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信接住了往下摔倒许如尘，许如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沈信的胳膊。

　　骤然失明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是一件相当恐怖的事情，这种恐惧凌驾在很多事物之上，在视觉消失后听觉随之放大，那些可怖的声音也越发的震耳。

　　沈信看着许如尘，他发现了什么，于是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挥了挥，但许如尘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就像是……他看不到了。

　　“许如尘？！”

　　“没事，没事学长。”许如尘紧紧抱住沈信的胳膊，“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

　　“没有真的看不见。”

　　沈信不再管那边的事情，他拉开车门把许如尘扶上车，接着自己也进入车子，狭小的空间让许如尘能更大程度和他有肢体接触，许如尘明显很需要这样的安全感，一直靠在沈信身上不动。

　　此时此刻沈信这才明白昨天晚上许如尘到底经历了什么。

　　骤然失明、耳朵里可怕的声音以及在恢复视力后出现在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多可怕。

　　“学长，我好害怕。”许如尘攥着他的袖子。

　　“我在这里。”

　　“我一直都很害怕。”许如尘闭上眼睛，在黑暗中用很轻的声音说话，“许如尘是许峰扔掉我时给我起的名字，他说：我就像是尘土一样没有价值，只会被人拍下去，没有人会喜欢尘土。”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人，也做惯了被抛弃的人，所以就忘记了怎么放弃，一直都在很努力的坚持一些事情。”

　　“包括喜欢你这件事。”

　　“但我还是在害怕，害怕还会被抛弃，所以害怕的不敢和你说。”

　　“我知道。”沈信安抚着他，“这不是你的错。”

　　“……我这样懦弱又自卑的人。”

　　“懦弱和自卑不完全是缺点。”沈信没有否定，只是顺着他的话说：“每个人都有懦弱自卑的一面，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最起码你现在认真的勇敢的告诉了我这一点，这难道不算是勇气吗？”

　　沈信说：“我也有懦弱和不甘的一面，我和你一样。”

　　“我也很喜欢你。”

　　许如尘微微睁开眼睛，他的眼前依旧空茫黑暗，但沈信的话好像是让他眼前注入了光。

　　那些话不足以说服一些人，沈信也不会说安慰人的话，许如尘却依旧感觉到安心。

　　因为他知道了……沈信不会抛弃他。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他是不是生了病，沈信都不会和那些人一样轻易的放开他的手。

　　这样就好了吧。

　　沈信看着许如尘安静下来，他转头看向车窗外，外面警察已经把全楚悠拷起来，两位警察押着他上警车，另一位警察去请任浮，估计是想让任浮做个笔录，任浮一直摇头，哭的很厉害。

　　不管许如尘的情况是什么原因，沈信都知道了一件事。

　　那就是一定要封住许如尘这种特殊能力。

　　哪怕是人形的人渣辨别咒，许如尘也只会感到痛苦。

　　这和清醒着疯掉没有两样。

第85章

　　警察押走了全楚悠, 朱锐和沈信说了一声后跟着离开。

　　在过了大概十分钟后许如尘才感觉自己的眼前逐渐出现光亮，黑雾一层层被拂开，他终于看到了沈信的模样。

　　“学长。”许如尘喊他。

　　“我在。”沈信问他, “能看到了？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吗？”

　　许如尘摇摇头, “声音变得很小了，眼前也没有奇怪的东西，应该没事了。”

　　看来确实和他的病娇邻居有关系, 距离他远了这份异常也在消失。

　　这种无法控制还有副作用的病症该怎么处理？可以封掉吗？为什么许如尘会出现这种情况？

　　刚疑惑完, 迟来的幻觉出现在他眼前, 幻觉中的许如尘依旧是一生顺遂, 但这一次还多了一点其他东西。

　　【天生通灵体：觉醒中】

　　【极度敏锐, 易与因果同步，易受影响。】

　　沈信皱眉，他小声开口，“要怎么处理？”

　　【处理方法：适应通灵体通灵时的困难。】

　　“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沈信差点气笑了, “只能不管它是不是？”

　　“说好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呢？要你何用。”

　　幻觉逸散消失, 看上去像是没有反驳的余地就不和他说话了的任性小孩。

　　“学长在和谁说话？”许如尘还有点眼花缭乱, 声音还有放大作用, 就听到了沈信的自言自语。

　　“没有。”沈信说：“在说一个没什么用的东西。”

　　他给许如尘系上安全带，“我送你回家。”

　　许如尘点点头，“嗯。”

　　沈信下车来到驾驶座, 他刚发动车子准备开车就看到眼前突然出现新幻觉, 这幻觉来的突兀吓得沈信一个急刹车, 许如尘猝不及防被这个急刹车甩出去, 然后又被安全带拽回来。

