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重根据他刷卡的账单知道他回国了。这是两年来,除了一年前他飞去丹麦那次,他们第一次距离那么近。
邵云重忙完一天的工作,坐在车里,调出导航地图,看着地图上他和裴雪意之间的距离。
九百公里的路程,开车只要八个小时而已。
夜色深沉,天空下起小雨,一辆车疾驰在高速上。
邵云重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他甚至根本没有认真地分析,就已经依照本能启程了。看着导航上的这段路线,明知道这段路线的尽头就是裴雪意,他根本无法冷静,他所有的理智溃不成军。
他知道裴雪意现居的地址,因为裴雪意之前跟他说过,裴家的老宅子就在一条小巷子里,以前还有人想从裴乘风手里买走,但是裴乘风没卖。裴雪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有对南方小镇的期待。
邵云重赶到的时候是凌晨五点,雨势越来越大。
如今像这样的江南小镇,多少都有了商业开发的痕迹,但依然保留着当地特色。巷子窄小,车不能开进去。
邵云重把车停在外面,在巷子里找“裴宅”。
他高强度工作了一天,又开车八个小时,其实非常危险,但是在来的路上却感觉不到丝毫疲惫。当他终于来到裴雪意的门前,却像被人抽干了力气,同时又觉得心里很安宁。
邵云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靠着门边的小青石狮子睡着了。雨渐渐下大,这扇门上方有檐,却挡不住什么风雨,雨水都裹挟着扫在他身上,但他睡得特别香。
这是裴家在南方的祖宅,已经一百多年了。原本不适合居住了,毕竟很多生活设施太落后,几年前裴乘风修葺过一次,还说以后回来过年,但是后来一次都没回来过。
现在倒方便了裴雪意。
初春的雨又湿又冷,裴雪意枕边点着沉香,手边还有几本书,床边的小炉子上烤着几个小橘子。
现在还是很冷的时节,他这一夜睡得很沉。
他现在刚刚断了抗抑郁抗焦虑的药,在中医的建议下用沉香助眠。
清晨的阳光透过镂花窗棂照进来。
他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八点,巷子里有家早餐店,过了八点半就收摊,他赶着买早点,那家的红糖糍粑是一绝。
雨还在下,裴雪意撑着一把伞,单手推开门。
缩在墙角的人听见动静,立刻醒了,下意识抬起头。
江南的春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水砸落在青石板上,飞檐上的水珠子一滴滴落下来,落在两人周围,就像是一道水帘。
两年了,裴雪意又见到了时常出现在梦中的这张脸。
邵云重看着他,泛红的眼底透出几分欣喜,就像疲惫至极的旅人终于回到家。
裴雪意呆呆地看着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如同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被他紧紧勒进怀里。
“阿季…”邵云重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沙哑而温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很想你,很想你…”
他想问问他,是否也想过自己?可是终究不敢问,害怕得到不想要的答案。他只是抱着他,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不停亲吻他的侧脸和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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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完结了,好卡好卡qaq。很抱歉,每天都在卡文,昨天从下午四点坐在电脑前,熬到凌晨四点,然后从凌晨四点哭到早晨八点。觉得自己是废物,也不是写什么旷世名著,为啥就是那么卡,明明知道写什么,但就是写不出来啊啊啊 QAQ我下次没有十万存稿不会开文,真的对不起追更的各位,我以后如果不能保证更新速度,不会再开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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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说跪就跪
裴雪意手中的雨伞落在地上。
正月春寒料峭,斜风裹挟着冷雨打在他们身上。
邵云重不知道在外面淋了多久,全身都湿透了,周身是春雨带寒的气息,可是他的怀抱又那么炽热。
暖意一瞬间将裴雪意包围。
他终究是没有推开他,而是在这令人窒息的拥抱中闭上眼睛,眼尾沾了一抹湿意。
天大地大,风声雨声,世间万物都在渐渐远去。他只能听见邵云重胸腔里跟他同频的心跳声,每一下都像一簇野火,仿佛要将他吞噬,然后燃烧殆尽。
直到他的肋骨隐隐作痛,连呼吸都变得艰难,他才猛地将人推开。
邵云重没有防备,受过伤的右腿因湿冷有些发麻,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青石板上。但他却没有起来,只是抬起头,殷切地看着裴雪意,一把攥住裴雪意的手。
