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真敢信。
化妆师滞了滞, 屏息凝神回答:“和您一样好看。”
郑秋俞满意地笑了。
呼,答对了……化妆师松了口气。
常宁这时从更衣室走出来,郑秋俞立即转移了视线, 起身迎向他:“宁宁,你想吃寿司还是火锅?”
“俞哥你决定。”这顿饭是常宁主动邀约,感谢郑秋俞对他的拉拔。
“那就火锅吧。”可以慢慢吃, 郑秋俞想。
“好。”常宁点点头, 朝化妆师道了再见, 和郑秋俞并肩出门。
推开门的时候,郑秋俞侧身让常宁先过,眼睛看着他,里面是发自内心的温柔和喜悦。
粉丝们都说郑秋俞眼睛会说话, 原来没有夸张。
——化妆师觉得她都听见它们在说什么了:崽崽好乖, 爱崽。
啊, 救命——“正常CP”不会是真的吧?!化妆师抬手捂住脸, 磕拉了!
常宁上了郑秋俞的保姆车, 和他进了一家陌生的火锅店。
“熟人开的。”郑秋俞怕他担心狗仔,主动解释。
常宁并不担心, 郑秋俞既然敢带他来, 自然是值得信任的地方。
事实证明, 这地方不但值得信任,还让人胃口大开。
秘制底料加秘制蘸料, 强强组合,征服了常宁的胃。
吃到一半, 蒸腾的烟火气中, 常宁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 有些诧异, 抽出一张纸巾快速擦了擦手,捡起手机贴近耳边:“小叔?”
“在哪里?”电话那头,顾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定位。”
“什么?”
“定位发给我。”
“有什么事吗小——”常宁说到一半,电话直接被挂断了。
常宁一脑袋问号,乖乖听话发了定位信息。
“家里人吗?”郑秋俞听了一两耳朵,好奇问。
“嗯。”
“有事儿?”
“应该……没有?”常宁微微皱眉。
华远别墅内,顾筠正焦躁地穿戴支具。
张阿姨在旁边看着他粗野的动作,很有些不放心:“少爷,要出门吗?”这,这支具不是要停一周吗?这还没到呢……
“嗯。”顾筠穿戴好,直接从轮椅上站起来。没适应也没铺垫,起身的一霎他就失去平衡险些跌倒。
张阿姨眼疾手快扶住他,悄悄松了口气——得亏她天天广场舞勤练不缀,保持了这样矫捷的身姿。
等顾筠站稳,她才松了手,把手杖递过来。
顾筠沉着脸接过,沉着脸走向门口。
手杖“笃”“笃”的敲击声分外急切,听得张阿姨心头也跟着慌了慌,六神无主看了看,才发觉少爷的手机还留在轮椅上。
张阿姨忙追到门外:“少爷,手机。”
顾筠接过来放进口袋。
一晃而过的短暂几秒,张阿姨好像看见他手在微微发抖。
“少爷——”
顾筠没停顿没吭声,头也不回上了车。
*
羊肉鲜美,丸子圆润。一顿火锅,吃的常宁热汗涔涔。
他脱掉外套,只留身上的短袖T恤,这才觉得好点儿。
趁他提筷子,郑秋俞看了眼他右臂,看到他肘窝下方,小臂内侧,一道三四公分长的疤,眼神深了深:“宁宁这里是怎么回事?”
常宁垂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大概什么时候受的伤吧,不太记得了。”他身上疤挺多的,但他记性又不好,所以……
不记得了吗?郑秋俞神色黯了黯。
“啊对了。”郑秋俞正失望时,常宁又想起什么:“这里好像是在国外和人打架弄的。”
毕竟除了比赛,他就和外国人打过一次架,几个小地痞真不讲武德,N打一还动弹簧刀。不过他自然还是赢了。
想到此处,常宁还挺乐呵。
“为什么打架?”郑秋俞却忽然开口问。
常宁愣了愣,不明白郑秋俞神色为什么忽然郑重起来。
“那次,在国外,为什么打架?”
