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重点了点头,看着骆海和他那个小男朋友离开。这俩人牵在一起的手和相依偎着离去的背影,突然就像一根无形的针,刺痛了他。
他看着他们,心里嫉妒的要呕血。他以前是见过这俩人在一起的,高中的时候,那个小卷毛给骆海送饭,俩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你侬我侬的。
那时候…
那时候他和裴雪意也很好,比骆海和乔荆玉还要好,为什么现在这俩人还那么好,他和裴雪意却再也回不去了。
邵云重看着他们俩,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都那么遥远,仿佛是上一辈子的事了。
那些年少情深,那些隐秘欢喜,都像是突然断裂在时光里,永远的隔绝在那扇时光之门之后了。
他回到病房的时候,裴雪意正在睡觉。
裴雪意昨晚没睡好,这会儿刚睡着,还挺安稳的。
邵云重将观音吊坠放在裴雪意枕头边,坐在病床前静静看着。
裴雪意受伤的那只手露在外面,最近刚拆了石膏,伤口也已经愈合。
割腕后留下的伤口不好看,有些狰狞,彷佛时时刻刻在提醒着邵云重,裴雪意那一晚割腕时的决绝。
石膏拆掉后,乍一看到这个伤疤,邵云重的心就跟着疼,他想让医生想办法把这道疤痕弄掉,他没办法接受,这样一道伤疤永远留在裴雪意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但医生说,目前想去掉这道疤痕,要么通过激光,要么就得通过整形手术,不论是哪一种,这个受过重伤的部位,都要再次遭受皮肉之苦。
邵云重一听这个,立刻就放弃了祛疤,他不想让裴雪意再受这个罪。那一截脆弱的手腕已经足够可怜了,刚被缝缝补补过,怎么忍心再折腾一番。
这道伤疤注定要在裴雪意身上留一辈子,也要在他心上烙一辈子了。
他捧起裴雪意的手,近乎神经质地吻了吻,就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然后喃喃低语,像是对裴雪意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我不会放你离开的,永远。”
他付出的真心没有人可以不要。
这是他一眼就看中的人,又经过十几年精心的浇灌,是他倾力呵护的花,他怎么能忍受他离开自己呢?
没办法忍受的。
会疯的,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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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补昨天的更新。
骆海和乔儿来打酱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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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
第19章 中秋家宴
裴雪意手腕的石膏拆掉之后,医生又给他做了一系列的身体检查,确定他可以出院了。
他的肌腱尚还需要几个月甚至一年的时间慢慢康复,在此期间,必须在医生指导下辅助一些康复训练。
邵云重专门为他请了一支医疗团队,就安置在庄园里,这样他以后就可以在家里做康复训练了。
出院后斓姨也跟着裴雪意回到邵家。
这几年斓姨的女儿已经毕业参加工作,工作地点在外地,家里也没有什么让她操心的事了,她以后还是在裴雪意身边照料他的生活。
裴雪意出院后不久就是中秋。
邵家向来重视这样的传统节日。邵家的父子三人平时都太忙,而且各住各的,分散在三个地方,是很难凑到一起吃顿饭的。因此在这样团圆的日子里,家宴是必须安排的。
历年的中秋家宴都设在庄园里,前几年邵云重在国外读书,并不是每个中秋都回来,所以一家人总是凑不齐。
今年邵云重回来了,一家人总算凑齐了,按照邵怀峥的意思,这次家宴要好好办一下。
家里的佣人都因为中秋家宴忙碌起来,虽然邵家只有三位主人,算上裴雪意也就是四个人,但这顿宴席耗费颇丰,堪称奢靡,需要许多精心准备。
裴雪意在屋里睡觉,佣人敲门进来送熨烫好的衣服,是今天家宴要穿的。
斓姨将衣服整理好,放在裴雪意床边。
裴雪意蹙着眉醒来,神色有些疲惫。他在住院期间就有了一个毛病,只要是被外界声音刺激醒,醒来时就会心悸。
“吵醒你了?”斓姨柔声问。
“外面是什么动静?刚才好像听到有车回来?”他睡觉轻,一点动静就会醒。
斓姨向他解释:“是邵先生回来了,现在家里人都忙着呢,张罗晚饭。”
“大哥也回来了吗?”
“大公子还没回来,听说已经在路上了。”
“我去看看。”裴雪意说。
“你别起来了。”斓姨将他拦住,“邵先生知道你在睡觉,特意跟我说了,不用叫醒你。你就继续睡吧。”
裴雪意摇了摇头,还是起身换衣服。
平时邵怀峥不在这里也就罢了,但邵怀峥在家的时候,他总是守礼数的。
邵家人让他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但是这么多年,他时刻没有忘记自己寄人篱下的身份。
邵怀峥一回到家,便进房间休息了。
他特意嘱咐斓姨,不必叫醒裴雪意来见他,这既是出于体贴裴雪意的身体,也是因为,他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孩子。
一家人一起吃饭,当着众人的面还好说,但若是私底下只有他和裴雪意两个人,他颇有些心虚。
所以当裴雪意亲自泡了杯茶,如以往一般端着茶去敲邵怀峥的门时,邵怀峥是有些意外的。
但他毕竟是个商海浮沉的中年人了,很快便将那几分情绪敛去。
“阿季,你怎么起来了?”
