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迎风而落,荒芜成废墟的小亭子仍旧生长着野草,少年背影消失在影影绰绰的人流中。
宿舍楼人声鼎沸,贺止休侧身错开人流,终于忍不住问:“你刚刚是故意的么?”
“故意什么?”
“问宋达要不要去。”
男寝非熄灯时间就没有安静过的,这次更是大部分学生留校,一时间走廊格外拥挤,关系好的都自觉凑在一块儿贴着走,勾肩搭背地节约空间。
仗着人多口杂没人注意,贺止休终于名正言顺地伸手,搭上路炀肩膀,把男朋友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勾,悄声问:
“你就不怕他再被拒绝么?”
“……”
路炀晃了两下没晃开,又不敢动作太大,只得道:“不至于,搭个手而已。我接触过她几次,人还成。”
贺止休顿时眼睛一眯,搭得更紧了:“你什么时候接触过,我怎么不知道?”
“第一考场,你确实不应该知道。”
路炀很少被人这么贴着走路,只觉浑身哪哪都不自在,尤其Alpha扑鼻而来的气息与隐秘的关系,短短几步已经足够他乱了心率。
路炀忍了两秒,到底还是忍不住,扬手在肩膀上的那只胳膊一拍,声音紧绷道:
“松开,我要开门。”
江浔离校住院,刚恢复二人寝没几日的的603,再次成了路炀独自一人的空间。
远处阳台窗帘紧闭,寝室内不见半丝光。
路炀推门而入,还没来得及打开灯,就觉手腕陡然被人一拽。
混乱间只来得及听见耳边响起咣当一声关门响,再回过神时,整个人已经被Alpha扑面而来的气息压在了门板上。
风尘仆仆的冰冷与鼻息唇舌的滚烫在黑暗中交织碰撞,薄薄门板将里外划分成两个世界。
一侧明亮喧嚣,一侧昏暗暧昧。
“……草,”
不知过去多久,身后走廊上的动静换了一波又一波,路炀终于忍无可忍,扬手掐住了贺止休的下颔,躲开没完没了的吻,小口喘/息了好几下,才提起声音哑声骂道:
“你他妈是狗吗贺止休?”
他话音刚落,Alpha忽地抬起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顷刻只见他忽然动了动唇,闷出一句:“汪汪。”
路炀:“…………”
路炀愣在当场,险些没绷住表情。
“我现在不仅是狗,我还是一直醋意大发的狗,”
贺止休眯着眼道:“头一回听见你夸人,居然不是夸我。”
“夸你什么,二百分开挖掘机吗?还是小测天天跟武子鸣争夺全班倒数?”
路炀深吸一口气,也眯起眼睛回视:
“要醋你现在应该是滚去学习,而不是把我堵在这儿学狗叫。”
寝室漆黑一片,唯一的光源是脚下从门缝里漏进来的走廊光。
贺止休借着这点光飞速适应了黑暗,眼错不眨地凝视着毫米距离的路炀。
因为方才缺氧的缘故,路炀眼里蕴着一层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微薄的水雾,向来冰冷的语调也染上了哑意。
明明是在训人,却显得暧昧又软乎。
言辞之间更是尤为亲密。
贺止休彻底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你说得对,”
片刻后贺止休抚上路炀的耳朵,指腹轻柔搔刮过耳廓的每一寸,舔着唇道:“但是我现在只想亲我男朋友。”
路炀还没来得及再开口,滚烫鼻息又一次席卷而下。
也不知是不是为了防止路炀逃跑,揉搓着耳廓的手也不安分地朝后钻去。
温度奇高的指腹擦过耳后,穿入发丝,仿若烛火扫过肌肤,每一寸被触碰过的位置都燃起让路炀难以忍受地热意。
直至最终,贺止休手掌贴住发尾,缓缓朝下落去——炽热滚烫的掌心紧紧握上了后颈。
路炀身体难以遏制地猛然一颤。
“——咣!”
