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赵卫东也不去纠结古景耀到底是不是气氛组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讲台上的王彤辉，等待她的解释。
王彤辉闻言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这一点不会这么快被发现，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观察力这么强，能够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实际上在尝试证明这个新猜想的过程中，我是有使用过原初理论体系的拓展内容的，但情况有些出人意料，我的多次尝试最后都走进了死胡同，而不需要拓展只使用桑教授的理论，则似乎是可行的。
“至于这是为什么，实际上我也没有搞明白。我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去探究这一点，毕竟我的目的是为了证明我的猜想。不过我猜测，或许桑教授的原初理论体系，我们并没有我们以为的那么了解，它其中或许还有我们没有搞清楚的奥秘，对这一点感兴趣的学者或许可以去研究这个课题。”
说话的时候，王彤辉还特意看了古景耀一眼，虽然并不熟悉这个年轻的学者，但显然非常欣赏他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毕竟即便其他也发现了她没有使用原初理论体系的拓展，大概率也只会觉得是巧合，即便有怀疑的，很多也会有所顾忌，不会直接在现场提出这个问题，免得被人觉得自己没有水平。
但古景耀表现的很坦然很从容，能有这种表现要么是他心理素质好，要么就是他非常有把握觉得这其中肯定有深意，不管那种都是王彤辉欣赏的，她也并不想深究这个年轻学者是哪一种。
提问环节在继续，古景耀没有再举手，但赵卫东在做笔记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悄悄往古景耀这边看。
古景耀：“……”
他当然发现赵卫东已经认出他是之前带队检查飞船的军官了，所以赵卫东能不能理解一下军人敏锐的感知，这么一直偷偷看他，他真的很难装作没发现啊！
他当然并不是组委会安排的气氛组了，国际数学家大会作为星际数学界的最高盛会，这点节操不能没有。
而且能够在会上做报告的，都是数学界的大佬，他们的报告根本不需要担心会冷场，更加不会需要什么气氛组。
他只是对数学感兴趣，私底下有研究，正好原初理论体系是他很感兴趣的课题，所以在组委会提出希望他们能够乔装改扮隐藏身份在会场中保护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容易了，然后借助职务之便把自己安排在了自己感兴趣的会场而已。
当然，虽然假公济私了一把，但在听报告之余，他并没有忽视自己的任务，精神力强大就是可以一心多用。
王彤辉离开之后，报告厅里的其他人也缓缓往外走，古景耀出于职责需要，要留到最后离开。
赵卫东也暂时没走，他还有一点笔记没记完，等到所有人都走完了，才收起笔，正准备合上笔记本离开，就听古景耀说道：“你对原初理论体系的理解有点问题。”
赵卫东愣了一下，傻傻地张嘴：“啊？”
在赵卫东的印象里，古景耀还是那个和数学风马牛不相及的年轻军官，即便古景耀之前提出了让王彤辉教授都十分赞赏，也让赵卫东自己感觉到望尘莫及的问题，但他依然有些怀疑古景耀到底是真才实学还是组委会安排的气氛组，毕竟军官和数学家之间的距离，实在有点过于遥远了。
第173章 指点
古景耀并不担心自己的行动会暴露自己在夏国的经历, 他在工作训练之余爱好研究数学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到处宣扬，但也绝对不是秘密，有心人可以轻易发现。
而众所周知, 就像在以前的蓝星, 高智商的天才学东西就是比普通人学东西快, 而在星际时代，高精神力者在这方面的优势比普通人更甚, 当然这并不是说精神力低的人就不能成为某个领域的学者的，但他们确实需要付出比高精神力者更多的时间才能达到和高精神力者一样的成就。
不过就像是在蓝星智商不能代表一切，也有高智商的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团糟一手好牌打得稀烂，也有智商平平的普通人通过自己的努力逆袭站在高处展现自己的风采一样。
在星际，精神力也不能代表一切，有好的精神力潜力却不愿意努力修行, 那么潜力始终只是潜力，不会变成真正的精神力。
而精神力潜力不高, 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成为高精神力者的人，也有凭借着的自己的努力成为成功人士的，这种例子在各行各业都不罕见，在学术界也是如此。
