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为什么不让他们上船?”裴雪意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瞪,眼神里带着质问,“这个小船明明可以坐下好几个人。”
“他们是想划船吗?”邵云重皱着眉,一脸厌烦的样子,“他们就是想跟你套近乎!你刚才要是坚持让他们上船,我就把他们全踹水里去!”
“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船,你怎么那么霸道?你凭什么踹人家?”
“我今天就跟校长说,这个船我买了!还有这个湖,我都买了!行了吧?”
“你不讲理!”
裴雪意就知道跟他没办法讲道理,扭过头去不再理他。邵云重冷哼一声,将头转向另一边。
一湖碧水,小木船就在湖中心飘荡着,两个人各怄各的气。
最终还是邵云重先按奈不住了,凑到裴雪意身边,突然捧起一把水泼过去。
裴雪意猝不及防受到攻击,立刻捧水反击。
两人互相泼着玩,刚才那点小别扭似乎都没了。
邵云重讨好地笑着,“别生气了行不行?我错了。”
裴雪意皱着眉说 :“你永远只会嘴巴上说自己错了,但下次还这样。”
这话简直一语中的,邵云重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反驳,只能耍赖似的抱住他的腰,“好了,别生气了,真的错了。我不该拦着他们,不让他们上船,行了吧?”
这下又认错,又分析了错误原因,对于邵云重这种硬刺头来说,也已经很难得了。
裴雪意不再跟他计较,“你划船靠岸,我要下船。”
“干嘛?还生气?”邵云重问。
裴雪意无奈道:“我去上厕所。”
邵云重立刻把小船划到岸边,“我陪你去?”
裴雪意拒绝了,“你留在船上吧,万一小船被人占了呢?一会儿我们还怎么玩?”
其实随着他年纪渐长,已经不太喜欢邵云重天天跟着他上厕所了。
邵云重觉得也有道理,便留在船上了。
这片人工湖毗邻着棒球场,附近有一个洗手间,裴雪意一个人往洗手间走去。路过棒球场的时候,他隐约感觉有人跟着他,但是一转头又什么都没有。
其实裴雪意是一个对环境很敏感的人,只是这时候棒球场人太多,干扰了他的判断。
直到他走进洗手间,才感觉到不对劲,几个男生跟着他进来了,身后传来一阵阵嬉笑,贱兮兮地谈论着他是男是女。
裴雪意模样秀丽,又因为不喜欢剪头发,头发有点长,有时候确实有点像女孩子。他并不在意这些人怎么说,面色冷淡地进了隔间。
然而等他出来的时候,洗手间的门突然合上,尾随他而来的几个男生一起围上来。为首的人叫黄澎,是隔壁班的,笑嘻嘻地看着裴雪意。
裴雪意不喜欢这个人,又因为这些年在邵云重身边,也是被捧着宠着的,很不会审时度势,所以对任何人的讨厌都写在脸上。
他冷冷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黄澎也是个二世祖,平时在学校里吆五喝六的,嚣张惯了,今天碰巧看到裴雪意落单,就带了小弟把人堵了。他本来没想干什么,一看裴雪意这副样子,心里那股顽劣的念头就跑出来了。
“干什么?当然是看看你到底是男是女啦!”黄澎指着裴雪意,对几个小弟一声令下,“你们几个,给我按住他,今天我要扒开他的裤子看看!”
他身后跟着的都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皮起来坏起来什么事儿干不出来?一听黄澎那么说,全都坏笑着冲上来扒裴雪意的衣服。
“滚开——”裴雪意一声厉喝,出于自保的本能,立刻剧烈挣扎起来,拼命反抗。
但他哪里是这群人的对手,挣扎间额头不知道磕到哪里,额角顿时见血。
温热的液体流下来,血液混合着眼泪,裴雪意的眼睛有一些模糊,在这一刻,他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其实都是男孩子,就算这些人扒光他的衣服也没什么,但这种行为是一种羞辱,相当于将一个青春期男孩的尊严踩在地上。
他求救的声音既尖利又虚弱,因为挣扎过度,他几乎没有太多力气喊叫。
就在这时,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破开。
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混乱,裴雪意已经不记得,邵云重是怎么冲进来的了。
他只记得,邵云重的眼睛就像充血一样,他被邵云重从那些人手里抢出来,一把推进隔间里,紧接着,隔间的门关上,外面就只剩下打斗声和惨叫声。
有人“哐当”一声砸在隔间的门上,裴雪意就被堵在里面出不来,他能听到隔着一扇门板,那种拳拳到肉的声音。
“哥…哥!”他用力推着门板,想要从门里出去,因为他觉得那个挨打的人肯定是邵云重,毕竟对方有那么多人。
可是不论他怎么推着门板,门始终没有打开。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洗手间里好像一下子涌进来更多人。
一瞬间,惨叫声、怒呵声、吵闹声齐齐灌入耳膜。裴雪意用力推了一下隔间的门,堵在门口的那个人没了,他因为用力过猛一下子从隔间摔出来。
这时候邵云重已经被老师和校警制服,他脑袋破了,脸上都是血,或者说,全身都是血,被校警自背后紧紧抱住,用电棍驾着脖子。
现场有人正在大声打电话,叫救护车,还有穿着白大褂的校医进来,用担架抬走了一个人…
那个担架抬出去的时候,邵云重还要冲上去,被校警紧紧勒住。
裴雪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那些人很粗暴地对待邵云重,他立刻冲上去攻击校警,拳打脚踢,“你放开我哥!放开我哥!”
