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遗憾。
接下来就是在订婚书上签字、压手印。
这份红底黑字的婚书没有太特别,誓词也很常见: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白涧宗微微弯腰,快速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随后指腹轻触印泥,在名字处按下手印。
燕折虽然没有订婚的经验,但也学得有模有样,就是字不太好看。
相反,白涧宗的字迹锋利有形,十分出彩,且与右边的誓词笔迹一模一样。
这意味着,这是一份白涧宗一笔一划亲自手写的婚书。
意识到这一点,燕折的心轻轻地跳了下。
他按了下胸口,默默对心脏说:你别瞎跳!这是个短命鬼!
你只是为遗产罢了!
—
接下来的流程多且杂,又是交换礼金,又是给长辈沏茶,忙得眼花缭乱。
两家的礼金全部换算成现金,足够燕折三辈子衣食无忧了。
眼红。
在燕折第n次朝房产合同投去目光的时候,白涧宗忍无可忍勾过他的腰,一边用力握住一边咬牙道:“你没见过钱是不是?”
“谁不爱钱啊。”燕折咕哝了两声。
“……两套房子都是你的。”
燕折双眼瞬时亮了,满心惊喜:“我的!?”
白涧宗面无表情:“你声音可以再大点。”
“对不起对不起。”燕折从善如流地道歉,压低声音问,“您之前和我说的礼金里不是只有现金和股份吗?怎么多了房子?”
白涧宗冷哼:“不想要明天就拒绝在合同上签字。”
“想要的。”
自重生起,燕折第一次笑得这么灿烂,脸颊上浮现出若隐若无的两个小窝:“谢谢白先生。”
两套房子,一套是燕家出的,一套是白家出的。
虽然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大钱,可要知道原身在燕家混了快十年,身上也才几万块钱存款,其他花销都被牢牢把控在燕驰明的副卡中。
这说明燕家根本不想让燕折有自己的立足能力——
自然也不太可能在已经闹僵的情况下,主动赠予燕折婚前房产。
结合上次白涧宗说的礼金内容里根本没有房子,燕折猜测白涧宗故意的。
他在礼金里添了套单独给燕折的房子,燕家为了不落面子,也只能咬牙给白涧宗一套。但后者拒绝了,说给燕折就好。
燕驰明还能怎么办呢?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窝火。
毕竟宾客、媒体不明其中真相,依旧认为燕折是燕家血脉,他必须对外表现得体。
“切蛋糕。”
燕折噢了声。
蛋糕很大,切起来怪麻烦。
燕折还没谈过恋爱就要体会这么冗长的繁文缛节,已经有些累了,额角也在阳光的映射下冒出细密的汗珠。
白涧宗从身后拥住他,语气冷淡:“从明天开始,除去每天跑步半小时,再增加四十分钟的锻炼时间。”
“……”
燕折笑容瞬间消失。
身后就是白涧宗温热的胸膛,他偏头,刚好撞到白涧宗的下巴:“您36摄氏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
白涧宗:“我唇温35.9℃。”
“……”
6。
燕折哽住,在一众记者的拍摄下,只能压低声音说:“每天去健身房多危险啊,万一姜天云和燕颢又派人害我……”
白涧宗握住他的手,切进蛋糕:“家里有健身房。”
“…………”
燕折麻木地将蛋糕分给众宾客。
白涧宗冷不丁道:“喂我。”
燕折:“您什么时候这么肉麻了——”
白涧宗:“喂不喂?”
“……喂。”燕折舀起一勺蛋糕,喂到白涧宗嘴边,后者尽管面无表情,却微微低头,欣然吃下这块蛋糕。
这一幕被照片定格,倒显出几分纵容的意思。
订婚宴还未结束,各大媒体就已经编辑好即将发布的新闻标题,比如什么“白家独生子订婚大喜”、“白家独生子与未婚夫感情甚笃”、“白家新婚夫夫订婚宴上互喂蛋糕,恩爱有佳”之类的。
本身名声不好的私生子与世家继承人的婚姻,会很容易让人联想男妻、金丝雀这类备受掌控的字眼,但没有一家媒体标题敢提。
就像没有一家标题上敢提“残疾”这两个字。
……
宴会一直持续到下午四五点都没完全结束,大多数宾客心情都很愉悦,除去燕家与少部分人心思复杂。
燕随清松开柳子晔的胳膊,端着酒杯朝燕折走来,并对白涧宗说:“我想和小折单独聊聊。”
白涧宗瞥了眼身边已经晕乎乎的傻子:“还认识吗?”
