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舒了一口气,试探着叫道:“埃德温?”
埃德温的声音随即从他终端里传出来:“穆赫兰师长,请问有什么事吗?”
“能不能帮我转接一个通讯,联邦的。”
“可以。”
西泽尔找到老同学关朔的通讯ID,按下了通讯按键。
傍晚时候,关朔大概刚下班,走在出医院的路上,惊讶的道:“你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给我通讯了吧?”
“嚯,”关朔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
西泽尔开门见山地问:“如果一个人的原始记忆模组很混乱,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生前有严重的精神记忆疾病。”
“如果他活着的时候,记忆被抹消过呢?会不会导致他的记忆模组出现混乱的情况。”
“抹消过的话只会出现片段空白,”关朔摸着下巴道,“深度分析之后片段空白也会重现,不会有混乱——等等,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西泽尔微微皱眉:“我在一个人的原始记忆模组里看到,他生前记忆被抹消过,从那之后就患上了严重的头痛病,并且伴随着意识空白。而他的记忆模组,哪怕是经过了深度分析,也依旧混乱不堪。”
“那你自己编辑一下,”关朔道,“一般都是按照时间逻辑编——再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关朔一脸震惊,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分析?深度分析?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西泽尔接着刚才的话道,“是什么导致了他的精神记忆疾病?”
“你再等等,”关朔太守打断了他的话,“我没有听错,你半年前才来让我教你精神分析,现在你已经可以做精神分析了?”
通讯屏幕里,西泽尔点了点头,一脸冷漠。
关朔自言自语:“这到底是我名师出高徒还是怎么回事啊?可是我也没有怎么教你啊。”
他的神情逐渐离谱:“我觉得我的职业生涯遇到了不可跨越的瓶颈。”
西泽尔:“……”
他无奈道:“在你进入瓶颈期之前,能不能先回答我的问题。”
关朔逐渐回神,道:“导致精神记忆疾病原因有很多,不过按照你说的情况,我猜测大概率是患者生前被抹消的记忆中有印象非常深刻,可能存放于潜意识中的记忆,不愿记忘记的事情。
“这种记忆一旦被抹消,而患者的潜意识又不愿意忘记,就会出现幻觉、头痛,甚至于精神分裂等更严重的症状。”
西泽尔缓慢的点了点头。
“但我还是不能理解,”关朔抱起手臂,“你到底是怎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深度分——”
他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开门提示音打断,伴随着一道困倦的、微凉的声音的询问:“你怎么不叫醒我?”
通讯屏幕里照进来半张美丽绝伦的脸。
关朔瞪大眼睛,问西泽尔:“这是不是你那个,朋友?”
西泽尔毫不犹豫的断掉了通讯。
楚辞揉着眼睛:“诶,你在通讯吗?”
“已经结束了。”西泽尔道。
楚辞打了个呵欠:“你都已经分析完了,为什么不叫我?”
“怕吵到你睡觉。”
楚辞挑了挑眉,这不合理。
按照西泽尔的脾性,知道自己在门口睡着了,肯定会把自己挪到床上或者叫醒他,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就这么坐在地上睡觉?
楚辞狐疑的往盥洗室里探头,盥洗室门却“哗”一下合上了,楚辞大力拍门:“出来出来,我看到了。”
“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拆门了。”
西泽尔只好打开门,楚辞一抬头,果然看见了他脸色差的惊人。
“还躲什么躲,”楚辞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出来,板着脸,“为什么会这样啊?你不是说没事吗。”
“所提斯的记忆很复杂,”西泽尔道,“我刚才在和我同学通讯,他说因为所提斯生前被抹消的记忆中有不愿意忘记的部分,所以后来出现了精神记忆疾病症状,导致他的原始记忆模组非常混乱,所以就比较耗费时间。”
楚辞眨了眨眼:“要不你教我精神分析,下次再有这种事,我来。”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也不是打击你,毕竟我的精神力登记表比你高。”
西泽尔笑道:“我自己都是个半斤八两,更别说教你了。”
楚辞叹气:“算了,你休息吧,我去找莱茵先生商量明天早晨去底层的事情。”
“我和你一起。”
楚辞凶巴巴道:“你去休息。”
“没关系,”西泽尔借机摸了摸他的头,“所提斯的记忆中有一些信息比较重要,说不定你们明天下去的时候可以用的到。”
“嗯……明天我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休息。”
“好吧。”
……
“结束了?”艾略特·莱茵颇为惊讶,“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
楚辞随口道:“因为他比较厉害。”
莱茵莞尔笑道:“精神层面的事件处理确实很神奇,这一点我自愧不如。”
威廉姆斯的神情有些阴郁:“他忘掉的是什么?”
