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他说。
“没谈恋爱前可以,谈了恋爱却不可以?”
这星期第十三次。
自从确定关系后,江黎就常把这话挂在耳边,三五不时就要拿出来用一下,几乎就是半个固定说辞,每听一次,奚迟心口都要激灵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把衣服和毛巾塞到江黎手上:“不一样。”
根本就不是同一种情况。
江黎失笑,接过衣服和毛巾:“现在知道不一样了?”
奚迟:“……”
“所以摆正位置,”江黎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下次要带我回家,想好再说。”
“我金贵,睡不了客房,”江黎轻吻着,“知道了没,男朋友。”
-
直到进浴室,奚迟脸都是热的。
洗漱完,奚迟从浴室里出来,发尾还湿着,他本来不想吹,刚走到床尾,想起江黎在隔壁。
等会儿还要一起做卷子。
江黎不让他湿着头发做题,被他看到大概率又要替他吹,吹着吹着又会莫名其妙…亲到一起。
奚迟脑海零星闪过几个画面,手一僵,转身回到浴室。
片刻后,浴室传来吹风机的烘声。
四月中旬,瑞城气温已经回升,偶尔下雨那几天还会有些冷,但基本已经换下厚衣服。
奚迟给江黎拿的睡衣不算厚,过来敲门的时候,江黎领口那颗扣子没扣,松垮套着,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懒散散的调子。
两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木质香,做卷子的时候,白茶乌木的气息总是往鼻尖透,奚迟也分不清是自己身上的还是江黎的。
卷子做到一半,奚迟的手机嗡了一声。
“谁的消息。”江黎问。
“桑游。”奚迟回。
“问什么了?”江黎拿笔圈下两个隐藏条件。
“问我回家了,还是在学校。”奚迟在手机上敲下“回家了,在做题”六个字,按下发送。
大概是知道秘书长做题的时候很少看消息,手机那头很快安静下来。
讨论完卷子,已经凌晨。
奚迟看了眼桌上的闹钟,开口:“夜里冷的话把空调打开。”
“遥控在床头柜第一格。”
江黎“嗯”了一声,收好卷子,从椅子上起身。
奚迟跟着他起身。
“送我?”江黎失笑。
奚迟很给面子地开口:“送到门口。”
江黎没让送,抬手在男朋友有些泛血丝的眼尾蹭了蹭:“眼睛都红了,早点睡。”
奚迟点了点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门一关上,屋内白茶乌木的气息像是骤然减淡几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奚迟走到床尾,拿过手机,正要上床,门口传来一声“咚”的敲门声。
手机跟着一震。
【-:开门。】
落东西了?
奚迟抓着手机,走过去。
“怎么了?”
门重新打开。
江黎的身影从渐大的门缝中清晰起来。
穿着睡衣,手上拿着手机以及刚带走的半瓶水。
——水都没来得及放下,显然还没回到房间。
“东西落了?”奚迟下意识问。
江黎懒懒地应了一声:“嗯。”
奚迟转头看向书桌:“落什……”
话没能说完,脸被江黎温热的掌心带回来。
走廊只开了一盏灯,光线很暗,给江黎身上覆上一层浅灰色的阴影。
两人站在光影交界的地方。
江黎俯过身,那阴影随着江黎的动作同时压下来,将奚迟彻底拢进去。
“来拿我的晚安吻。”
一个亲昵、长久,却也安静的吻。
亲完,江黎抬手替他擦去唇梢的水痕,两人额头轻抵着,贴了小片刻。
认认真真看了他很久,江黎才压着声音轻轻笑了一声。
“晚安。”
门重新关上。
江黎回到卧室,从床头拿过一本书,他随意翻了几下,透过窗户,看着隔壁主卧熄了灯。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江黎合上书,起身出门。
书房在走廊尽头,江黎推门走进去,简单环视一圈,走到书桌边停下。
书桌上笔、墨、砚都摆着,角度自然,带着明显的经常使用的痕迹。
江黎无声笑了下,取过已经抄好的经文,简单又小心地翻着。
字如其人,很漂亮,有筋有骨,一笔一划都不敷衍。
翻过抄好的经文,江黎又去翻桌上的经书。
都是祈福经。
种类很齐全,甚至还有几本难找的藏经。
怪不得抄这么久。
江黎失笑,泡了一杯茶,坐在位置上,提笔抄经。
-
闹钟响起的时候,六点不到,奚迟在床上静坐片刻,彻底醒神后,才轻声下床。
房间隔音其实不差,但他还是担心吵到江黎,连洗漱都很小心。
简单洗漱过,奚迟走出卧室,推开书房的门。
两分钟后,奚迟站在书桌旁,看着已经完本的《四善经》,以及那杯带有余温的茶:“……”
江黎这一觉睡得还算好。
被李书静电话吵醒,也没什么起床气。
简单说了几句学生会的事,他挂断电话,从床上坐起来,扫了眼屏幕时间。
10:28。
睡了五个小时,也不算少。
江黎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脖子,正要下床,手机响了一声。
他拿过一看。
【Chi:醒了?】
江黎很轻地挑了挑眉。
兴师问罪来了。
他翻身下床,进了浴室,三两下洗漱完,闲庭信步走到房门口,慢悠悠将门打开,才点开手机回消息。
【-:嗯。】
几秒后,隔壁传来开门的动静。
紧接着,走廊上响起脚步声。
奚迟快步走过来,已经准备抬手敲门,结果一抬头,发现江黎正倚着门框,等在门口。
一副“我知道你会来”的模样。
奚迟动作连着思绪齐齐顿了下,良久,才找回声音。
“江黎。”
“嗯,”江黎声音透着点惺忪的气息,“在。”
“…经是给你的。”
“你替自己抄经算怎么回事?”
“没替自己抄。”江黎道。
奚迟:“?”
还敢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