如果裴雪意能原谅他,这一跪又何妨?他愿意跪他。
裴雪意惊得堪堪后退一步。
邵云重便握着他的手,就那么跪着上前一步。
两人一退一进,他退一步,邵云重便上前一步,直到退无可退。
裴雪意轻轻蹙起眉,“你,你起来。”
邵云重得了他的应允,欣喜得心口都要炸开,一把将他拦腰抱起来,大步走进院子。
两年后久别重逢,在这个阴雨连天的初春,邵云重就这么跪着进了裴雪意的门。
这地方明明是他第一次来,却好像轻车熟路。他把裴雪意抱进屋里,放在靠窗的一个黄花梨木躺椅上。
然后他半跪在躺椅旁,握着裴雪意的手,一个骨节一个骨节的摸着,仰面看着他,时不时亲吻他的手,就像是在他脚边等待他垂怜的一条狗。
裴雪意看他全身都湿透了,让他去洗澡。
邵云重不去,一分钟也不想离开,一眼也舍不得离开,就想这么看着他、摸着他的手。
这是活生生的裴雪意啊,一个大活人,不是照片,不是睡梦中的身影。
一年前在丹麦,隔着一扇玻璃窗,隔着一面墙,他都不敢上前。现在人就在他眼前,手就在他掌心里,他怎么舍得放开。
裴雪意见惯了他意气风发的模样,如今看他狼狈,竟然觉得有些可怜,叹了口气说:“你去吧,这么湿漉漉的,我看着难受。”
邵云重立刻意识到自己这副尊荣有点碍眼了,估计还头发凌乱、胡子拉碴,一见面印象分就大打折扣。
他只能进了浴室去洗澡。
家里没有他能换洗的衣服,裴雪意的衣服他穿着全都小。
裴雪意找了一身比较宽松的家居服,给他放在浴室置物架旁边,临出去前说:“你先洗澡吧,我去买早餐。”
外面还下着雨,邵云重想着他一直怕冷,不愿意让他出去,就说:“你等我洗完,一会儿我去买。”
裴雪意没说话,出去后把门带上了。
他能等,但是红糖糍粑等不了。
等邵云重洗完澡出来,屋里已经没人了,就知道他没听话,这是出去买早餐了。
邵云重穿着家居服,在家里巡视了一圈,水电暖气、各种管道、各类家电,都检查一遍,全都挺好的,确定没有什么安全隐患,还算适合居住。
当初裴乘风修葺这里的时候也花了心思,基础的生活设施全都做了改造,房子里里外外都重新装修了,但还保留了古朴的风格。
邵云重又到裴雪意的卧室看了看,他找了一圈,发现床头只有几袋中药,没有盐酸舍曲林、帕罗西汀之类的药了。看来裴雪意没有再继续吃抗抑郁抗焦虑的药了,他很高兴。
他从裴雪意卧室里出来,看见裴雪意回来了,正在餐桌前把买来的食物一样样打开。
邵云重看着他的身影,竟然产生了一种他们俩已经成家的感觉,这是过去多少年里,他做梦也不敢幻想的画面。
他走上前,自身后抱住裴雪意。还是那么瘦,这几年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邵云重想到这里,心里很疼,“现在不用吃药了吗?”
裴雪意说:“不吃了。”
邵云重又问:“后来又发作过吗?”
裴雪意知道他说的是惊恐发作,摇了摇头,“没有。”
说来奇怪,那次在邵云重怀里,是他最后一次惊恐发作。他离开之后,或许是因为不再焦虑利臻的事,就没有再发作过了。
裴雪意拿开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吃饭吧。”
他们两个面对面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饭,邵云重惊讶地发现,裴雪意还记得他的忌口和喜好。
到底是那么多年的感情,就算分开了两年,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怕连裴雪意自己都没注意到,这只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邵云重什么都没说,但心里却为此狂喜。
两人吃完饭,邵云重很自然地开始收拾桌子。裴雪意拿了一袋生姜片,放进他的紫砂壶里,又放了红枣、菊花和枸杞,在小炉子上煮。
邵云重从来没见过他煮东西,以前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家里佣人做这些事。
现在看他那么熟练地做这些,向来养尊处优的人竟然沾手厨房里的事,又觉得他在外面凡事都要靠自己,肯定吃苦了。他真想把他好好养起来,不让他吃一点苦。
外面还在下雨,小炉子上咕噜咕噜煮着茶,他们好像这时候才有时间好好说说话。
邵云重主动跟他说起来家里的事,从邵怀峥的身体情况,说到邵千洲和大嫂的婚后生活,最后就连云团儿和雪团儿两个小畜生也没落下。
关于利臻的事,邵云重一字没提,既然那曾经是裴雪意的压力,现在不提就是最好的。
他没有告诉裴雪意,利臻曾遇到几次危机,他全部身家和所有努力差点全都折进去。两年间夙兴夜寐、呕心沥血,最艰难的时候,他是想着他才熬过去的。
这些辛苦,只在最后化作一句话:“阿季,我一直很想你。”
裴雪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紫砂壶嘴里蒸腾出来的水汽。等姜茶煮好,亲手倒了一碗给他,“驱寒的。”
邵云重这才知道,原来这姜茶是给他煮的。他喝了一口姜茶,辛辣的姜味几乎让他落泪。
裴雪意说:“喝完睡一觉,醒了就走吧。”
邵云重眼睛红了,哑声说:“好。”
他心里难受极了,可是今天裴雪意愿意让他进门,愿意留他吃饭,已经是天大的惊喜,这些已经超出他的预料。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缩在门口的样子太可怜了,估计路过的人会把他当成要饭的流浪汉,所以裴雪意才会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