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一惊道:“你做什么?”
季子漠抱着他跨过门槛,金灿的阳光刺的人不敢直视:“今天太阳好,抱着你出来晒晒。”
齐玉:“我自己能走。”
季子漠把他放在灶房门口的木椅上:“坐着等着,我去做饭。”
一个在门口晒太阳,一个在灶房内忙活着。
季安原是在陪季丫踢毽子,看到大哥锅上一把锅下一把的来回转,忙跑过来坐下给他烧火。
敞开的院门被人轻敲了两下,齐玉转头看过去,季子漠也从灶房内出来。
屠峰从院门外进来,从怀中掏出一个麻布袋子:“这是六十两银子。”
两头虎六十两,他替他们送去,又把银子领了回来。
季子漠伸手接过银子,说了声谢,打开钱袋子取出十两递向屠峰:“把两头老虎从山上弄县里多有不易,我不知你爱喝什么酒......”
话未说完,屠峰便转了身,季子漠忙道:“行行,我不跟你客气了。”
他收了银,屠峰转回了身,继续道:“你夫郎射的那两只虎就是吃人的虎,县衙让我告诉你,过两日应当会来给你夫郎送个匾额。”
季子漠留屠峰用早饭,屠峰道不用,离开了季家。
季子漠看向身侧的齐玉,把他按在木椅中,夸奖道:“真能干啊,能让县衙送匾额的,整个桑农县都没几个。”
说着招摇着:“季安季丫,给你嫂嫂鼓掌。”
一个大的带头,两个小的欢呼,三个人呱唧呱唧拍着手。
面皮薄的齐玉心里发窘,脸上发恼,咬牙一字一句道:“季子漠。”
齐玉白皙的脸庞微微泛红,季子漠停下手,对季丫季安道:“别拍了别拍了,你们嫂嫂不好意思了。”
今日无风,吃饭的桌子移到了院中,吃饭时,齐玉时不时的拿眼看向季子漠。
季子漠放下筷子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发现我惊人的英俊了?”
齐玉刚喝了一口汤,闻言直接呛了起来,季子漠忙给他顺着后背。
等到齐玉恢复过来,看着季子漠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你怎么......”
后面的话不知道如何说,彷佛找不出来用词。
季子漠知道齐玉的感受,心里接了句:追媳妇怎么能要脸?
他倾身靠近齐玉,对视他的眼眸,认真问道:“怎么,我长的不合乎你眼缘?”
季子漠的双眼如深渊,深邃有着吸力,猛的来到眼前,齐玉心中悸动慌乱,假装镇定的错开脸,给季丫夹菜。
逗了齐玉一番,季子漠也就忘记了齐玉刚才是有话要说,等到他收拾锅台时,齐玉在门口傻站着,就看着他不说话,他便想了起来。
“有事?”
齐玉:“嗯。”
季子漠:“什么事?”
齐玉似是难以启齿:“那六十两。”
季子漠:“嗯??六十两,怎么了。”
齐玉:“我的。”
季子漠手中还未刷好的盘子滑到水盆中,目露诧异的看向不敢看他的齐玉。
默认的男子是一家之主,刚才屠峰直接把钱袋子递向季子漠,季子漠自然是接过的。
季子漠没想着贪墨这六十两,只是齐玉如此直白的要钱,彷佛无一丝信任。
季子漠捞起水中没刷好的盘子:“我刚放在床头枕头底下了,你自己去拿。”
“对了,还有其他的钱,都放在你箱子里了,你一起放着。”
两项一对比,齐玉脚下似是长了钉,像个犯错的孩子一般无措。
季子漠擦干手,牵过他的手走进房间,把所有的钱都放在了桌子上。
“家里的钱都是你的,你想怎么花怎么花。”
齐玉垂着的睫毛轻颤,伸手拿过屠峰送来的那份,低声道:“我只要这么多。”
傍晚时分,季子漠提着水桶出了院门,在门外守了半日的赵满忙走了进来。
小心翼翼的进了季家的院门,看到和季丫一起喂猪的齐玉害羞的垂下头来。
齐玉的眉头微皱,冷声问道:“有事?”
赵满声若蚊蝇的说了一句,齐玉眉头皱的更深了:“你说什么?”
赵满怕惹他烦,忙提声道:“我想问问你好不好。”
说完又忙从袖子里掏出四个暖热的鸡蛋:“给,给你补身子。”
齐玉:“不用,家中不缺鸡蛋,我想吃什么自有夫君操劳,用不到旁人。”
季丫手里拿着舀猪食的瓢,看着两人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被拒绝的赵满更加无措,把鸡蛋放在一旁干草上,转身就跑。
季子漠提着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赵满做贼心虚逃跑的身影。
他提着水桶进了院门,问猪圈旁的季丫和齐玉:“赵满来家里偷东西了?”
