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当下,真是把一院子的人气的要死,赶紧找人来山下喊季子漠。
从做好晌午饭发现季安不在,直到现在夜半三更的,季子漠和齐玉未尽一粒水米,季丫也是饭都没吃,哭了半日。
季安就在猪圈里躲着?全村人都喊着季安季安的他听不到?他和齐玉找一圈就要回家喊两声季安,他听不见?
季安要是真的在猪圈待了一天,季子漠真TM的想骂娘。
“回去季安这小子要是说不出个道道来,我非踹他。”
钱多来认同点头,这事要是放在别家,手腕粗的棍子都能被打断。
今日上山的上山,下水的下水,全村跟着折腾了一天,找到人虚惊一场应该是高兴的,但是看着猪圈里的季安,实在没人高兴的起来。
无论说什么,问什么,季安就坐在角落里哭个不停,连句话都不说。
有人怕冷回了家,有几个好事的还留在季家。
见季子漠和齐玉回来把话又说了一遍,临走的时候还说季安太不知轻重,让季子漠好好教训教训。
季子漠态度和善的把人又谢了一遍,送走众人后关上了院门。
脸上的神情像是从春天化为冬天,凌厉的很,齐玉想劝两句,又觉得季安这次确实做得过,便也未张口。
而且,齐玉现在恨不得躲季子漠十万八千里。
一个火把插在地上,比蜡烛的光强了许多倍,季子漠站在猪圈外,影子被拉的斜长。
猪圈的角落里季安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处哭的肩头耸动,哪怕隔着半人高的猪圈,也能听清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季子漠原是想教训这熊孩子一顿,看到这模样反而没了兴趣。
只冷眼看了一会,便转身去了灶房。
进了灶房又走了出来,想去看看季丫。
齐玉刚提着心怕季子漠真的动手,后见他转身走,便心头一松。
季子漠走到房门的时候,他刚从房里退出来。
季子漠:“季丫还在睡?”
齐玉又把门推开,让他自己去看,全程不看他不回答,主打一个无交流。
季子漠叹气,家里没一个不让人操心的,他跨过门槛走到床边去看季丫,睡的时候还在咳嗽着,委屈的似是要哭出来。
季子漠摸到床头枕头下的一个药瓶,把里面的解寒丸倒在掌心,看着九粒丸药怔楞住。
随后心头酸到发疼,明明是最小的一个,却是家里最懂事的,季子漠嗓子如堆积了如山的闷雷,自责懊悔的眼眶泛红。
季子漠坐在床沿,轻声叫:“小丫,醒醒。”
二哥不见了,大哥嫂嫂去了有老虎的山里,季丫哭累了睡着,却也是睡不稳,只叫了两声就惊醒了起来。
见到季子漠哇的一声哭出来,从被窝里出来扑到季子漠怀里。
季子漠感叹,还是女儿好,以后自己要是结婚生孩子,一定要生女儿。
季子漠把一粒解寒丸给季丫,让她嚼嚼吃了:“季安找到了,我和你嫂嫂也都回来了,吃过饭了吗?”
季丫听话的嚼着解寒丸,点点头:“在赵婶子家吃的饭。”
季子漠帮她把棉袄脱掉,塞到被窝里:“好,那你继续睡。”
“药我拿走了,以后我每天盯着你吃。”
季丫心虚的把头缩到被子里:“大哥,我觉得我好了,可以不用吃药的,这些药,能不能退回去。”
说着又控制不住的咳嗽了两声,季子漠弯腰摸了摸她毛绒绒毫无营养的头发:“不行,家里一切都有大哥,别操心那么多。”
又开了句玩笑道:“小孩子想的多会长不高啊!这么漂亮以后长不高可不行,乖,快睡觉。”
放书的箱子被当成了小桌子用,放在了灶房一角,齐玉把上午的饭热了热端上去。
第48章
两个人坐在矮凳上吃了些,伙食是一天比一天差,这一顿米饭还有,肉是没了。
“来到这里你洗过澡吗?”季子漠边吃边抬眼问了句。
齐玉差点咬住自己舌头,垂着头吃饭不回他。
季子漠说不上来的疲惫,觉得自己失败的厉害,不知道为什么,过到现在,生活一团乱麻。
他低头苦笑了下,齐玉余光瞧见,心里跟针扎一般,今日不是季子漠的错,不理他不过是因自己的迁怒。
把口中的米饭咽下去说:“洗过。”
季子漠夹菜的动作微楞,看着心软的齐玉笑的高兴,彷佛一瞬间恢复了精气神:“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齐玉垂下眼:“你们都睡过之后。”
面前似是浮现齐玉偷偷摸摸半夜起来烧水洗澡的画面,季子漠想笑也真的笑了出来:“洗个澡还偷偷摸摸的。”
“我等下烧点水帮你提屋里,你洗洗澡。”
今日两个人跑了一天,还在山上打了个滚,浑身都是脏泥,还有头上,都要洗洗。
季子漠说的随意,猛不防齐玉浑身似火烧,快要连饭都吃不下。
季子漠见他不动筷子了,抬头看见一张想要去死的脸,想故作镇定,却又恨不得钻到地缝里。