西泽尔简短的将记忆讲述了一遍,威廉姆斯沉默了几秒钟,忽然重重体叹了一声:“在这之前我一直在责备卡莱杀了他,现在看来,哪怕卡莱不动手,他也活不下去。”
艾略特·莱茵若有所思:“你是说,实验室……”
“还记得我说过大清洗的原因吗?”威廉姆斯道。
“昆特背叛了西赫女士?”
威廉姆斯语气阴沉:“之前我也只有一个大概的推断,但是昆特让所提斯去转移的那些实验室数据,不是凛坂的自有项目,恐怕是西赫女士和凛坂的合作,或者更甚,本来就是西赫女士的东西……昆特胆大妄为,想将那些实验数据盗取出来占为己有,这才招致来诱变病毒程序的大范围传播,他不得不下令进行大清洗。”
楚辞忽然道:“说起这个,您知道凛坂员工身体里植入的芯片是怎么回事吗?我之前听埃达女士说,到现在他们也没有破解这项技术。”
威廉姆斯摇了摇头:“这是我离开凛坂之后才实行的,也是昆特推行的项目。”
“这么说,”艾略特·莱茵缓缓道,“芯片也有可能不是凛坂的自有技术,而极有可能来自于……”
威廉姆斯咬了一下牙齿,呼出一口冷气:“西赫女士。”
“她到底是谁?”楚辞疑惑道,“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多先进的技术?”
“威廉姆斯先生。”西泽尔出声道,“您能否提供给我们一个芯片样本?”
威廉姆斯点头:“这不难。”
“你刚才说所提斯找到了机甲数据的来源?”楚辞问。
“对,”西泽尔道,“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他无法破解那个通讯频道的加密,所以就没有获知到信息源。”
“我给Neo试试?”
“好。”
西泽尔写了一串代码发给楚辞:“这就是那个加密通讯频道的解析码。”
楚辞随手转给了Neo,没想到这个点Neo竟然清醒着,两分钟后她清冷的声音出现在和楚辞的通讯频道内:“蠢货,当然破解不了,信号源在联邦。”
她直接将破解转换过后的坐标发给了楚辞,然后闷声道:“不要打扰我,我要睡觉了。”
楚辞:“……你的睡觉时间,总是这么的出人预料。”
他指着通讯屏幕上的坐标问西泽尔:“要不,直接给沈昼?”
他念叨:“我们在这忙前忙后,怎么能让他有空闲呢?”
西泽尔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刚下班走出律所的沈律师,又被隔空安排了。
“最后一个我认为有用的信息,”西泽尔接着道,“昆特曾经去过二十六层,所提斯专门派人在二十六层把守,并在那里建立了安全屋,而埃达·女士是知道这件事的。”
“二十六层?”楚辞忖道,“二十六层有他们的秘密港口,昆特去二十六层倒也说得过去……不知道所提斯的人有没有什么别的发现。”
艾略特·莱茵点头:“二十六层是一个很好的方向,不如我们明天就从二十六层开始找起?”
楚辞嘀咕:“又是二十六层,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二十六层了。”
“别说这种话,”艾略特·莱茵笑道,“说不定以后得常去。”
楚辞立刻道:“我撤回,您也撤回。”
艾略特·莱茵顺着他的话:“我撤回刚才那句话。”
楚辞这才满意的点头:“西泽尔明天不和我们一起下去了。”
他看向西泽尔:“对吧?”
西泽尔答应了一声,道:“威廉姆斯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威廉姆斯抬了抬眼皮:“什么?”
“您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所提斯在下午的时候过来找过您,那次重焕也在。”
威廉姆斯露出深思的神情,半响道:“大概快两年前?”
“所提斯的记忆模组很混乱,”西泽尔道,“所以我无法判断准确时间。”
“他几乎不和重焕一起过来,”威廉姆斯说道,“我记忆里就那么一次。”
“那天……”西泽尔停顿了一下,道,“对于所提斯来说,有什么有特殊的事情发生,或者有特殊意义吗?”
“似乎没有。”威廉姆斯眯着眼睛回忆,“很平常的一天,我在睡觉,一睁眼就听见他和重焕在楼下吵架……”
如此稀松平常,仿佛昨日。
西泽尔道:“您再想想。”
“没有啊,不到晚饭他就走了,后来重焕也走了,星星在和卡莱通讯——”
威廉姆斯的声音忽然停住,就像是播放器忽然卡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