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也心情沉重地回到家,发现李妙妙不在,靳非泽坐在客厅里,自己给自己泡茶。莹白的瓷杯在他白皙的手指中转动,指尖熠熠生辉。他靠在姜也的电脑椅中,分明坐在陋室里,姿态却如少爷般端庄矜贵。这简陋的小公寓,都因为他的存在而升了档次。
“回来了?”他颔首微笑。
他浑身从容自在的气度,作为客人坐在那儿,打招呼的语气却像这间屋子的主人。
“李妙妙呢?”姜也问。
“我说我要单独和你聊一聊,请她在我家看电视。”靳非泽问,“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我没有义务回你的信息。”
“小也,你好像忘了,”靳非泽彬彬有礼,“你是我的男朋友。”
靳非泽的控制欲太强了,有时候如果不是姜也刻意避开他,他几乎无时无刻不黏在他身边。姜也捏了捏眉心,头疼欲裂,“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有我的隐私。”
“你错了,情侣之间理应毫无保留。”他站起身,踱到姜也面前,从他的口袋里取出手机,“以后不许无视我的消息,每一条都必须及时回复。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调出姜也的微信,把自己的对话框置顶,还把自己的备注名改成了“阿泽小可爱”。
姜也:“……”
“以后想要我的照片,”他把手机递给姜也,语气像个容忍伴侣任性的大度男友,“不用偷拍,直接问我拿。”
姜也把自己的手机拿回来,放下包,冷冷问:“你的事说完了?你可以走了。”
“还没有,”靳非泽盯着他的嘴唇,“你白天说了,晚上要和我亲吻。”
沈铎的死讯让姜也心烦意乱,靳非泽还来践踏他的底线。他的语气倏地变冷,“我心情不好,改天再说。”
“怎么办呢?喝再多奶茶也忘不了你的甜味。”靳非泽微微靠近,捏住了姜也的下巴,逼迫他略略仰起头,“我不管,今天我一定要亲你。”
他的目光流连在姜也淡红色的唇畔,着了魔似的。姜也是清俊的相貌,线条利落,眉目干净,不似他那般富有攻击性,到处引人注目。姜也是低调的英俊,像供人描摹的风景静物。看着别人油腻污糟的脸庞,靳非泽就杀心四起。只有看着姜也的时候,能让他稍微平静几分。
姜也感到不舒服,不自觉地扭头躲避。靳非泽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不让他躲。姜也感觉到了疼痛,警告他说:“你敢碰我,我会动——”
他话还没说完,靳非泽已经欺身向前,死死吻住了姜也的唇。姜也推他,他的力气出奇的大,上次就领教过了,和他硬刚根本没用。姜也张嘴咬他,他不顾嘴唇流血,抓住间隙,把舌头挤了进来。姜也浑身一悚,恨不得咬断他的舌头,怕他被自己咬死,才硬忍着没动牙。他吮吸着姜也的舌,姜也满嘴血腥味,同时又有一种奇异的感受。他头一次体验如此深刻的亲吻,好像再一次被注射了LSD,浑身的感官放到最大,靳非泽绵软的舌摩擦着他,让他脑袋发昏,连身体都不自觉有了反应。
姜也掐了把自己,强行让自己清醒,抬起膝盖,试图攻击他的下三路。他却未卜先知,向前一步把姜也撞进沙发。姜也在下,他在上,两腿分叉,坐在姜也大腿上。
“下去!”姜也咬牙道。
“我不要。”他用胯蹭了蹭姜也,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抵着他。他一低头,便见姜也腿间的剑拔弩张,牛仔裤都遮不住那夸张的弧度。他笑了,“小也,你硬了。你好纯情,亲亲你就硬。”
他戳了戳小姜也,姜也浑身一颤,纸片似的簌簌发抖。
姜也的声音登时冷了好几个度,“下去!”
“其实在你回家之前,我参观了一下你的家。你猜我在你的衣柜里看到了什么?”靳非泽慢条斯理地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黑色丝袜,“我送给你的小礼物,原来你一直没丢。”
羞愤的火焰在胸中灼烧,姜也的从脖子红到了脸。
他尝试辩驳,“我忘了。”
“忘了?”靳非泽笑意盈盈,显然不信。他再次欺近,在姜也耳畔道:“让我猜猜,我的腿照你是不是也忘了删?那天我光着身子的样子,你是不是每晚都在回想?”
