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词说不出话了。
罗四方倒是踊跃发问:“你为什么非要挨着他坐?”
虞寻用一种很乐意回答他的语气说:“因为我在——”
云词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刺啦”地一声,生怕听见从虞寻这张嘴里听见“我在追他”这种回答,抢在虞寻之前说:“因为他在挑衅我。”
虞寻:“我们——”
云词:“我们要商量下次打架,在哪打。”
“怕你听见,”云词面无表情,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容易扩散,不想被叫去辅导员办公室写检讨。”
罗四方:“……”
半天,罗四方无助地“喔”了一声。
他绝望地想,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果然因为他的瞎掺和,变得更差了。
云词主要为了打断虞寻,没想加重罗四方的自责,坐下后又说:“开玩笑的。”
他补充,“我跟他没什么事,不用谈了。”
罗四方将信将疑:“那你俩昨晚怎么都没回来?”
云词沉默了下,在短暂的几秒钟里,用意念向李言道了一声歉:“我大外甥半夜高烧,喊着要见他表舅。”
罗四方:“……”
“李言,高烧?”
“嗯。”
罗四方扭头看向另一个:“那你呢虞哥。”
虞寻很随便地说:“流子也高烧。”
他话音刚落,椅子腿又刺啦了一声。
云词压低声音,咬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不能换个理由。”
虞寻说:“都是胡扯,也没区别了。”
罗四方没多想,接受了这个理由:“最近大降温好像确实是很容易发烧,虞哥前阵子不也发烧了,没准还有什么流感之类的。”
说完,罗四方看着自己的手稿,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了,他感觉这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很严重的敌意,但也说不上融洽,氛围说不上来地怪。
虽然以前他俩也怪,但现在的这个怪和以前的又有点微妙的不同。
不过云词和虞寻两个人都回来了,也都对昨晚旷寝的事做出了解释,罗四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之后,寝室回归安静,一切像往常一样。
留在寝室,没课的几个人各占长桌一角看书赶作业打游戏或者刷手机。
虞寻下午不在寝室,云词松了一口气,只是那口气刚松完就又被吊了起来。
因为他手机震了。
点开消息列表,黑色头像边上多了一个红色数字。
黑色头像:[去店里了,傍晚回来。]
云词想忽视。
他拿起书,过了会儿,又把书放下了。
yc:[不用跟我说。]
高度相似的黑白头像一左一右出现在同一个对话框里。
yx:[在追你]
yx:[这叫报备]
云词:“……”
他刚背完的法条顿时全忘了,满脑子只剩下“报备”两个字在循环播放。
过几分钟,虞寻甚至发过来一张照片。
云词点开,熟悉的店面和东门大街,照片角落里甚至还拍到了几戳卷毛,卷毛蹲着在开店门。这应该是流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不止是“被追”,还有两个人关系的突然转变。
他和那个卷毛流子现实里的关系是见了面恨不得刀剑相向,流子永远斜眼看他,但现在却出现在虞寻的私下报备信息里。
yc:[没人想看这个]
云词手指触在手机屏幕上,后面一句“再发拉黑”还没打完,对面秒回:[我也觉得。]
yx:[这张照片是不应该这样拍。]
yx:[角度不好,取景也有问题,既然你要求了,我重新发一张。]
他要求?
谁要求了???
他说的是不想看,不是想换一张看。
云词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手贱点进来,他忘了虞寻这个人神经病一样的逻辑他有时候压根打不过。
在他想直接退出聊天框前一秒,虞寻又发过来一张照片。
yx:[/图片]
这次是张自拍。
大概是特意找过角度,又可能这人这张脸拍照根本不需要角度,镜头从上往下,拍了半张脸,围巾刚摘,甚至还拍到半截锁骨,这人看着镜头的眼睛好像透过手机屏幕在看他一样,背景是身后的长街。
片刻,手机又震了一下。
yx:[这样报备行吗。]
第三十四章
“虞哥, 这锁好像坏了。”
流子蹲着,在按店主的要求帮忙查看店门上面的挂锁:“……是不是得修下?靠,现在出门打工, 还得负责维修啊。”
流子蹲着摆弄了半天, 迟迟不见虞寻回应他。
他一抬头, 看见他虞哥举着手机:“你在拍什么?”
虞寻说:“照片。”
说完,他也蹲下身, 蹲在流子边上,把刚拍的照片给他看:“怎么样?”
流子猛地一下看见了一张自拍:“……”
“什么怎么样,”流子有点惊悚地说, “你平时不拍照的。”
虞寻声音懒懒的, 听不出情绪:“现在开始拍了, 这张好看么。”
流子:“……挺帅。”
虞寻把照片放大了之后说:“我觉得一般, 下颌线没拍好,脸轮廓不够突出,下次注意。”
下次?
这是打算天天自拍了?
虞寻反复翻看照片, 他顶着那张在任何地方都能横着走的脸,却有点没信心地追问:“我这张脸,应该还算可以吧。”
闻言, 流子很麻木地说:“操,你这张脸如果只算还可以, 我别活了。”
以前在西高的时候,虞寻每年都和姓云的那个小子蝉联校草榜前两名, 那会儿时不时来七班门口就为了看他一眼的女生络绎不绝, 也没见他把自己那张脸当回事过。
流子压根琢磨不透虞寻的心思, 但转念一想, 他这位大哥平时也不走寻常路。
虞寻收起手机, 又示意他让开:“这锁估计得换,我来弄,你进去吧。”
流子“哦”了声,准备起身:“我们去买吗?”
虞寻:“当然是找老板报销。”
“……”
虞寻站起身,一边给老板打电话,一边说:“出来打工这么多年,还不懂这些?顺便再要个跑腿费。”
流子:“……”
流子忽然想起来他和虞寻认识,是高一那会儿的事了。
高中生得谎称自己已经年满十八,不然店里不招人,他那时撒谎撒得不太熟练,性格脾气也不好,直接无能狂怒:“妈的,说了十八就是十八,老子刚过的生日。”
烧烤摊老板不好糊弄:“你看着哪像十八,走走走,别耽误我做生意,回学校读你的书去。”
流子本来是来面试的,面到一半想砸摊子。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边上突然多了个人,那人懒懒散散地把手搭在他肩上,喊他:“哟,流子。”
他扭头,发现是平时在班里挺出名的那个姓虞的,但两人那会儿还没太多交集。
“老板,这我以前邻居,”虞寻面不改色说,“真满十八了,去年他十七岁生日,我两还在一块儿过来着。”
流子:“…………”
流子会意:“哦,是。”
两人蹲在后厨串铁串,把后厨片好的肉串上去,他别别扭扭地说了句“谢了”。
虞寻很好意思地说:“那你帮我串五十串。”
流子:“我操。”
虞寻:“我帮你找了份工作,你帮我串五十串,不过分吧。”
过了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