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梨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听信了谗言,就是说啊,郁柏真是太不像话了!
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郁柏很快又发了条:你在干什么?
茶梨没有再回这个无聊的人。
他脑海中还飞速旋转着许多问题。
未保办的办事员,为什么忽然出现在这里?搭档的失踪,果然和未保办有关系吗?是不是因为自己在调查搭档的去向,惊动了未保办,派了人在跟踪自己?
但很快茶梨又想到,这办事员的实时状态里,“怪蜀黍”是茶梨本人,那么,他的“目标”就不是茶梨自己,而是……高中生?
咦?未保办派人在跟踪高中生?怎么回事?
茶梨把高中生送回家里,进门后,他自己检查了一遍这家里的所有窗户,确认全都锁好,出门前又嘱咐高中生一定把家门从里面反锁上。
“有人敲门的话不要开,”茶梨盯着高中生的眼睛,认真地警告道,“要立刻给我打电话。”
高中生从他的举动和态度中,隐约察觉到了有事,也不再撒娇闹腾,道:“好。”
茶梨退出门外,说:“你关门,反锁上。”
高中生抓着门柄,在里面关门,门即将关上时,忽然对茶梨说:“哥哥,你长得才像小猴!”
然后火速关门,从里面反锁了。
“……”茶梨心道,这熊孩子为什么睁眼说瞎话?
里面高中生以为茶梨会回嘴,听外面没了反应,趴在猫眼上来,门口没人,茶梨已经走了。
楼下,茶梨开了车离开。
不远处的角落长椅上,坐着的黑衣人远远望着这一幕。
几分钟后,茶梨从另一边路上绕回了这一区,他没开车灯,车开得极慢,缓缓停在了离搭档家单元门口几十米远的绿化丛后,确保自己能从这里看到入口,但别人又看不到他。
第19章
跟踪高中生的那名办事员如果胆敢夜半闯入搭档家里,那么茶梨警官就有充分的理由逮捕他,并通过对他的严酷审讯,得到未保办和搭档失踪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的答案。
从这个角度想,茶梨反而摩拳擦掌,希望那黑衣人能在今晚采取一些行动。
但等到夜深人静,四周除了草丛里的昆虫鸣叫,再无别的动静。
茶梨靠在椅背上,打了几个哈欠,心想:就睡五到十分钟,反正搭档家里门窗都好好地反锁上了,外人想要闯入只能暴力破门,动静会很大,高中生被惊醒后第一时间就会给自己打电话,这几十米的距离,完全来得及。
于是茶梨……zzzzzzzz。
一觉醒来,天亮了。
茶梨不敢相信地揉眼睛,又双手搓脸使自己清醒,简直难以面对只是刚睡了一下就突如其来的光明。
自己最近出糗的次数是不是太多了?
他不禁反省,再这样下去,英勇神武的人设就要崩了啊。
一定是漫画世界出了bug的缘故,等解决完搭档这边的问题,也要想个办法尽可能地修复一下世界。
他拿过手机要给高中生打电话,看到凌晨两点郁柏发来的消息:睡了吗?在干什么?
哦,你吃了四块蛋糕以后,半夜还撑得睡不着,是吗?
一个箭头气泡框指着茶梨,框里“记仇”二字。
茶梨没有管那条消息,拨了高中生的号码,叫他起床去上学。
高中生却已经洗漱完毕,就在等茶梨的电话。
茶梨把车开到单元入口,视线观察四周,没有什么异常。
高中生背着书包,怀里抱着他的新平板,跑了下来,飞快地上了副驾,一副紧紧张张的样子。
茶梨见状忙问他:“昨晚有人去你家了吗?”
“没有啊,但是我做了一整晚的噩梦。”高中生是被昨晚茶梨离开时的态度吓到了,问,“是不是我爸得罪了什么人,有人要绑架我去要挟他?”
茶梨一边开车,一边认为确实需要吓吓这小孩,更可以提高他的警惕性,说:“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如果遇到奇怪的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高中生以一种英勇就义的口吻道:“放心吧,如果我被抓到的话,我就立刻咬舌自尽,绝不会成为坏人拿来威胁我爸的筹码。”
茶梨:“……”
高中生悲壮道:“哥哥,等我不在了,你要好好对咱爸。”
茶梨一头黑线,正要再次强调“情同父子”那只是个形容词,这高中生又接着说:“你有那什么勋章,工资应该比他高,不用花他钱,还可以养他,有条件的话,就再给他娶个新老婆,你们一家三口可以一起好好生活。”
“闭嘴吧!”茶梨道,“你爸知道你在外面给他招聘儿子吗?”