羞于启齿的少年心事被看穿,姜也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羞耻感。他每一句都戳中了姜也的死穴,姜也竟一个字也无法反驳。姜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混蛋,却也是个美丽的混蛋。从他温柔似水的嗓音,到那修长笔直的腿,再到他指尖的樱花香气,都让姜也难以忘怀。十八岁的年轻人,正是热血的时候,怎能抵挡他烈烈如火的放荡?
他步步紧逼,“承认吧,你就喜欢看我发 sao。”
被完全看穿了,姜也胸腑中仿佛有一道墙崩塌,羞愤到颤抖。这一次靳非泽低头吻他的唇,他竟然忘记了躲避。
“哥,你们还没说完吗?”门外传来李妙妙的声音。
李妙妙的声音像一道警钟,蓦然敲醒了姜也。姜也再次挣扎了起来,可他已经死死被压在靳非泽身下,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姜也用力伸手往茶几上摸,试图摸到什么东西砸靳非泽的脑袋。摸到茶壶,太大了,他略一犹豫,怕把靳非泽砸死闹出人命,又往边上摸。手一挪,茶壶被碰倒,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李妙妙听见里面什么东西碎了,有些担心,问:“你们在干嘛啊,回个话啊?”
“停……”姜也喘息着想说话。
靳非泽流连忘返,在他唇畔问:“下次亲吻是什么时候?”
“滚开!”姜也捶了他腰窝一拳。
他不知疼痛一般,仍然压着姜也,捧着姜也的脸颊舔舐。
“不约好时间,就不放你走。”靳非泽低声笑,“反正我不在意被你妹妹看到。”
“我要进来了!”李妙妙宣布。
姜也听见钥匙插入锁孔,锁芯在转动,咔哒咔哒作响。
“快滚!”姜也急了。
“急什么?”靳非泽拉开他的外套,看见他白短袖上的图片,眸子里的笑意加深了许多。他偏不停下,一面把手伸进姜也的衣服,把玩玉石一般握住他的腰细细摩挲,一面探舌入口,吮吸姜也的津液。姜也左闪右避,急得满头大汗。门锁咔哒一声被打开,铁门吱呀开启,漏出一条细缝。
他把靳非泽推开,咬牙说道:“下周一!”
“太久了。”靳非泽俯身,还想继续。
“后天!”
“不行。”
“明天!”
靳非泽松了手,姜也用力把他推出去,退到沙发另一头擦嘴。
李妙妙打开门,便见靳非泽坐在沙发的一头,嘴角流血。姜也坐在另一头,敞开的外套衬衫下是印着靳非泽照片的白T。原本放在茶几上的茶壶碎了一地,满地棕色的茶水。
李妙妙自动脑补了她不在时屋里发生的一切,一下就怒了,叫道:“哥,你求爱不成,打靳学长干嘛?你个死变态。”
姜也:“……”
真的,这妹妹他不想要了。
靳非泽站起身,弯下腰对姜也低声说:“记住我们的约定。”
白炽灯下,他眼角眉梢都是恶劣的笑意。姜也拳头紧了紧,眸中怒意澎湃。
靳非泽向李妙妙道别,回了自己家,李妙妙还不停替姜也向他道歉。姜也等他走了,立刻打开携程,买了明天去滇西的机票。
他要走,必须立刻就走!
作者有话说:
采访一下,为什么没有丢掉丝袜?
姜也:……
【姜也拒绝接受采访,采访失败】
第19章 他逃他追
“哥,你是不是有心事?”李妙妙凑近观察姜也。
姜也别开脸,淡淡道:“没有。”
“你肯定有,”李妙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儿,“是不是警方传来不好的消息了?你要去找咱妈?”