季丫抿着嘴不说话,齐玉说了声没有,看着四个鸡蛋有些头疼,不知道如何处理。
季子漠提着水进了灶房,季丫也一蹦一跳的跟了进去,进去后忙拉着季子漠,偷偷摸摸道:“大哥大哥,赵满刚才来家里给嫂嫂送鸡蛋。”
季子漠迷糊了一瞬:“送鸡蛋?”
季丫重重点头:“对。”
季子漠:“为什么送鸡蛋?”
季丫:“说是给嫂嫂补身子,还送了四个。”
季子漠意外道:“赵婶子这次这么大方?”
季丫现在觉得大哥好笨啊,小脸上颇有种怒其不争的模样:“大哥,是赵满喜欢嫂嫂啊!”
季子漠:???
见他不信,季丫生气道:“大哥,真的,我刚才都看到了。”
季子漠谈不上信与不信,就是这消息不是那么好消化。
季丫猪喂了一半跑了,齐玉便用瓢舀着猪食继续往里倒。
察觉到身边有人,还未来得及转头,就听季子漠问道:“赵满喜欢你?”
第69章
齐玉握瓢的手一紧,没说话。
季丫的话得到证实,季子漠脸上闪过一抹震惊,后想想又觉得震惊的毫无道理,毕竟齐玉确实值得。
齐玉指了指一旁的鸡蛋:“我说了不要,他放下就跑。”
季子漠目光看过去,四个鸡蛋并排躺着,丑不拉几的。
还不等他说话,隔壁就传来了赵婶子特色的拍着大腿哭喊声。
“我的老天爷啊,我这是倒了几辈子的血霉啊,娶进来这么一个夫郎,我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哪里屈了你的嘴,居然还让你偷了我的鸡蛋。”
“你偷了一个不说,连偷了四个啊,咱家一天就收四个鸡蛋,你不敬父母,不顾兄弟,你吃独食啊!我的老天爷,你劈死我吧!”
赵婶子大声的擤鼻涕,季子漠不用看,都知道是抹在了鞋底上,继续哭喊:“我的老天啊,我要去亲家家里问问,这是养出来一个什么东西啊,是偷家贼啊,我们家不敢要,让他领回去。”
夫郎哭泣的辩解声,赵婶子的喊骂声,被响亮的巴掌声截断。
季子漠和齐玉皆是心里咯噔了下。
季子漠弯腰拿过四个鸡蛋,牵着齐玉走出院门。
他拿着鸡蛋的手背在身后,走了几步站在了赵家的院门外。
赵家大门敞开着,院子里的情况一览无余,赵婶子的大儿子赵福手里拿着棍子,他夫郎脸上深深的五指印,此时无语泪流,整张脸似是泡在了黄莲里,苦的清晰。
赵婶子坐在地上,一手拍着大腿,一手指着夫郎,发狠道:“老大,给我打一顿,你要是敢省劲,我饶不了你,反了天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还敢偷鸡蛋了。”
不知为何,听到赵婶子骂不下蛋的母鸡,似有一把尖刀插入了齐玉心脏,疼的窒息。
季子漠扫过院中众人,赵家的人全都在,看戏一般的望着发生的一切。
季子漠和齐玉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角落里的赵满身上。
他像是于心不忍的对着墙,不敢看那棍子落在自家嫂嫂身上。
赵福扬了棍子,赵家夫郎紧咬嘴唇,悲苦的闭上眼准备承受棍棒。
“等下。”季子漠厉声道。
泄愤被叫停,赵婶子看到门口的季子漠有些不高兴,想到他教导着自家的祖义,又露出个笑脸。
站起来解释:“子漠啊,你不知道,这个货就是个偷家贼,四个鸡蛋,全都给我偷了,今日我不教教,日后怕不是要偷到别人家。”
季子漠面露疑惑道:“四个鸡蛋,是赵满兄弟刚才送过来的这四个鸡蛋吗?”
说着伸出背在身后的手,露出四个不大的鸡蛋。
赵家的院子静可落针,只有赵满浑身一震。
季子漠:“这不是赵婶子让赵满送来的谢礼吗?谢我前几日指点祖义的学问?我还想着赵婶子见外,带着夫郎来还给赵婶子呢!”
话尽与此,内里如何,大家都已明了。
季子漠牵着齐玉跨过门槛,把鸡蛋塞到了赵婶子的怀里,如开玩笑一般的笑着道:“赵婶子可是冤枉了人,还好福嫂子不会动武,若是我家齐玉这个连虎都敢猎杀的人,受了气怕是会直接拿弓箭乱射一通了。”
齐玉明显的看了眼那夫郎脸上的伤,又看了看赵福手中的棍子,肯定道:“会的,人总是比老虎好猎的。”森*晚*整*理
齐玉语气神色淡漠如烟,仿佛在说一件芝麻小事,赵婶子吓的一激灵,赵家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连赵满都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