:“别这么说,能有一点肌肉也很好了。很多男的上了年纪就发福,大腹便便的,秋山现在看着像是大学生一样。”
宁丞本想在谢秋山另一侧坐下,但谢秋山靠着柱子,那点地方也挤不下宁丞的屁.股,他便退而求其次,坐到了左星的旁边。
他观察这个左星一上午了,干活的时候聊着天就把情况摸得差不多,这人性格豪爽,而且是个直男,有女朋友,虽然对谢秋山有点过度照顾,但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哥哥对弟弟的照顾。
两人又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四舍五入算是谢秋山半个家人。
宁丞开了瓶水,一口气喝完半瓶,余光越过左星,落在谢秋山的侧脸上。许是出了太多汗的缘故,谢秋山脸上有些发红,嘴唇微张着,胸口随着吐息轻轻起伏。
就算累成狗,谢秋山也是好看的。
笑意染上眉梢,宁丞托着下巴,光明正大地盯着谢秋山看。
左星的水喝了一半,他想再喝两口,但是身侧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了,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兄弟,你这样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喝水了。”
闻言,谢秋山回过头,对上宁丞炽热的实现,他笑得像条傻狗,丝毫不隐藏眸中爱意。
如果左星不知道前因后果,这眼神看着确实挺变态的。谢秋山扭过脸,装没看到。
宁丞笑得有些尴尬,对左星说:“我在发呆。”
“看出来了。”左星喝完水,啧啧两声,“你们这种眼睛大又好看的,看条狗都显得深情。我们班有个男生就是,眼睛贼亮,每次他认真看黑板,我都觉得他对黑板爱得深沉。”
宁丞干笑两声:“那他一定成绩很好吧?”
左星脸黑了一下:“这倒没有,我后来才知道他表面上看黑板,其实桌洞里有手机,那天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
“小小年纪,演技挺不错的。”
“这些小孩演技都可好了,装病装没带作业,我经常被骗。”
“我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那他们要能考上京市大学也行啊,我都快愁死了。”
谈起自己的职业,左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从学生吐槽到校长,宁丞听得比上课还认真,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左星:“说起我们副校长,我真的无语,她儿子是混娱乐圈的,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前段时间演了部电影,副校长花钱请我们老师去看。看就看吧,毕竟是免费的,但是!她儿子就在里面出场了不到三分钟,她非让我们从老师的角度出发,给她儿子提意见,还一人交一份报告。”
“这么变态?!”宁丞瞪大眼睛,眉毛也跟着上挑,“她儿子是哪个糊糊啊?”
“我记不清了,太糊了,但她老公姓贾。”左星说。
宁丞看向一旁的竖着耳朵听八卦但不发言的谢秋山,说:“你问问谢秋山,谢秋山记忆力可好了,人称小度哥。”
谢秋山嗤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给我起的外号?”
“也不是我取的,大家都觉得你记性好。我们公司好几百号人,你居然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连他们的毕业院校都能说出来了。”宁丞捏紧水瓶,把空瓶捏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阴阳怪气道,“我们公司小姑娘开始还觉得你特意记住人家的名字,是对她有意思呢,后来才知道你对谁都那样。”
左星:“哟,秋山小时候就招小姑娘喜欢,现在还是呢。”
宁丞道:“可不是嘛。”
谢秋山忽然就被打上了中央空调的标签,他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会在见人之前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我们公司有个姓郜的小姑娘,很多人叫错她名字,只有谢秋山一次就叫对了。”宁丞盯着谢秋山发红的耳尖,道,“那小姑娘念了你很久。”
左星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当老板还关注下属喜欢谁?”
宁丞晃了晃手机,“都来找我要联系方式了,能不知道吗?”
谢秋山两只手握着水瓶,被两人调侃得有些脸热,“我可没别的意思,把别人名字叫对是最基本的礼貌。”
“对对对!这点我深有同感,每次新学期点名,遇到那种名字里有生僻字的同学我都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闹了大笑话。”
左星附和着他的话,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宁丞的手从后方绕过左星,在谢秋山的背上轻轻戳了一下,把他衣服上鼓起来的小包戳了下去,又飞快地把手缩了回来。
谢秋山瞪了他一眼,宁丞装作没看到。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那姑娘不是直接来找他要的,是找的赵哲,赵哲跟夏树云说起这件事,夏树云又告诉了他。
夏树云原话是这样的:你真不打算官宣,我看谢总还挺招人喜欢的,NDOG的莱亚也对他有意思。
他本意是调侃,但宁丞却很沮丧:官宣什么?官宣他被嫌弃技术烂了?