姜也皱眉,“李妙妙……”
她打断他,说:“你放心,我绝不拖你后腿。而且我练过剑道,”她操起扫把,“说不定打起架来比你还厉害。”
姜也摇摇头,“但你害怕。”
“我不会再怕了!”李妙妙一下子红了眼圈,“爸没了,妈也走了,你不能再像他们一样突然就消失。你一定要带上我。”
晚上,等李妙妙入睡,姜也摸进了卧室,偷偷从衣柜里拿了几条换洗的内裤和衣服。她一睡觉就像死猪似的,打雷也震不醒。姜也站在她床边,弯腰帮她掖好被子。那个地方实在太危险,他不能把她带上。他连夜出发,到机场猫了大半个晚上,早上在机场洗手间刷牙。里头空无一人,他洗了把脸,看见镜子里映出刘蓓的鬼影。她静静呆在角落,翻白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他。他没管她,低下头划开手机,李妙妙发来N条信息,问他在哪儿。
Argos:【我在朋友家打游戏。】
李喵喵:【你有个屁的朋友。说实话,去哪儿了?】
他不再回复李妙妙,发微信给吉他课老师,请了几天的假,拎起包过安检上飞机,在位置上坐好,系好安全带,最后给李妙妙发了条微信。
Argos:【事办完就回来。别担心。】
他正要关机,手机猛地一震,来电显示是靳非泽。
他拉黑靳非泽的电话,直接关机。
姜也先去了省城,按照小刘提到过的路线,坐火车去玉溪。他在玉溪休整了一夜,换了张电话卡,再坐长途汽车去一个叫戛洒的小镇。到了戛洒之后,姜也四处向人打听太岁村。令他惊诧的是,当地竟然没有居民听说过这个地名。小刘提到的地点终止于戛洒,这附近只有一座大山,就是西南面的细奴山脉。05年太岁村事件的档案里提到,太岁村是个位于大山深处的聚居区,人口稀少,几乎与世隔绝。这样看来,太岁村很可能就在大山里。但是细奴山脉绝大部分是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无人区,如果没有当地向导引路,姜也很难自己一个人进山。到时候没准不等他找到太岁村,就已经迷失在大山密林之中了。
姜也回宾馆房间,摊开碟仙字报打算问刘蓓该怎么去太岁村。
“碟仙碟仙,请你现身。”
刘蓓出现在他对面,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怎么去。
他想了想,收起字报,去了当地星级最高的宾馆万方宾馆,询问最近是否有外地人入住。
“先生,您要订房间吗?”前台小姐微笑道,“很抱歉,我们宾馆的顾客信息不能透露给别人。”
姜也顿了顿,说:“我姐夫和小三私奔了,还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现在我姐在医院里生孩子,全家人都在找我姐夫。我打听到消息他躲这儿来了,姐姐,求您帮个忙。”他展示从首都大学官网截下来的沈铎照片,“您见过他吗?”
前台小姐惊呼:“有这种事?他长得这么帅,没想到是这种人。”
“您见过他?”
“见过,”前台小姐瞬间变得非常热心,“一个礼拜前他在我们这儿住,喏,302,就是这个房间。”
“您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前台小姐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不止一个人来的,和他一块儿的还有五六个人呢,大包小包的,里面是不是装了你姐姐的钱?啊,对了,”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他问过我,戛洒有没有还活着的老猎人。”
“有吗?”
“我跟他说墨江村可能有。”前台小姐问,“你姐夫真会挑地方,躲我们这儿可太偏僻了。欸……不对呀,我记得他同行的人里面没有女生,那他的小三呢?”
“谢谢姐姐帮忙。”姜也背着包,转身离开。
姜也去超市买了些干粮,他前天在网上买的登山镐、冲锋衣、指南针、卫星电话什么的也到货了。除此之外,他还去搞了把钉枪。背包重了许多倍,下午三点,他坐上了前往墨江村的小巴。汽车载着他远离人烟,公路狭窄破旧,两边的楼房越来越稀少,林子逐渐密集了起来,山风拂过,绿浪掀腾搅覆,波峰迭起。车一直在颠簸,坐在姜也前面的人晕车呕吐,一种难言的酸臭弥漫在巴士里。姜也打开窗子,眺望远方高耸及天的巨大山脉。
他不禁想,很多很多年前,妈妈是否也走在这条路上?
晚上七点多他们到了墨江村,下车都是本地人,背着锄头铲子各回各家,就他一个外地人立在村口。他随便拉了一个人,给了他一根烟和二十块钱,“叔叔,墨江村一个礼拜之前是不是来过一群外地人?打扮应该和我差不多。”
那人脸膛黝黑,像风干的红薯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姜也,指着山坡上的一间吊脚楼。那吊脚楼矗立在山坡的尽头,和山村其他聚集在一起的水泥楼房有些距离。高脚背对斜阳,是完全的黑色,几乎和深山密林融为一体。
“吉吉瓦尔。”他好像不太会说普通话,“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