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一只大而温暖的手扣住,一股力推着他向前,他的脸毫无防备地又重新陷入了方才那个温暖柔软的天堂。
秦灿竟然将谢以津刚刚抬起来的脸……重新按回到了他的胸口处!
谢以津:“你——”
秦灿也意识到自己用力过猛,他先是有些紧张地松开手,随即手又悬在空中片刻,最后试探性地、有些笨拙地落了下来。
——他竟然意外地回抱住了谢以津。
在这之前的每一次雨天相处时,都是谢以津主动提出并实施亲密接触的要求,秦灿则是被他的大胆举动惊得面红耳赤,只是全程僵硬地承受着一切。
这是第一次,秦灿主动回抱住了谢以津,从被动地接受,变成了双向的亲密。
“已经是凌晨了。”
秦灿慌乱地开口道:“我现在有点困了,这破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但是我明天还有组会,没有精力去一直等到它停的那一刻,然后再把你送出家门,折腾到更晚的时间了。”
“我现在打算睡了,所以衣服……我也懒得穿了。”他说,“但是前辈你不睡着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好好休息。”
谢以津缄默片刻。
一瞬间,他怀疑自己错误地理解了秦灿话里的含义,迟疑地开口确定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就当是我今天善心大发,给你赠送一些时长,免费升级成暴雨待遇好了。”
他听到青年声音沙哑地在自己耳边说道:“在我这里过夜吧,前辈。”
作者有话说:
小秦(嘴硬脸红):……衣服懒得穿了,也懒得等雨停了,直接睡吧。
小谢:我捏捏捏捏捏捏搓搓搓搓搓搓搓搓揉揉揉揉揉揉贴贴贴贴贴贴贴贴贴
小秦的胸:6
第35章 一周的雨
周二上午九点四十五,组会开始前的第十五分钟。
和大型演讲不太一样,他们课题组内的小组会是轮换制,一周一人轮着演讲,基本就是简单汇报一下手头课题的进度,或者是分享一下最近领域内比较有新意的文献。
乔纳森性格幽默风趣,所以会议氛围向来比较轻松,吃吃饼干喝喝茶就过去了。
这周轮到了秦灿。
昨天晚上在脱衣舞演出现场大喊大叫了一晚上的郝七月遭到了属于她的报应:她的嗓子嘶哑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用手语和郝五周进行艰难的沟通。
大抵是兄妹连心,郝五周还真能读懂她的手语:“……你问秦哥?还没到呢。”
郝七月又比画了一下。
郝五周:“谢哥?也没到呢。”
郝七月又指了指身后坐着的一群人。
郝五周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了眼,也是一愣:“欸……还真是。今天人还真不少。”
洛嘉嘉也喝了口热茶,润了润嗓子:“今天楼下做线虫的组也来了,他们是做胚胎发育那方面的嘛,顺带着也来听一下。”
会议开始前的第五分钟,乔纳森近乎踩点来到了会议室。
乔纳森打量了一圈屋子里的人,长舒了一口气,打趣道:“太好了,这次我总算不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洛嘉嘉和乔纳森坐在前排随意地聊起了天,坐在后排的郝五周没忍住问:“秦哥迟到就很罕见,谢哥更是出了名的准时上班准时下班,他俩同时迟到的场面……可是从没见过啊。”
“你和嘉嘉姐昨天到底带着他们看了什么东西,能把他们俩冲击到同时起不来床?”他疑惑地问道。
郝七月手语比不下去了,艰难嘶哑地开口道:“……昨天我们散场后各回各家了,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和嘉嘉姐太清白了。”
组会正式开始的前一分钟,谢以津和秦灿终于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秦灿是先进来的。
他气喘吁吁地推开门,一边跑一边从背包里把电脑拿出来,匆匆忙忙地连接到大屏幕上,同时抱歉道:“抱歉各位,路上……有点堵车。”
几秒钟后,谢以津也推门而入。
众人在看到谢以津的一瞬间,都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
——因为今天的谢以津穿了一件……连帽衫。
虽说像今天这样的小型组会没有任何的着装要求,但在场的所有人也从未见过谢以津穿着如此休闲的衣服来到实验室。
那是一件非常学生气的红色连帽衫,涂鸦还是绿色的咧嘴的Q版小恐龙,可能是oversize的款式,袖口微长,覆过了他的掌心。
谢以津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只是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抱歉。”他也给出了相似的说辞,“路上的交通状况有些不顺。”
“没事,不用着急。”乔纳森开玩笑道,“不过这么看来,你们俩上班很有可能选的是一条路啊。”
乔纳森这话一出,大家都忍不住跟着乐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因此笑得随意且自然。
然而秦灿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身子似乎微微一僵,有些生硬地跟着笑了一下:“……那么,我来汇报一下我最近的研究进展吧。”
从初春到夏天,秦灿和谢以津的合作也进行了有一段时间了,汇报内容自然也是他们合作的课题内容。
汇报进行得很顺利,秦灿先是将已经得到的数据进行了展示,并把未来会继续钻研的方向非常细致地列举了出来。乔纳森频频点头,看得出来对进度比较满意。
到了提问环节,来自楼下实验室的一位印度小哥举起了手。
印度小哥:“我记得你在中间提到了一个FUDR相关药物的实验,虽然我们研究的最终方向不太一样,但是我们组之前也做过同样的缺陷型和药物,在我的印象之中……当时我们得到的线虫平均寿命要比你们的短很多。”
秦灿一怔:“温度条件相同吗?”
