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图上的备注是主任。
【主任:我不在营地,跟校长在山里呢,信号断断续续的,也听不清,你顺便跟学生会的人都说一下,有事直接发短信。】
【主任:还有你刚刚问帐篷的事是吧?昨晚开会的时候临时决定的,按宿舍分好管理一点,再说考虑到小迟的返祖症,把你们俩安排在一起也比较放心。】
奚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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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这次准备的东西很齐全,除了帐篷,还有露营所需的很多工具,包括灯具、炊具、烧烤架、折叠椅,一看就是知道不是“人工”搬来的。
“王笛说昨晚老王晚自习结束就出校了,今天早上才回来,”祝余抬手望了望,“这帐篷不会是老王叼上来的吧?”
“不至于,说不定找了学长帮忙,我听我爸说,有个山魈学长就是白瀑山本地妖,在附近开了一家户外运动专营店,生意很好,”廖争想起他黎哥对瑞城一带的妖怪都挺熟悉,于是转头看着江黎,“是吗?黎哥?”
江黎应了一声。
“还是学长知道心疼人,”杜衡说,“我都不敢想,以老王的尿性,要是没有学长的帮忙,会让我们幕天席地都说不定。”
心疼人?
许云锐嘴角抽了抽,半分钟后,班群里多了几张图片。
是朋友圈截图。
图片是许云锐发的,许云锐给那人的备注是巫高杰学长。
这位巫学长群里没人认识,但和他聊天的那个头像,所有人都很熟悉,是一朵灿烂的大牡丹——老王。
两人对话很简单,就是询问把帐篷送上山等系列问题。
师生交谈和谐,气氛融洽,一群人都没看出什么问题,直到最后一张截图出现。
是学长最新一条朋友圈。
【巫高杰学长:又是一年一度的秋游季,老王跟我说今年打算带学弟学妹们去白瀑山露营的时候,作为老学长,真心为他们感到高兴。和老王相谈甚欢,唯一有点出入的地方,就是最后的时候,老王说白瀑山入夜寒气重,担心学生们吃不消,问我有没有保暖的椆草卖,我说有,但不建议学弟学妹们用,这样就和最初的理念背道而驰了,于是我从各个方面阐述了“见自己,见天地,见众生,不要见椆草”的意义性之后,老王最终打消了他的念头,兄弟们,我做的对吗?】
点赞评论数极其夸张。
无一例外,全部顶着16级、17级、18级等前缀。
【16级学长-郭烨然:坚决抵制,因为我们当年没有。】
【18级学姐-祝铃:因为淋过雨,所以要把学弟学妹的伞撕烂!】
【17级学生会副主席-仲文斌:你做的很对,但还是太保守了,帐篷这么轻的东西,应该学会放手让学弟学妹们自己抗上去,为什么要代劳?唉,还是过于溺爱了。】
所有人:“…………”
因为这个“溺爱”论,高二一班下午的烧烤吃出了烧山的架势。
山里头不比城市,暗得很快,四点一过,天就开始灰蒙蒙了。
就在一群人开始支棱灯具的时候,一阵熟悉的颂钵声传来。
“这声音……”王笛捂着脑袋,“靠,不会又打坐吧。”
每年秋游都要来一遍,也不嫌烦!
果然,王笛一说完,老王拿着他的大号角开喊:“听钵静坐20分钟。”
底下“啊”声一片。
“啊什么啊,把你们大老远从学校带到这山里来,就是让你们来吃吃喝喝的?”老王站在一块巨石上,“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不要在下面给我搞小动作,我看得一清二楚。”
又一声钵声传来,所有人席地坐下。
钵声宁静悠远,在山林间随风漾着。
奚迟闭着眼睛,听着校长的声音和钵声。
“身不动炼精,心不动炼炁,意不动……”
直到耳边传来“叮”的一声,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下。
老王背着手站在一旁,满意看着底下静坐的学生,殊不知底下手机都要被敲烂了。
【磨刀不误砍柴工,读完高中再打工(952)】
【763人在线。】
【大脑像鹅毛一样苍白:靠,谁的手机没关?吓死了,别给老王听见了。】
【把不学习的都抓起来:怎么还没结束?什么时候结束?脚麻,很困,感觉要被超度了,谁能让我清醒起来,我当场发个红包。】
【初二网恋被踹:403。】
【把不学习的都抓起来:……行,你够狠,仗着这群里没有那两位所以为所欲为对吧?】
下一秒。
把不学习的都抓起来发出红包。
足足100个。
至此,满屏的“403”开始狂轰滥炸,掺杂着几个“荔枝”,群消息一发不可收,甚至有人发出了“没想到在这白瀑山还能连上校内网,登上校内论坛”的疑问。
二十分钟静坐结束,老王一抬头,看着学生们亢奋到通红的脸:“???”