他们或许很难成为像是蓝星的爱因斯坦、黎曼这样存在，但是他们依然能够凭借着自己对学术研究的执着和孜孜不倦，在各自领域的历史上留名，生前是学术圈中举足轻重的大拿, 身后也会是学术史上不可或缺的存在。
作为一个精神力天赋有3S级, 目前的精神力水平已经达到了S级的当之无愧的天才, 古景耀学东西快是非常正常的, 即便他学习和研究数学的时间不多，能够跟上数学家们的节奏甚至超越他们也是完全正常的, 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劲。
面对赵卫东的怀疑，古景耀表现得很淡定，淡淡地说道：“你对原初理论体系的理解有偏差，你觉得王彤辉教授的证明思路是要使用原初理论体系进行解构吧？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啊？”赵卫东再次傻傻地出发了一声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声音，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次，他确定了这个年轻军官确实不是组委会请来的气氛组，他是真的懂数学，很可能比自己懂。
因为赵卫东明确的知道自己的笔记里实际上并没有写明古景耀所说的话，但是他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这点通过笔记里的内容，只要是对高等数学有所研究的人应该可以比较轻松地看出来。
古景耀不由看了赵卫东一眼，觉得几年不见，怎么感觉他变傻了不少？按理来说在使用了基因药剂精神力得到提升之后，他应该会变得更聪明一点才对啊。
赵卫东也很快反应了过来，连忙追问道：“不好意思，能请您详细解释一下吗？”
赵卫东并不确定古景耀是对的，但是在这个问题上，他确实一知半解，并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至少他希望能够先听听古景耀的想法。
古景耀看了眼时间，说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等会还有别的任务，你应该也要去听下一场报告了吧？如果方便的话，可以交换一下联系方式，我们线上交流。”
赵卫东其实挺迫不及待地，但古景耀说的对，他不能打扰人家执行任务，而且他也确实有下一场的报告安排，难得有机会听到名家的现场报告，这对他对夏国都是很好的机会，他一场都不想错过。
赵卫东和古景耀交换了通讯号码，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让他觉得眼熟的年轻军官，有些担心对方回头就把自己给忘了，毕竟两人萍水相逢，也说不上有什么交情，对方随手指出自己的错误是好心，但并没有义务给自己解答更多的困惑。
如果是学者之间，还有这种指点后辈的传统，虽然也不是所有学者都会这么做。
但古景耀的本职工作是军人，应该……比较忙吧？
尽管怀着心事，但赵卫东接下来听报告的时候依然非常认真，只是等到今天的安排结束回到酒店的房间里，他便又想起了古景耀，有些坐立不安地频频关注着自己的智脑。
他和古景耀并没有约定联系的时间，他其实挺想问的来着，但是感觉多少有些不适合，毕竟人家又和欠他，而且对方是月轮帝国的军官，打探他的时间形成总觉得有点危险。
所以现在就轮到赵卫东纠结了，他不好意思去打扰古景耀，生怕对方还在任务的过程中，也显得自己有些逼迫别人的感觉，但又迫切地希望能够和对方交流今天没有交流完的话题。
他的状态自然也引起了同行的董松君的注意。
两人之前每天晚上都会在一起整理今天听到的内容，有时候也会互相讨论一下，不过内容有些多，他们其实也并不能完全消化，所以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地整理，把这些内容发回国内。
虽然组委会在大会结束之后，会把所有报告的内容都整理成论文的格式发到大会的官网上，但是这种书面的内容和主讲人讲的内容还是会有些出入的。
而报告的视频，更是需要等到一个月后，组委会对视频的内容进行适当的删减，才会发布在官网上。
能够看到第一手的无删减内容，这也是董松君和赵卫东来到这里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星际学术圈表达一下夏国的存在感，虽然现在夏国能够得出手的东西不多。
不过星际人民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在星际中工人科技最发达的就是三个超级大国，其他国家包括四级文明国家存在感都不会很强，当然包括一些三级文明国家有时候也会有很厉害的学者出现，但鉴于夏国刚刚加入星盟，对情况不了解，和大家都处于磨合状态也是正常的。
董松君现在就和往常一样，默默整理着今天的报告内容，但在工作之余她也终于发现了赵卫东的不在状态，因为他今天晚上心不在焉的实在有点太明显了。