印度小哥:“和你的一模一样,也是二十五度。”
坐在后排的谢以津突然开口:“当时你们使用的FUDR是在什么时候加到培养基里的?”
印度小哥回忆了一下:“大概就是将线虫转移前的两到三个小时吧。”
秦灿和谢以津对视了一眼。
谢以津对秦灿点了点头,秦灿“嗯”了一声,流畅地接过了话:“我们之前也发现了这一点,后来做了一些对照试验后发现,在二十五度的条件下,OP50的大肠杆菌可能无法很好地转化FUDR。”
印度小哥愣了一下,看了看秦灿,又看了看谢以津:“什么?可是这批缺陷型不是只能生长在二十五度吗?那你们是怎么——”
谢以津:“是的,所以我们建议先提前将加了FUDR的培养基放置到二十度,一段时间后再正式开始试验,否则会间接影响到实验的准确性。”
“最好提前四十八个小时左右放到二十度,如果实验还需要加抗生素的话,也要将时间岔开,我记得上次咱们是提前……”
谢以津看向秦灿,眉头蹙起,秦灿顿时心领神会:“提前四十八个小时加的FUDR,然后二十四个小时加的羧苄西林。”
谢以津颔首,看向印度小哥:“是的,你可以试一下。”
就这么一来一回,你一句我一语之间,谢以津和秦灿便将印度小哥提出的问题细致地解答完毕。
印度小哥一边挠头,一边在本子上疯狂记录:“好,好,那我回去再重试一下。”
郝七月忍不住轻轻“哇哦”了一声。
郝五周也喃喃:“好默契。”
是的,谢以津和秦灿方才的这一番轮流发言,给人一种其中一人话还没说完,另一个人便猜到了对方的心中所想,可以自然将话接上的默契观感。
那像是一种……无意间流露出来的心照不宣。
乔纳森对此很满意,接过了话,问了秦灿几个小实验上的进度,又聊了聊其他的规划,给组会收了个尾。
乔纳森最后转过身,看向了坐在角落的谢以津:“By the way,以津,我很喜欢你今日的新style。”
谢以津:“……”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气氛轻松,乔纳森说:“好了,散会吧。”
所有人一边收拾桌面上的东西,一边闲聊起来。
郝七月的嗓子嘶哑到了极致,还是忍不住艰难地开口问道:“不过有一说一,谢哥今天这身到底怎么回事啊?突然想换风格还是怎么了,哦对了郝五周,你不知道昨天秦哥他可是穿了个——咳咳,咳咳咳咳……”
郝五周听得那叫一个费劲:“祖宗您别说话了,放过自己的嗓子也放过我的耳朵好吗?”
旁边的秦灿诡异地安静,并没有加入对话。
收拾东西的时候,秦灿没忍住抬起头,看向了角落里正在和乔纳森聊天的谢以津。
乔纳森说着什么,谢以津安静聆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其间他掀起眼皮,正好和秦灿对上了视线。
秦灿的喉结微微一动。
“秦哥,”郝五周问,“吃饭去吗?”
秦灿:“你们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们。”
和谢以津聊完天的乔纳森,最后也端着茶杯离开了会议室。
空气静默下来,会议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谢以津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站起身,对上秦灿的视线,沉默片刻道:“我觉得今天有很多人看我。”
秦灿装傻充愣:“啊?有这种事?”
谢以津静静地注视着他。
秦灿沉默地盯着谢以津卫衣上的小恐龙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憋住,别过脸笑了出来:“前辈,我能有什么办法啊?”
昨晚的那场雨,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
秦灿是被冻醒的。雨后的早晨气温比较低,他从来没有裸睡习惯,睡着睡着只觉得胸口一片冰凉,腹部一片温暖,最后就在这么冰火两重天之中醒了。
他先是打了个喷嚏。
睁开眼一看,秦灿终于明白为什么胸口冷腹部热了:随着两人在夜晚的睡姿变换,谢以津的脸虽然离开了自己的胸口,但手还不忘初心地死死贴在自己的腹肌上。
秦灿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半身可是什么都没穿。
昨晚漆黑壮人胆,所以羞耻感并没有那么强烈,现在天亮了,他一低头,顿时头发丝都要立起来了。
秦灿慌手慌脚地下了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地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房东发来了消息,说是昨天因为下雨,电路不稳定,早晨的时候电才给回来,下个月的房租会少收一百镑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