山里彻底入夜。
灯具一点,吃完晚饭,王笛从班里立牌下拖过一个两人高的防潮袋,从里头拿出垫子,铺在地上,又从自己的登山包里倒出一沓扑克牌和桌游,三两下将人喊齐。
各班营地也都传来相似的动静。
“准备得还挺齐。”廖争说。
“否则你以为我背那么大个袋子干嘛?”王笛拍了拍祝余,“快去把老大迟哥黎哥他们喊过来。”
祝余走到“403”门口,敲了敲帘布:“迟哥,黎哥,笛子带了很多桌游,要一起玩吗?”
奚迟对牌类游戏兴致不高:“你们玩……”
祝余:“大家都在呢,不过也没事,你和黎哥要有事的话你们先忙。”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奚迟:“……”
倒也没什么事。
奚迟透过侧方透气网窗看了一眼,沉默几秒,说:“没事。”
“就来。”奚迟又补了一句。
祝余:“好好好。”
江黎放下手机看着他:“想玩牌?”
不想。
但的确只有他和江黎两个人在帐篷里待着。
有点奇怪。
奚迟应了一声:“嗯。”
两人过来的时候,桑游已经到了,因为人多,众口难调,最后挑半天,还是拆了扑克牌。
好在王笛很有先见之明,扑克牌带得够,倒也不无聊。
几轮之后,祝余先发现了不对,他压着手上的牌左右环顾:“老王呢?我都半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了。”
“4个2!炸你!”陈诗文看着他,“今天老王又不查晚自习,你玩你的呗。”
“不是,以老王的性子,平常这个时候早就一个班一个班巡逻过来了,怎么可能这么久没动静?”
“嘶——你说得也有点道理,”王笛往后张望了一下,越想越抓心,“不行,我得去看看老王在干什么!”
说完,王笛一把将牌塞给观战的杜衡:“托管给你,我去探探情况。”
杜衡:“是不是垃圾牌?是垃圾牌我不要!”
王笛:“什么垃圾牌,你看我打到最后四张了,能是垃圾牌?炸弹!”
杜衡想着王笛的确捏半天了,所言应该不假,于是把牌接过,低头一看,
对3,一张5,一张7,妈的搁这儿搞等差数列还多一张“3”呢,炸个屁!
杜衡上场总共3分钟,一张牌没法,最后还落了个洗牌的下场。
十分钟之后,王笛喊着“报”冲了过来,吵的奚迟耳朵和额头一起疼。
“怎么说怎么说?”祝余立刻开口。
“秋游这么多场地,老王千挑万选挑了个白瀑山,现在应该肠子都悔绿了。”王笛开口。
李书静:“那叫悔青了,不叫悔绿了。”
“怎么了?”陈诗文瞪着眼睛,“不会谁摔了吧?”
“没有,”王笛盘腿坐下,“老王刚吃完饭,正满山跑呢。”
“饭后消食?”
“不是,”王笛伸出一根手指在脸上摇了摇,“满山抓小情侣呢。”
“九班人说的,老王应该后悔死了,就应该全部送去挖藕,全部挖成兵马俑,全是泥,谁还爱得下去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
安静了足有一分钟,林文光才“靠”了一声。
手上的炸弹突然就不香了。
“有对象的都在谈恋爱,没对象的在这里玩牌。”林文光说。
所有人:“……”
场面再度安静几秒后,所有人无意识朝某个方位某两位看了一眼。
奚迟正理着手上的牌,有些出神。
“想什么。”身旁的江黎开口。
奚迟满脸写着疑惑两个字:“我们学校有早恋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