董松君认认真真打量了赵卫东好一会儿，迟疑地说道：“老赵啊，你这个状态怎么感觉像是年轻人谈恋爱似的？你该不会要做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情吧？我先说好啊，虽然咱们两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但这事我站嫂子这边。”
赵卫东哭笑不得，“瞎说什么呢？我今天确实遇到了一个人，但是和什么谈恋爱没关系。还记得我们坐的飞船快到秋水星那天，带队上来检查的那个年轻军官吗？今天我在听王彤辉教授的报告的时候，他正好就坐在我旁边。我发现他好像对数学也很有研究，还指出了我笔记上的问题。
“但是之后我们各自都有事情要做，就没有细说，只是交换了联系方式约定了线上交流，但是没定时间，我这不是有点着急吗？王彤辉教授报告的内容我确实听得半懂不懂，我很想听听他的想法，搞清楚我的理解到底有没有出问题，如果有又是哪里出问题了。”
董松君听到他说没听懂王彤辉教授的报告一点都不惊讶，多正常啊，星际高等数学的内容，他们都是刚学，而这些大佬的报告水平远超初学者的理解反应，应该说听了这么多场报告，他们就几乎没有真的听懂过。
倒是赵卫东的说的古景耀引起了她的兴趣，“你又遇到那位古上尉了啊？看来你和他还真的挺有缘分的。不过是古上尉的话我就放心了，人家应该不可能看得上你。”
赵卫东：“？？？”
虽然他承认自己和那位古上尉可能是有点不般配，但作为好朋友，倒也不必这么直白吧？他不要面子的吗？
董松君似乎也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伤害到了好朋友的自尊心，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你不好的意思啊，但是这个咱们也看跟谁比对吧？那个古上尉我知道，他已婚，伴侣是去过我们蓝星的那位曾磐中将，月轮帝国军方年轻有为的高级将领。”
赵卫东对曾磐中将的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顺着董松君的话，下意识和对方对比了一下。
曾磐中将，年轻有为英俊强大还是月轮帝国位高权重的高级将领；他，一个已婚已育的毫无身材可言的相貌平平的菜鸡数学家，数学水平可能还没有古景耀自己高。
赵卫东必须承认，如果让他选，他也会坚定不移地选择曾磐中将呢，毕竟眼睛又没瞎，脑子又没出问题！
但是，赵卫东拒绝和曾磐中将对比，面无表情地看着董松君问到：“你怎么知道古上尉的婚姻状况，连他伴侣是谁都知道？”
董松君本人当然也不是什么社交达人，还自得自己完美地保护了好朋友的自尊心，得意地一笑道：“这当然是因为，我亲切，和学生的关系好了。”
亲切不亲切的，就见仁见智吧，不过相比于其他教授，董松君平时的时候确实和学生比较亲近，不谈学术话题的时候，学生们也会和她聊一些大家喜闻乐见的话题，比如说八卦，关于古景耀和曾磐中将的关系，就是她从学生的口中知道的。
赵卫东眼中流露出了不解之色，看着董松君，完全无法理解她和学生关系好又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不过很快，赵卫东就没有功夫关心这个问题了，他的智脑收到了一封来自于古景耀的长邮件，他点开扫了一眼，就如痴如醉地沉浸其中，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其他人。
第174章 困境
古景耀挺愿意指点赵卫东这个曾经的学生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夏国人，也是因为平时能够和他交流的数学的人，完全不存在。
现在的赵卫东, 水平虽然菜了一点, 但是水平可以提升的嘛, 而且通过赵卫东，他或许还能够和夏国的其他数学家甚至于其他领域的学者建立联系, 互相交流学术问题。
当然，鉴于古景耀现在的身份毕竟比较敏感，他并不准备再次设计任何应用领域的问题，只做纯粹理论方面的研究，比如纯粹数学和理论物理，都是不错的方向。
不过因为以前在蓝星的时候, 古景耀就曾经面对面地指导过赵卫东和董松君，未免被两人觉察到异常, 古景耀没有选择全息投影、视频或者语音沟通的方式，而是通过邮件将自己发现的赵卫东的问题一一说明并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赵卫东完全沉迷在邮件的内容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
虽然在数学家大会上做报告的大佬水平都比古景耀高多了，可是正因为大佬们水平太高了，也根本没有考虑过照顾可能会存在的菜鸡，在大佬们看来，菜鸡来这种场合听这种报告做什么？
所以大佬们讲的都是很深的内容, 导致赵卫东理解起来非常吃力, 完全一知半解。