　　他一下子就摔清醒了。

　　“怎么了？前面有东西？”

　　“……是有点东西。”沈信抬着头看着前方。

　　幻觉似乎气急败坏的跑回去找办法, 然后还真的被他找到了，现在正得意洋洋的显示在沈信眼前。

　　【通灵控制阵：可以让通灵体控制自我被动能力的阵法, 可过滤大多数恶意情绪。】

　　【此为方临离原创阵法，世间唯一可以控制通灵体的方法，方临离独有。】

　　阵法？还是方临离？

　　沈信把画面中的东西记住，然后重新开车，这一次他没有再关注什么东西，幻觉也像是明白行车安全一样不再显示，直到他们回到许如尘家里，许如尘实在是疲惫，他勉强和沈信说了几句话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个时节已经有点冷了，沈信进许如尘卧室里想给他找个毯子之类的东西盖上，刚走进去就看到他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相框。

　　之前发生的事情太多，现在他才有时间看看许如尘的卧室。

　　他拿起相框，意外的发现相框里是自己，图片有点模糊，不像是照相机拍摄，更像是打印出来的。

　　而且这张照片……

　　像是他高中时校运动会的宣传照。

　　8年前智能手机也才刚刚普及，许如尘作为孤儿也不可能在高中拥有手机，他应该是之后去翻了学校的论坛或者是贴吧，翻到这张图片下载打印下来摆在这里了吧。

　　每当沈信觉得自己了解他时，他总会出现一两个小细节告诉沈信。

　　许如尘真的很喜欢他。

　　微微叹口气，沈信从他的柜子里找到了毯子，把毯子盖在许如尘身上，沈信坐在他旁边，像是安静的在陪着他。

　　确定许如尘真的睡熟了，沈信拨了个电话。

　　玄风好像出差了，那就不能问他了，还是问另一个人好了，而且另一个人似乎更熟悉这方面一些。

　　林苗的师父舍朝。

　　对面电话接的很快，沈信有时候想：是不是这些人在自己的号码上都加了重点号，反正打出去的每一个人都接到了。

　　“沈先生？”舍朝开口。

　　“想问一个问题。”沈信也不委婉，他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的许如尘，“天生通灵体是什么？”

　　舍朝沉默了三秒钟左右，“您碰到了天生通灵体的人？”

　　“大概。”沈信回答的并不算肯定，“请先解释一下。”

　　“天生通灵体属于天赋异禀的体质，这样的人更容易和因果、自然、命运沟通，在学习上事半功倍，像是我们巫大多都是天生通灵体，苗苗看着似乎傻傻的，其实也是天生通灵体的范畴。”

　　“但这种体质也是有优劣的，大多数人的通灵体都只是略微沾边，苗苗已经是我见过最纯粹的通灵体。”

　　沈信想了想，“那有没有控制这种体质的方法？”

　　“控制？”舍朝有些疑惑，但最后还是认真解答了，“这个并没有，因为通灵体向来不够纯粹，只有让通灵体更纯粹的方法，大多数人在玄学这一行都想让自己更厉害，就更不会去封印它了。”

　　好吧，好吧。

　　这好像在他们眼里是一种视若珍宝的体质。

　　“我再问一个问题。”沈信说：“如果有个人，他发明出了一种控制这种体质的方法，他属于什么范畴？”

　　“是吗？”舍朝想了想，“一般是两种方向，一是他本身嫉妒，是往陷害方向走，但能发明出这种克制方法的人天赋也不应该低；第二种就是他本身就是通灵体，他对此感到不满，所以想要处理，或者干脆就是提升法子出了问题，是个废弃的提升方案。”

　　方临离，或许是天生通灵体？

　　沈信呼出一口气，“舍朝先生有空吗？”

　　“这几天并没有任务，会一直在学校里。”

　　“我可以请舍朝先生教我阵法吗？不是每周去一次，而是连续授课，直到我学会阵法。”

　　舍朝：……？

　　他茫然的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定这就是沈信打过来的电话。

　　但是为什么？

　　他还记得玄风一开始希望沈信来学习阵法的时候他并不情愿，因为这不是沈信感兴趣的范畴，他的学习也断断续续，第二次来上课就因为消防员事件翘课，眼看着是不怎么想认真学的。

　　“当然可以。”舍朝回答：“只要沈先生想学习，我一定知无不言。”

　　不管如何这都是一件好事。

　　传说天眼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在和沈信接触一段时间后他们才发现，这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是有限制的，比如在沈信本就擅长的领域他能发挥的更好，但在阵法和其他方面，因为沈信本身了解的不多，所以反而没有多少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