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端来一盆温水,还备了两条毛巾,一干一湿。
裴酌坚决抵制用漂亮脸蛋跟太子谈论内裤的事。
太子既然惜才,就让他看看底线。
反正也死不了。
萧循见他不动手,亲自拧了一把毛巾,按住他的后脑勺,盖在脸上,耐心道:“我不跟这张脸谈事。”
裴酌气得就着毛巾胡乱擦了擦脸颊,力道大得搓红了一片。
李如意渐渐瞪大了眼睛。
满打满算,五天不见裴酌而已,初见就已经够惊艳了,放在二皇子那里养了两天,怎么还能更好看的?
这是天仙下凡吧?
就算天天见惯太子的脸,仍会被裴酌不同风情的美貌震撼。
萧循淡淡道:“李如意。”
李如意识相地退出去了,并关上了门。
裴酌小猫一样囫囵擦完脸,又拿起干毛巾擦了擦水珠,一低头看见案板上还有一套衣服,跟太子给他的三套衣服一看就出自同一批绣娘。
“衣服就不用换了吧?我待会儿还要去琼林宴。”
萧循:“你不必去。”
看见太子都不会行礼,难道看见皇帝就无师自通了?
萧循不打算教,在东宫待着就行。
裴酌一副为他好的语气:“不行,我得跟着二皇子,免得他跟皇帝告你的状。”
萧循:“哦?”
裴酌:“别问,这是二皇子的情报。”
萧循想了下:“你怕他揭发状元是女儿身?”
裴酌:“……”不会吧,太子真知道?
裴酌:“我觉得状元也不是故意的,要是女子能参加科举,她何必冒这种风险?”
萧循:“嗯。”
裴酌试探:“你不追究?”
萧循:“官员只有能用、不能用之分。”
裴酌:“你会帮忙善后?”
萧循回忆自己什么时候透露出这种意思。
裴酌:“你真好。”
萧循:“……”
裴酌从衣袖里拿出自己画好的图纸:“太子殿下请看。”
“这叫蒸馏器,可以制作酒精。酒精用途可多了……你先看看图,不懂的提问。”
裴酌一不小心就把上课的口癖带出来了。
萧循却没计较,而是认真看起了图纸。
裴酌趁此机会,把衣服换了,就像上课趁学生读题的功夫拧开保温杯喝水一样机智。
“看完了吗?”
萧循将图纸卷起来,取出一个小匣子放好:“我会让工匠尝试。”
裴酌眼睁睁看着他直接把图纸没收,毫不客气,遂红着脸道:“我是用这张图纸,跟你赎回、赎回……”
萧循眼里闪过笑意:“赎回什么?”
可恶,竟然装傻,他除了还有还有其他把柄吗?没有。答案不明显吗?
裴酌:“你给一百个、一万个人看,也看不出奥妙。”
只有他社死一百次罢了。
萧循:“为何?”
裴酌:“我没法解释,反正你拿着没用。”
萧循换了一个问题:“裴酌,你从哪里来?那里对大宣是否有威胁?”
裴酌慢慢反应过来,感情萧循是高瞻远瞩,忧惧大宣败在工业文明之下。
裴酌:“没有。”
他竖起一根手指:“我保证,这世上没有人跟我一样,拥有这些东西。”
“这些是……机缘巧合,天上掉下来的。”
萧循直直盯着裴酌,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
李如意在外头提醒:琼林宴要开宴了。
“不要乱跑。”萧循嘱咐一句,跟李如意去赴宴。
裴酌孤零零站在东宫的书房,想到萧循刚才藏图纸的小盒子,这种盒子书房里有很多。
搞不好他的内裤就在某个盒子里。
裴酌欣然坐在太子的桌案前,闭眼体会一下太子会随手放在哪里,然后一摞一摞翻找起来。
等他把整个书房翻遍,萧循的幼年练字书法都找出来了,还是没有内裤。
不在书房,会在哪里?
裴酌目光扫来扫去,最后,转向了太子的卧室。
不能不能……不可以在那里!听起来多变态啊!那里顶多能找到太子的亵裤!
裴酌晃了晃脑袋,端坐在书桌后。
如果他在萧循卧室里找到,那根本不能要了!
好奇害死猫。
裴酌心里一边吐槽,一边摸进了太子卧室。
萧循大概提前交代了,他在这里偷偷摸摸,居然没有任何人阻止他。
不找就不礼貌了。
裴酌闭着眼睛掀开被子,过了一会儿睁开,目光从枕头周围扫过去。
枕边有一个木盒,看着挺大。
裴酌爬上,打开一看,里面几本书,治国策论之类。
很好,爱好很健康。
裴酌打了个呵欠。
琼林宴结束,萧循回到东宫,到处找不着裴酌,李如意汗都下来了,如果裴酌能突破东宫四周的高手逃走,那实力太可怖了。
萧循想到某个人的作息,走进卧室,看到的便是裴酌毫不设防睡在床边矮榻。
胆子真大。
李如意:“叫二皇子接回去?”
说完李如意就闭嘴了,他是傻逼不是。
第7章
萧循想过裴酌会翻他的书房,但翻成这样……意想不到。
原本整齐规列分门别类的防潮匣,全部移位,他扫一眼,便知七八个错位了。
萧循点了几个位置,示意李如意重新整理。
他打开衣柜,取出一套中衣,在屏风后洗漱。
无论是整理还是洗漱,两人没有刻意收着动静,裴酌却一点被吵醒的趋势都没有。
李如意整理完架子,发现太子依然晾着裴酌,并且在东宫洗漱,并不往常那样回到太子别院。
他挑了眉,静悄悄退下。
太子抱着一团新被,跨过裴酌的身躯,将床上那床更厚的丝绸被子展开扔到裴酌身上。
上床躺下,盖上被子,宛如平常一样睡着。
东宫的拔步床极为宽大,比裴酌在市区房子的卧室都宽敞,连踏板都好几平米,能睡好多个人。他近日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一看见太子殿下舒服的床就忍不住打呵欠,不过他没上人家床,不太礼貌,他在床边的踏板上坐着等太子,一不小心睡着了。
裴酌后背抵着床柱子,睡着睡着觉得床板有些硬,他迷糊中意识到自己又贪睡掉下床了,抱着被子摸着床沿一骨碌爬上去。
萧循半个身子突然被压住,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艰难地抽出胳膊,往里面挪了一些,从靠近床沿睡觉,变成睡在正中间。
一个时辰后,裴酌像大当家似的睡在正中间,太子挨着最里侧的靠板,挤到侧身。
开天辟地头一回。
天还未亮,灯烛的光晕透过拔步床的垂帘,暖暖的一团,裴酌的浓黑的睫毛轻扇,下巴在被子上蹭了蹭,柔软光滑的丝绸被子被体温烘得温暖舒适。
这被子真不错,还香香的,跟以往的味道不一样。
不一样……裴酌僵住身体,他昨晚在太子府翻找内裤,结果没找到,然后呢……
好像没有然后了。
裴酌听见身旁另一人绵长的呼吸,眼皮慢慢睁开,入眼就是木制床顶。
他不是睡床下吗,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好像是自己爬的床,那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