敬酒敬了一下午的燕折已经醉得彻底,分不清东南西北了,白涧宗让他干嘛他就干嘛,让他说话他就说话。
“认识。”燕折满脸红晕,乖乖道,“是姐姐。”
燕随清一顿。
白涧宗松开燕折,撑着拐杖朝不远处的秦烨走去。
这片空地顿时只剩下姐弟两人。
燕随清张张嘴,又闭上,很久之后才道:“看来我当初没看走眼,白总对你还念着旧情。”
“嗯……”
燕折左耳进右耳出,感觉世界都在旋转,每一个人都出现了重影。
燕随清又说:“既然订婚了,就好好和他生活下去,别回燕家了。”
燕折废了好半天劲才理清这句话的含义:“可他、他拿我当替身。”
燕随清眸色一沉:“替身?”
燕折咕哝道:“他只喜欢小时候的……燕折。”
燕随清脸色微缓,今天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白涧宗和燕折以前关系不错,但燕随清是知道的。
她曾数次目睹十几岁的燕折从假山那边爬出去,不确定这个突如其来的私生子想干什么,有次便跟了上去。
少年燕折不太聪明,被人跟了一路也没发现,燕随清亲眼看着他溜进静水山庄的范围。
怕被发现,她没再上前。
只是掏出相机放大数倍后瞧见,几十米外,瘦瘦小小的燕折扑进白涧宗的怀抱,看口型应该是叫了声两字的称呼。
那会儿白涧宗的名声已经很差了,以至于燕随清还误以为他是变态。
她并不讨厌这个突然出现的“弟弟”,便在某个周末直接戳穿了两人的“私会”,并问:“白涧宗有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
年少的燕折懵懵懂懂:“什么是奇怪的事?”
还没谈过恋爱的燕随清一顿,面无表情地问:“比如,逼着你叫他哥哥、老公,要你每周出去找他。”
“不是的,他没有逼我,是我想去找他,叫哥哥是因为他年纪比我大,做人要讲礼貌……”燕折疑惑,“他为什么要逼我叫他老公?”
“……”燕随清转移话题,“为什么想去找他?”
少年燕折也说不清楚,小声道:“想去就去了。”
燕随清虽然做了快二十年姐姐,但她从小就不太喜欢燕颢,并没有教导弟弟的经验。
从未恋爱过的她只能沉默了会儿,艰难问:“他有没有亲你的嘴或其他地方,摸你的隐|私部位……做一些会让你疼的事?”
少年燕折直接呆逼了。
他呐呐问:“什么是让我疼的事?”
“停。你不用知道了。”燕随清严令警告,“如果他做了上述任何一件事,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青春期的燕折只会乖乖答应:“知道啦姐姐。”
然而转头就去网上搜索,“什么是一个男人让另一个男人疼的事”。
夜里,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少年燕折通红的脸颊,热气仿佛要从头顶冒出来,单薄的胸口、脖颈都熟了个透。
……
燕随清从记忆里抽回思绪。
可约莫从十八岁开始,燕折就性情大变,总在家说燕颢的坏话,甚至用一些十分拙劣的技巧去争夺一切喜欢燕颢、或属于燕颢的人或东西,惹得燕驰明夫妇十分不悦。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她和白涧宗都与燕折渐渐疏远了。
所有人都开始讨厌燕折,他的名声也随着一些荒唐的行径越来越差。
作者有话要说:
白总面无表情:好的,我是变态。今晚订婚夜不干点变态的事都对不起我自己。
(有二更,晚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