但古景耀发给他的邮件则是针对他的水平进行了深入浅出的解释, 让赵卫东虽然在阅读的时候需要动脑子去思考, 在思考之后却能够完全理解融会贯通，是最适合他这个水平的内容。
在如痴如醉地阅读了好几遍邮件的内容, 并同时写了很多笔记之后，赵卫东感觉到自己对原初理论体系和今天王彤辉教授的报告都有了更加深入的理解，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古景耀说他对原初理论体系的理解出现了偏差，而他又为什么会完全理解错误王彤辉教授给出的证明思路。
董松君一直看着赵卫东的变化，对他收到的邮件的内容也非常感兴趣，可惜赵卫东并没有开共享模式，所以董松君完全看不到邮件里写了什么。
这让她更加抓心挠肝的好奇了！
其实董松君对古景耀也并没有比赵卫东了解更多，并且她所有的了解基本上都来自于自己学生分享的八卦，而别人分享的八卦内容嘛，又是别国军官的八卦，想也知道不会有多详细。
董松君了解的内容除了古景耀和曾磐中将的关系之外，就全部都是在星网上可以搜索到的，倒是听说了这位年轻军官在本职工作上做得非常出色，据她的学生们说是月轮帝国军方年轻一代军官里的优秀代表，还是月轮帝国阅兵大典上战飞编队的指挥官。
对此董松君没有全信也没有不信，毕竟这是八卦内容，还是外国军官的八卦内容，全信的多少脑子有点坑。
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董松君也不能断言说是假的，至少阅兵那部分内容她看到过新闻知道是真的，而能够在阅兵大典上充当这样重要位置的年轻军官不说是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代表，至少也不会是泯然众人的路人甲。
最主要的是，董松君听这些就当时休息的时间换换脑子，听过就算了，并不是很关心，她也没必要去关心别国的军官啊，还不是那种能够决定月轮帝国军事动向的高级将领，不管这个古景耀在年轻一代里有多厉害，将来的前途会有多么远大，他现在都只是一个普通或者不那么普通的小军官而已。
即便之前董松君他们在飞船上遇到了古景耀带队检查，董松君也只当这是一个小插曲，过去就算了。
他们不远万里来到秋水星是为了和星际优秀的数学家们交流学习的，两个人连带团队里的其他成员每天都忙着学习和整理学习到的新知识，哪有功夫去关注别的事情啊。
就和此前的赵卫东一样，董松君完全没有想过，古景耀除了本职工作做得好之外，兼职还研究数学，看起来水平还不低。
至少按照赵卫东的说法，古景耀的数学水平比他高，那么在星际怎么算董松君不清楚，但如果是在蓝星，绝对可以被称为数学家了，毕竟如果水平比他高的古景耀都不能被称为数学家的话，水平比他地的赵卫东和董松君又算什么呢？
他们都不好意思再京华大学给学生上课了，甚至他们还作为夏国数学家的代表来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了。
在看看赵卫东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这段时间也和赵卫东一样着实学的很痛苦的董松君实在好奇古景耀到底给赵卫东发了什么内容。
要知道活了几十年，董松君从小就是学霸，很早就展露出了自己的数学天赋和对数学的兴趣。
即便是董松君当年和赵卫东他们一起学习古景耀提供的新教材的时候，虽然不能说轻而易举，但也绝对没有像是现在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俗称薛定谔的懂，数学不再是她的好朋友，而是仿佛距离她非常遥远高不可攀的存在。
这种感觉一度让董松君怀疑，自己让人称赞的数学天赋是真的吗？也许在数学上她只是一个庸才？
但她来到这里，并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所以再迷茫再痛苦，她也必须学下去。
幸好现在科技发达，虽然不允许他们将录音录像外传，但是录音和录像都是允许的行为，否则他们为了不遗漏诸位大佬们报告的重要内容，还得硬着头皮死记硬背。
如果是文科，死记硬背的内容即便不能理解，至少这句话连起来还是有逻辑的，至少可以理解字面意思。
但数学如果不能理解，想要把公式和推导的步骤过程死记硬背下来……只能说，想想就已经要窒息了。
董松君能够理解沉迷在数学奥妙之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过去她曾经有过很多体会，但在国际数学家大会的这段时间，这种感觉已经距离她远去了，她甚至有种自己会不会从此再也找不到对数学的爱了的恐慌感。
虽然她没有和赵卫东沟通过这一点，肩负的任务让他们没有时间去处理心里的这点小情绪，害怕表达出来之后会影响任务的完成，只能把它们压抑在心底的深处，等到过后再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