这怕是他刚才洗澡的话让齐玉想歪了,一时间季子漠也不敢吱声了,唯恐齐玉再想着把自己喂老虎。
两个锅都烧满了水,季子漠把洗澡的木桶放到齐玉房里,一桶开水倒进去,又提了一桶的凉水倒进去,试了试还是有些热,又去提了半桶进来。
季子漠手探在水里摸了摸,觉得温度适中收回手。
“我出去了,需要加水了叫我。”
知道齐玉不爱说话,季子漠嘱咐完不等回答就出了房门。
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齐玉轻声说好。
为了洗澡,季子漠故意烧了炭盆放进来,加上木桶中的热气升腾,房内倒也不是很冷。
齐玉解开衣带,褪下脏了的外衣,弯腰脱亵裤时手指又软又颤,好一会才解开。
亵裤上的痕迹成片,经过这么久,已经有些发干。
齐玉不敢再看,忙丢在一旁,抬脚跨到木桶里。
现下季子漠不在,齐玉想哭的厉害,真的想溺死在木桶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为何会那样,原是能抵抗,可是不知道季子漠碰到了腹部的哪里,他就软了身子。
措不及防中,季子漠手不由分说的摸到了大腿根,齐玉想抵挡的,可是季子漠猛的用力握了下,他就如破旧的城门被人攻破,毫无抵御能力的缴械投降了。
齐玉分得清季子漠没什么心思,只一心担心他摔了伤,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太过m感。
烛光昏黄,温热的水把身子包围,这水像是把肌肤浸透,流到了四肢与心脏。
刚才季子漠问是否洗过澡,齐玉说洗过,可是他没说,他怕惊扰人,也怕自己太过折腾而显得矫情,都是端了凉水进来洗的。
今日季子漠又问了郑柏叙,齐玉如实回答的,说来也是奇妙,郑柏叙确实百般好,温文尔雅,学识出众。
季子漠和他比,比人品?一个端正一个善算,季子漠算不得赢。
比才学,季子漠的才学齐玉还没领教过。
比性格吗?更是不用比的,季子漠有时候坏的齐玉想咬死他。
可也是这份坏,走在了三纲五常外,显得格外真实。
如今再回忆,齐玉不知对郑柏叙是不是喜欢,他欣赏他的才学,两人拱手而拜,似熟悉似疏离。
郑柏叙与他一般,是个含蓄的性子,只有诗词中流露一二情谊,两人产生了分歧,都会各自坚持着,哪怕是到了最后,郑柏叙也只会拱手说明日再来看他。
季子漠,他不讲对错,只要瞧他恼了,认错比吃饭还快,他装可怜,扮委屈,看着他撒娇求饶,来的那样真实。
世间缘法万千,齐玉不知什么是输是赢,只知他喜欢这份真实,喜欢季子漠不顾礼法的闯到他的眼前。
齐玉心外有一堵墙,郑柏叙是站在墙外等他出来的性子,季子漠会不讲规矩的翻墙跳进去,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知不觉,已经闯到了齐玉面前。
齐玉后仰着头,眼神涣散如坠落了星光,若有若无的呢喃:这般,这般没规矩的人......
淡薄白雾在肩头浮动,齐玉胳膊撑在木桶边沿,一只手清洗身上灰尘,出神的想着些什么,不知不觉间碰到了那处,忙吓的移开手去,清雅如玉的人又想哭了。
他不知,不知为何自己会有个Y荡的身子。
等齐玉从水中起来,水已凉,他拉开房门,季子漠刚把哭睡着的季安从猪圈抱回房间。
齐玉洗了发,青丝垂到腰间,房内的烛光从他背后而出,身影温柔了寒冬。
季子漠伸手捞起他身后的一缕长发,还潮湿的厉害。
他踏进齐玉的房,拿过桌上擦头发的长帕,又把木椅往外拉了拉。
“过来,我帮你擦擦头发。”
齐玉站着未动,季子漠又说了一遍:“齐玉,过来。”
他自己不知,他已疲惫的厉害,齐玉抿了抿唇角,垂了眉眼走过去坐着。
季子漠第一次做擦长发的活,拿着个帕子搓,跟搓麻绳一样,力求让帕子把水吸干。
他放松了力气,齐玉并未感觉到疼,只是能感受的到,身后的动作很是粗鲁。
他看着桌角,开始想他喜欢季子漠什么。
是的,喜欢,齐玉不想骗自己,他喜欢身后的人的。
齐玉想,若是他真的嫁了郑柏叙,应当是与郑柏叙相敬如宾的,他湿了发,下人不在,郑柏叙会问一问是否需要帮忙擦拭。
而齐玉想,他这样别扭的性子,一定是说不用了。
季子漠不礼貌,问都不问,直接让他坐下,可就是这份不礼貌,让他欢喜,直接绕开了他心口不一的性子。
齐玉有种莫名的自信,就算两人现在是在齐家,司琴司安还在,季子漠见他头发湿,还是会帮他擦拭。
对季子漠而言,这件事和有没有下人在身旁无关。
齐玉浑身紧绷着,似在一人对阵千军万马,连发丝都不敢放松,他害怕,害怕自己管不住身子,又出了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