郑秋俞又问了一次,手心里捏了把汗,很怕他又回答“忘了”。
好在常宁的记性还没差到那个地步:“因为遇到几个地痞欺负我们同胞。”
常宁解释。
“俞哥,我不是那种逞勇斗狠的人。”怕吓着郑秋俞,他还额外解释。
郑秋俞关注重点却和他想的不一样:“那,那个同胞呢?”
“啊?”
“那个同胞后来怎么样了?”
“他……没什么事吧?我送他去医院做了检查,后来有事就先走了。”
“不,他有事。”
郑秋俞气他说的这么轻巧。
“他有事,他一直等着你,赖在那家医院住了一周,国内的事情实在排不开了,才不得不回来。”
这都不算事儿,真正麻烦的是,他心里被那束光照了个大洞,从此不管在哪里,不管身边多么鲜花着锦,烈火烹油,都仿佛缺了什么。
常宁惊讶地半张嘴巴:“俞哥,你认识他?”
“我就是他!”郑秋俞早憋不住了。“宁宁,你为什么认不出我?”
常宁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他当初随手救的人是郑秋俞?
他那会儿视力还没完全恢复,视野内重影问题比现在严重,打架能靠听风辩位不受影响,认人是做不到的,当时要不是听见郑秋俞说了中文,他也不会多管闲事。不过——
“俞哥,你不也没认出我吗?”
“我脸盲。”郑秋俞理直气壮。“你也脸盲吗?”
“不……”是在下输了。
常宁败下阵来,“我当时——”
他正说着,鼻腔内一热,两道血流蜿蜒而下,还有些血顺着鼻咽部流往咽喉,他呛咳了两声,才捂着口鼻,去抽桌上的纸巾,动作太急,纸巾盒子翻了过来,掉到他面前的味碟里,将味碟带翻后,又齐齐掉落桌下。
鲜红的血这时已经等不及,从常宁手指缝里淅淅沥沥滴落下来。
郑秋俞总算反应过来,匆忙起身绕过桌子,从另一个纸巾盒里抽出一叠纸巾来,手忙脚乱往他鼻子上捂,那架势,像是要闷死他。
“我自己来。”常宁接过纸巾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开口。
“怎么,上火了?”最初的慌乱之后,郑秋俞有些好笑。“我叫服务员拿冰块来给你敷。”
常宁摆手,可郑秋俞已经叫了服务员。
不过,冰拿来时,常宁的血已经止住了。
郑秋俞打发服务员离开,用她拿来的毛巾仔细帮常宁擦拭脸上和手上沾到的血迹。
常宁有点儿头晕,没有拒绝,强撑着没露出异状:“谢谢,俞哥。”
他视线被郑秋俞视线挡了大半,自然没注意到,服务员开门退出包厢时,找过来的顾筠正正巧巧看过来。
正正巧巧看见,郑秋俞站在他身侧,俯下身来帮他擦拭上唇,而他,不躲不避,坦坦然然。
包厢门合上。
顾筠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生硬地停下来。
这家火锅店高端私密,客人不多,却也开始陆续有人注意到他。顾筠浑然不觉,昏昏噩噩走出火锅店,回到车上。
张叔诧异地看他一眼:“少爷,去哪儿?”
顾筠手仍搭在车门把手上,等张叔问到第三次,才哑着嗓子答:“回家。”
*
从火锅店出来,和郑秋俞告别,常宁心不在焉看了眼手机。
手机仍停留在和顾筠聊天的页面,常宁想了想,发送了个迷惑表情包。
信息一直未回。
从火锅店出来,和常宁告别,郑秋俞喜滋滋发了条微博。
[开心!]
配图是张憨头憨脑的哈士奇。
他的微博大号平时是王喆管,自己基本不打理。
王喆倒挺意外,意外他还记得自己大号的密码。
“你是有多开心,非得昭告天下?”王喆打电话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