觊觎谢秋山的阿猫阿狗太多,宁丞几次告诉自己谢秋山不会轻易谈恋爱,但是看到有人追求谢秋山,还是会觉得心梗。
这人还不是他的,随时都有被抢走的可能。
宁丞生起了闷气,左星没看出来,又转头跟谢秋山聊天:“你是怎么记住人名的,教教我呗。”
谢秋山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就,靠脑子。我会在见面的前两天过一遍人名,对上脸。”
左星叹了一声:“我一个人带三个班,几乎每天都见,实在记不住。”
“人多,多些时间就记住了。”
“这群人刚记住,马上就来了一批新的,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难办啊!”
左星又跟他们抱怨了几句,就被院长喊走了。左星刚跑开,宁丞一屁股坐在谢秋山的身边,低声道:“谢秋山,小郜来找你了吗?”
“没。”谢秋山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申请列表空空荡荡的,“她什么时候找你要的联系方式?”
“今天早上。”
宁丞在心里骂了赵哲一顿,早上的事情,他居然下午才知道。
谢秋山表情有些无奈,他道:“你别因为这种事情为难她。”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宁丞沉默片刻,气息变得低沉,赌气似的低下头,“我又不是那种人。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喜欢谁了?”
“……”
这话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谢秋山闻言微哽,眉峰不自觉地凝了一下。
“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谢秋山道。
宁丞抬了下头,耳边传来谢秋山略带无奈的叹息:“但如果你想要确切的回应,我没办法给你。我舍不得失去一个朋友,也没准备好接受一个恋人。”
“哦……”宁丞怔愣片刻,神色突然飞扬,“你舍不得我?!谢秋山,你舍不得我!”
谢秋山:“……”
挺会抓重点的。
宁丞往他身上侧过来,肩膀抵着谢秋山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完全对我没感觉,现在是朋友,以后可以当朋友以上,慢慢地就能当恋人了。”
谢秋山:“你这是什么逻辑?”
宁丞:“不管,就是这样的。”
他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嘴上笑着,出乎意料的兴奋感充斥了全身,宁丞跳下台阶,冲进了玩闹的孩子当中,像个孩子似的和他们闹成一团。
谢秋山清澈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溢出笑意,他把喝光的瓶子扔进垃圾桶,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看着宁丞。
看着宁丞高兴的样子,谢秋山的笑容一点点消融,化为淡淡的忧愁。
在福利院待的这一天,他找回了很多模糊的记忆,但都没有那两次清晰,更多的来自院长和左星的复述,让谢秋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还是蒙着一层薄雾。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像是讲了一半的八卦,总会吸引人继续听下去,更何况这还是他的记忆。
他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东西。
谢秋山在树下站了许久,耳边回荡着孩童们的嬉闹声,宁丞被他们闹得累了,牵着狗躲到走廊里,又被他们揪出来,抱着头鼠窜。
谢秋山沉重的心情被眼前温馨的场景缓解,他在心中也做了决定。
回去的路上,是宁丞开的车,他和谢秋山讲起福利院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讲得眉飞色舞,言语间满是对他们的喜欢,“我当时看你站在树下,就想着如果以后咱们结婚,可以在福利院收养一个孩子,但我又觉得,你肯定不会只忍心收养一个,所以我们可以把他们全部当成我们的孩子……”
他看了下谢秋山的脸色,问:“我说这些你不会生气吧?”
谢秋山摇摇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小橙子累得在后排睡着了,肚皮仰天,睡得毫无形象。
车辆驶入小区车库,周边的暗了下来,车库的灯昏黄暧昧,红色的警示牌散发着危险的光。
宁丞把车停稳:“下车了。”
谢秋山没动,他的右手搭在副驾驶座和车门的夹缝中,微微颤抖着,在宁丞疑惑的神情中,谢秋山勾了下唇角,左手食指轻轻点在唇瓣上,右手也抓紧了座椅:“宁丞,我想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把宁丞当成恢复记忆的工具人,心虚愧疚。
宁丞:天上掉馅饼了!感谢祖国,感谢太阳,感谢月亮,感谢院长妈妈,感谢小橙子,感谢左星,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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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宁丞愣了十几秒才反应出这话的意思, 脸颊疼得红到耳根,看了谢秋山一眼立即垂下了眼睑,头也随即垂了下去。
他小声低语:“你怎么突然想这样了?”
白天还说过没考虑好呢, 怎么下午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