正说着,茶梨从后视镜中发现有辆车在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脸色骤变。
高中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敢再开口打扰他。
一直到寄宿高中门外,茶梨转弯到路旁公共车位停车,跟着他们的那辆车应该是不想引起茶梨的注意,沿着门口的道路笔直地开了过去。
但茶梨没有掉以轻心,又寸步不离地把高中生送进了校门。
和未成年保护机制相配套,诺亚城的幼儿园及中小学在管理上也非常严格,除校内教职工外,外来成年人一律不准出入校园,在门口就会被识别系统拦住。
因而小孩们在学校中遭遇外来侵害的概率极低,即使是未保办的人也应当不会闯入校园行事,否则习惯了校园与外界隔绝生态的家长们,必然会因此而产生不安与恐慌。
今天是周五,下午学生们就要回去过周末。
“傍晚我来接你回家,我来之前不要离开校园。”茶梨道。
“好。”高中生答应道。
茶梨又说:“如果有人到学校来找你,不管对方打着什么旗号,你都不要和他们单独见面,一定要有信得过的老师在场,并且第一时间跟我联系。”
高中生也没再胡搅蛮缠,甚至还有点乖巧地说:“好的,哥哥。但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茶梨想了想,告诉他说:“我还在调查。总之你一定要听我的,你不听话是真有可能会被抓走的。”
高中生道:“哦。”
两人隔着电子门道别,茶梨一直看着他穿过校园,进入了教学楼,自己又在门口看了看四周,总觉得未保办的人还没走,但应该也不会在上课时间跑进校园搞事情才对。
茶梨回到自己车上,给署长打了电话,署长一接通,他就告状说:“你说怎么办吧?未保办的办事员在跟踪我弟弟。”
署长奇道:“你哪来的弟弟?”
茶梨说:“你没听过那种说法吗?警署上下都说我和搭档情同父子,他这次失踪后,同事们背后还议论我要变成孤儿了。他的儿子还不是我的亲弟弟?”
署长显然听说过,不说话了。
“这事你管不管?”茶梨努力捏出一种无理取闹的语气,道,“一线警员下落不明,你不管!警员的家属被跟踪,你还不管?署长,你给个痛快话吧,如果高层就是这样的态度,这牛马工作谁爱干谁干,我是不干了!”
署长道:“不要胡闹,不要胡闹。我让你不要查这事,你非要查……你不听话,也是真有可能会被抓起来的啊!”
茶梨道:“哦。”
这两句对话,简直就是他刚刚和高中生对话的翻版了。
基于年龄差距,很多时候,署长是真把茶梨当小辈在对待。
“那你到底管不管?你要是明说管不了,我就去市政厅,投诉未保办。”茶梨道。
“你投诉什么?怎么投诉?”署长道,“有人在跟踪未成年,你看看,这事牵涉到了未成年人,最终还是要交给未保办。”
得,左手倒右手,堂下何人投诉本官?——闭环了。
署长最后道:“未保办对孩子不会有恶意,孩子的安全肯定有保障,你不要担心这个。你上班快迟到了吧?还不去打卡?”
茶梨只得挂了电话,又看看校门四周,没有发现那辆可疑的车,出入校门的管理十分森严。他暂且放下这事,先去上班。
分区警署门口,茶梨刚到,心事重重地正要打方向盘进门,没注意到一辆变色龙跑车从道路另一头逐日追风一般地朝警署这边冲过来。
跑车快到近前,茶梨才反应过来,急忙刹车。
那变色龙跑车的司机也猛地刹住。
两辆车的车头之间只差了不到十公分就要亲密接触之际,双双停稳。
“你在干什么?”茶梨从车窗探出半身,冲跑车司机凶道,“到警署门口来碰瓷警官?把手举起来!马上逮捕你!”
跑车里的郁柏从车窗伸出一只手,听话地举高,还摇了一摇,人还端正坐在驾驶位上。
茶梨隔着他的挡风玻璃,看到他正露出笑脸,心情很好。
还笑还笑?
茶梨开车门下车,大步走到跑车旁,摸出手铐,要去铐郁柏伸在外面那只手,郁柏竟也不躲,还侧过身,从窗里把另只手也伸出来,意思是让茶梨一起铐了,眼神颇为有恃无恐。
茶梨怒道:“不要挑衅警官,别以为警官在吓唬你。”
有来上班的警员同事开车慢慢经过,茶梨一看,是重案组组长。
组长在车里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在警署门口铐子play的两人。
茶梨解释道:“他,一大早来给我捣乱,我正要把他抓起来。”
组长拖长音:“哦——”目光顿时更诡异,缓缓地从他俩身边开了过去。
“?”茶梨不明所以,说,“他什么意思?”
郁柏装纯洁:“不知道,这位是领导吧?城府很深呢,都没有OS。”
茶梨道:“不要背后议论人。你车开那么快做什么?真撞到了,你这车,我能赔得起吗?”
“怎么可能要你赔?我只是担心赶不及,”郁柏笑道,“才开得稍微快了那么一点点,没有超速,不信警官你可以查我的行车记录仪。”
要赶什么?茶梨立刻明白了,这家伙卡点来警署门口蹲他上班。
茶梨把手铐收了起来,郁柏还用那个姿势坐在车里,两手搭在车窗外,仰着脸看车外的茶梨,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
茶梨随口道:“没去哪儿。”
“警官怎么可以说谎?你没回家,”郁柏道,“昨天的衣服都没换,还是那一身。”
茶梨道:“我又没几身衣服,就喜欢穿这一身,我很穷的,你不是知道了吗?”
郁柏搭在车窗沿的两手手指交叉着握了握,道:“我在你家门外等了你一整晚,所以知道你没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