闷响落地,贺止休一连退后数步,直至后腰磕上并排在寝室中央的桌子时,才终于缓缓回过神,茫然地对上了数步之外路炀的眼睛。
黑暗中,少年气息混乱,那双裹着雾气的双眸,出现了一抹从未见过的仓皇。
第76章 成绩
“……抱歉, ”
短暂静默后,路炀率先哑然出声。
他倚着门板微微喘气,等身体里那股难言的滋味、以及后脖颈上,因为触碰而敏感的燥热消退缓慢平复下来, 才暗暗吸了口气, 嗓音沙哑地说:
“……我不太习惯被别人碰脖子。”
“为什么?”
贺止休摩挲了着指尖上残留的热度,轻声问:“觉得痒么?”
路炀没吭声。
片刻后, 他才按着镜框轻轻点了点头, 闷声道:“嗯。”
——这理由其实是没有丝毫说服力,如果真的只是单纯觉得痒, 根本不至于有这么大反应。
毕竟贺止休指腹揉搓过耳廓时,路炀也会因为痒而下意识躲开。
两厢对比之下,方才那一下几乎称得上应激级别了。
路炀原本都做好了贺止休追问的准备, 但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解释, 就听前方忽地传来一声很轻的:“好。”
路炀蓦地一顿,终于抬眼望去。
只见贺止休后腰倚在桌沿处, 保持着方才被推开后停下的姿势, 肩膀上挎着的背包此刻倾斜着滑落歪倒在课桌边沿。
少年却像浑然不觉般, 只眼错不眨地凝视着数步之外的男朋友。
方才那一瞬的错愕与茫然尽数褪去后,神色间既没有恼怒,也不见探究。
只余眼底近乎要满溢而出的温和,与同样轻缓的回答:
“那我以后都不碰了。”
他声音很轻, 近乎低语,与一门之隔的走廊动静混杂交织传入耳中,显得有些不真实。
路炀上下起伏地胸膛有一瞬的凝滞。
贺止休抓住即将顺着胳膊朝地上倒去的书包, 正欲甩手往肩上挎去起身离开,余光中, 数步之外的路炀忽地低头,摘下了眼镜。
少年双腿长且笔直,步伐如风,近乎一眨眼的时间,贺止休感觉自己领口被人轻轻一拽。
紧接着好闻的柠香与温热柔软的触感便毫不停顿地覆上唇舌。
抓到一半的书包瞬间失去拉力,咣当一声重重砸落在地。
没人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
直至路炀感觉自己快喘不上气时,贺止休才终于恋恋不舍地主动放过。
他倚着身后因为被陡然压住双人重量、而轻微咯吱作响的课桌,两手在路炀腰间一环,略略仰头,借着门缝漏进来的微光小声道:
“第二次。”
“……”
路炀被亲的气息紊乱,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什么第二次?”
“你第二次主动亲我,”贺止休安抚似得顺了顺路炀的背,转而问:“这算不算刚刚突然推开我的补偿?”
路炀呼吸一顿。
片刻后他很轻地眨了眨眼:“你说是就是吧。”
少年面庞素白冷淡,睫毛却格外浓密挺翘,此刻没了眼镜遮挡,眨动时如羽毛般轻扫过肌肤。
仿若吹拂过野火的微风,顿时间燥的贺止休心猿意马。
他不自觉地收紧手臂,贴着人哑声道:“不过你刚刚那一下确实吓了我一跳,把我腰都磕疼了。”
路炀方才纯粹是下意识动作,并没有注意到施力程度。
闻言他不由一顿:“有那么严重?”
“当然,”
贺止休分不清是在逗人还是在借机讨疼:“搞不好都淤青了呢。”
寝室漆黑昏暗,唯一的光源是身后门缝里漏进来的走廊灯,即便双眼适应了黑暗,看东西时,眼前仍旧蒙着一层雾蒙蒙的灰。
也不知是大脑缺氧造成的短暂失神,还是贺止休的低哑地嗓音确实有种蛊惑的味道。
路炀半垂下眼,低声反问:“那怎么办?”
“再亲一口,”
贺止休碰了碰路炀的唇:“你再亲我一口就不疼了。”
路炀沉吟寸许,终于低头,在Alpha薄唇上吻了吻。
贺止休立刻撬开唇缝,如游鱼般探入。
等结束时,路炀刚松开,贺止休又依依不舍地追了上来:“再来一次,还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