他因为额头破了,血流了半边脸,此刻不要命一样的冲过来,吓得校警不知所措,竟然一下子放松了对邵云重的桎梏。
这一丢松,邵云重立刻从他手下挣脱,紧紧抱住裴雪意。裴雪意骤然被他抱住,在他怀里愣了一下,才放声大哭,“哥,你受伤了…”
“没事。”邵云重喘息着,在他耳边很轻很轻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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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回忆·禁闭
邵云重骨子里的暴戾在这时就已初现端倪。
他暴怒上头,差点把黄澎打死。要不是有同学听到动静,赶紧去叫老师,黄澎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那儿。
当年在那场绑架案里,危急关头,裴雪意叫了邵云重一声“哥哥”,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同样的,他性格里最暴戾的一面也是因为裴雪意才被激发出来。
邵怀峥接到学校的电话直奔医院,涉事的所有孩子都被送往医院,所以学校通知他们所有家长也先去医院。
这通电话是校长亲自打来的,说他儿子在学校跟人发生肢体冲突,差点打死人。这件事的恶劣程度堪称他们国际中学建校以来最严重的。
邵怀峥不愧是见多了大世面的人,他没问别的,先问校长一句:“死了吗?”
校长因这过分直白的问话愣了片刻,立刻回答:“没有。”
邵怀峥又问:“我儿子呢?”
校长说:“受伤了,但并不重。”
邵怀峥“啪”一声挂断电话,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没死就好,他可不想现在就收获一个杀人犯儿子。
他赶到医院的时候,他家两个孩子的伤已经处理过了,头上都缠着纱布,就是还抱在一起,一副相依为命的架势。
其实他们两个压根儿没受任何委屈,校方知道他们的身份,最后就算邵云重还要冲上去下黑手,校警制住他的时候都控制着力道呢,生怕伤了他。
裴雪意看到邵怀峥来,终于见到家里大人,哭得稀里哗啦,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邵怀峥把小孩捞进怀里,软着声音哄了哄,“好了宝贝,不哭了,没事了,叔叔来了,一会咱门就回家了。”
裴雪意抽泣着在他怀里蹭眼泪。
天知道邵怀峥一辈子也没这么哄过孩子,他家老大老二全都没有享受过能在父亲怀里哭鼻子的待遇。
他一边哄孩子,心里想的却是,你们两个还有脸哭,还有脸装可怜,明明受伤最重的是那个躺进抢救室的。
邵怀峥哄完阿季,才走近邵云重,打量他儿子的伤势,看到没有什么大碍,才冷着脸问:“怎么回事?”
邵云重说:“你问老师去。”
邵怀峥急了,眼睛一瞪就要发火。
这时走廊里过来一伙人,有老师有家长,为首的就是伤势最重的黄澎的家长。
这所学校的学费颇为昂贵,因此能跟他们凑到一起读书的孩子,家世也都不凡,父母大多数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彼此之间还都认识。尽管那个孩子伤得很重,但双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
黄澎也是个圈子里有名的“小霸王”,平时为非作歹惯了,这回踢到硬茬子了。
邵云重练拳好几年了,下手的时候也没留情,他岂能是对手?鼻梁骨断了,眉骨断了,牙齿掉了好几颗,肋骨断了。
邵怀峥本来觉得,两家孩子打架,不管因为什么,人家孩子伤得重,自家孩子伤得轻,就算再家大业大的,也不能仗势欺人。他是打算好了,要做做低姿态的。
结果听老师们讲了前因后果。
他就撂下一句话:“我的秘书和律师马上就到,你们跟他们谈吧。”
然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就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其实裴雪意不太清楚,最后这件事是怎么摆平的。他只记得,那天他们被邵怀峥带回家后,他就被送回房间休息,而邵云重被邵怀峥带进书房问话。
他受了伤,还流血了,又惊惧过度,家庭医生给他打了一针,或许那一针里有镇定成分,他很快便在斓姨的照顾下睡着了。
第二天,裴乘风来看他,他才知道邵云重被关禁闭了。从昨晚关到现在,人还没有放出来,邵怀峥罚邵云重在禁闭室写大字,写不够不准出来,还只给水喝、不给饭吃。
裴雪意本以为,邵叔叔赶到医院没有责怪他们,把他们带回家的时候也没有责怪他们,那就是没事了,没想到还会跟他们算账。
他连忙跑去找邵怀峥,想要求情,情急之下甚至连鞋子都忘记穿。
裴雪意知道,家里有一间小黑屋,这间屋子连一扇窗户都没有,屋子里只有一盏灯,一副桌椅和笔墨纸砚。
这是专门用来罚邵千洲和邵云重的,他们谁犯了错,都要去思过,因为屋里什么都没有,就只能写字,这是为了让他们静心。
邵云重以前也被关过,但都是一个上午,或者一个下午,还从来没有被关那么久过。
裴雪意光着脚跑到了邵怀峥的书房,还未来得及敲门,便听见里面的谈话,是管家和邵叔叔。
“……先生,依我看,这件事小少爷做的没什么不对,难道眼睁睁看着阿季少爷被人欺负吗?那是他的朋友,俩人一起长大的,平时亲如兄弟,他怎么可能不管呢?”
“我不是怪他动手,我是怪他下手没有轻重。那小子是该打,但罪不该死吧?他下手那么狠,把人打死怎么办?”邵怀峥叹了口气,“我要是再不管教,以后保不齐去杀人了,难道你以后想看着他进少管所?”
管家没有再说什么了,似乎也觉得邵怀峥说的有道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接下来怎么办?黄家那边怎么交代?”
“怎么办?”邵怀峥冷笑一声,“他们家还敢跟我要交代?我倒要问问他们老黄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他们孩子在学校里搞霸凌!这都没人管?还有学校里的老师,都是怎么管学生的?我看那个皮孩子在学校里也不是第一次欺负同学了,怎么也没人管管,现在出事了,还有脸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