裴雪意双手捧着茶碗站在那里,恭敬又温驯的模样,叫了一声“叔叔。”
邵怀峥想到他手腕的伤,连忙让他进来,“你这孩子,这种事让佣人来做就好了,你何必亲自端来?”
“这是白毫银针。”裴雪意将茶碗放在桌上,他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右手微微打颤,连带着茶碗也跟着颤了几下。
邵怀峥看他右手还不灵活,恐怕是留下毛病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说起来他有两个儿子,但是这俩儿子,没有一个能像裴雪意这样,每次都在他回家之后,亲自给他泡一杯热茶送来。
阿季是真的乖,也正因为如此,他虽然很不喜欢裴乘风的为人,但这些年在生意场上总是尽量给予裴家一些便利。
他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阿季是一个女孩就好了,如果阿季是女孩,那绝对是他们邵家儿媳妇的最佳人选。但可惜就可惜在,他是个男孩子,而不是一个女人。老天爷就是会给人开玩笑,净弄一些阴差阳错的事儿。
邵怀峥把茶端起来,一口全给喝了,将茶碗撂在桌上,“来,阿季,陪叔叔坐一会儿吧。”
他扶着裴雪意的肩膀,两人在沙发落座。
两个孩子闹出来那么大的动静,他作为父亲,作为长辈,于情于理都应该说点什么,最起码迟到的关心还是得有。
“阿季,你跟云重的事,我都知道了。”邵怀峥叹了口气,“我这个儿子,脾气太坏,都是被我惯坏了。我知道他肯定干了不少混账事儿,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那天我让他跪着,我也打他了,也骂他了,但他不听,还说要全市登报跟你办婚礼!他现在翅膀硬了,连我也拿他没办法。子不教,父之过,我给你赔不是了。”
“但是阿季…”邵怀峥话锋一转,“我的儿子我了解,他也是真心喜欢你。”
“真心喜欢…”
裴雪意重复着这句“真心喜欢”,突然有点想笑。他不信邵怀峥是现在才知道邵云重对他做的那些事。
那么多年了,邵怀峥对邵云重做的事坐视不管,才让事情到如今的地步,现在差点弄出人命,他倒记起来自己是个父亲,是个长辈了。
裴雪意垂下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再抬头看向邵怀峥的时候,面容十分沉静,“叔叔,您真的很疼爱邵云重,哪怕知道他有错,但也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不过就是一句‘我也拿他没办法’就轻松揭过,而对我的安慰,也不过就是一句‘他也是真心喜欢你’ ”。
“当初您选择放任自己的儿子,无非就是觉得,这种事无伤大雅。直到我不堪忍受,自杀进了医院,就等于把这件事血淋淋地揭开,彻底摆在您的面前,所以您才不得不出来说两句。”
“毕竟,我因为这些事寻死觅活,实在把事情弄得太难看,传出去有损您邵家的名声,对吗?”
儿子,家族,脸面,邵怀峥把这些都顾及到了,他考虑的很全面,就是不考虑裴雪意的感受。
邵怀峥怔住,被这番话堵的有点懵。他脸上的表情僵住,脸色有些难看。他这一辈子,经历过很多商务谈判,但从来没有人能让他一句辩解都说不出口。
裴雪意起身离开,还不忘把桌上的茶具收走,他捧起那个茶碗,依旧是恭敬又温驯的模样,“叔叔,我们高考后的那个暑假,邵云重和我消失的那一个月,就在这个庄园里,您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邵怀峥的脸色刹那间更难看了。
裴雪意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碰见刚回来的邵千洲。
“大哥。”他弯了弯唇角,脸上的冷漠瞬间被这个笑容冲淡。
“阿季,你这是刚从爸爸那里出来?”邵千洲摸了摸他的侧脸,“一阵子不见,你怎么又瘦了?没好好吃饭?”
邵千洲这段时间在国外出差,因此并不知道他进医院的事,就连跟利臻合作的那个项目,也是跟邵云重在视频电话里沟通的。
裴雪意点了点头,“我苦夏,夏天总是没胃口。”
他也不想让大哥知道。
裴雪意骨子里是个骄傲又倔强的人,他不想在珍视的大哥面前暴露自己的狼狈和不堪。
“小可怜儿。”邵千洲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半长的头发柔乱了,“你该理发了,头发这么长,越看越像女孩子了。”
“嗯,正打算剪头发呢。”
“我去找爸爸谈点事,一会儿再聊!”邵千洲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雪意笑着目送对方离开。
晚宴的时候,一家人围着餐桌落座。
邵怀峥在主位,邵千洲坐在他的左手边,邵云重则在他的右手边,裴雪意坐在邵云重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