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口味清淡,热衷于原始味道。
小白无辣不欢,发明了一口辣椒油一口鸭血嘴中搅拌的新吃法。
大胖——嗯,它大概是为数不多对大蒜爱得深沉的吸血鬼伴生灵了。
祁知辰现在只希望,那些被大胖吞进血盆大口储存的人鱼眼泪珠子,不要被污染成大蒜味的了。
冰箱里都没串味,要是这个时候串味了,他实在是对不起那天牺牲的洋葱。
“看来我给你取错名字了,”祁知辰看着一碗蒜末都被大胖嚼吧嚼吧吃了,思索道,“要不然叫你大蒜好了……”
大胖埋头狂吃,含糊不清:“大胖……蒜?”
“……”
祁知辰深感这是一个好名字:“对,大胖蒜。”
小黑、小白和新鲜出炉的大胖蒜居然比祁知辰吃的还快。
吃饱喝足,有了血液的补充,这三只小蝙蝠终于不再嗷嗷喊饿,一只叠着一只在挎包里呼呼大睡。
祁知辰感受了下饱腹感,估摸着差不多两三天一顿这种代餐就足够了。
用不知道从哪个衣服兜里翻出来的现金付完帐后,他挎上装了三只小蝙蝠的挎包,再次确认墨镜佩戴晚好,缓步往回走去。
来的时候火急火燎骑上了小单车,回去的时候吃的饱饱的,反倒有空散着步,感受一下夜晚独有的风情。
吸血鬼本就是属于夜晚的种族,昼出夜伏才符合生理需求。
当然大晚上戴墨镜确实有点奇怪,要不看看附近有没有24小时营业的化妆品店,买个美瞳备着,说不定以后就有各种颜色瞳孔的种族出没。
充电线也得买一条。
祁知辰下意识想用地图导航,摸上手机才意识到电还没冲上。
他环顾了一圈四周,凭借着自己并不出色的方向感,勉强指向了一条还算眼熟的路。
应该是这个方向……
他顺着自己猜测的方向走去,正站在十字路口前等着红绿灯,突然间,一股极其香甜而诱人的血液气息传来——
就好像久旱逢甘霖,饿了三天吃到的第一口肉,控糖半年后的第一个小甜品,那一刻,人生所有关于美味一词的记忆在一瞬间充满了他的大脑。
祁知辰几乎能感觉到瞳孔瞬间变红,小尖牙如雨后春笋般飞速冒出,属于捕猎者的五感在这一瞬间强化到了极致。
好香。
好饿。
如果论年纪,祁知辰在吸血鬼中还是个刚出身几分钟的宝宝。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强烈的对血液的渴望,本来之前的一碗鸭血粉丝汤只是勉强填个肚子吃个半饱,这下一冲击,无法抑制的本能差一点控制了理智。
直到旁边老大爷外放新闻的声音传来,唤醒了祁知辰残存的一点理智。
无论如何——
也不要成为新闻头条!
在这等强烈意愿的支持之下,祁知辰勉强压抑住了差一点爆发出来的力量,踉跄几步进了一旁的小巷,靠墙蹲了下来。
包里的三只小蝙蝠被外泄的一丝力量惊醒,一个叠着一个冒了出来,最上边的是大胖蒜,它凭借着体形优势成功将另外两只垫在了脚下。
“主人,”大胖蒜费力扑腾着翅膀,凑到祁知辰脸旁,“嘤,主人你怎么了!”
祁知辰伸出一根手指,坚定地将大胖蒜推回了包里:“不好意思,现在离我远一点。”
大胖蒜眼泪汪汪:“主人!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的,我们也可以帮你忙的,有坏人欺负你的吗,我帮你吞掉他们!”
“……没有,”祁知辰捏住鼻子,“大蒜味有点冲。”
大胖蒜:“……”
大胖蒜心碎地嘤了一声,头朝下钻进挎包里不出来了。
小黑小白飞过来的时候,或许是血液的味道已经飘散了不少,祁知辰感觉自己好多了。
眼睛也不红了,牙齿也不尖了,就是对那股血味还是有点念念不忘。
他看着三只似乎一点也没受到影响的小蝙蝠,有些不解:“你们没感觉到吗?”
这么香甜的血液,这三只天天喊饿的,怎么还矜持起来了。
小黑:“感觉到什么?大蒜味吗?”
小白:“感觉到了,大蒜味。”
大胖蒜默默缩了缩脖子:“对不起,我不该偷偷藏了两瓣蒜的……”
“……”
“不是大蒜,”祁知辰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的人鱼眼泪绝对会串味,“刚刚有一股非常非常甜、非常非常香的血液的味道飘了过去——”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好像是从上面飘下来的。”
三只小蝙蝠动作一致地摇了摇头,小白道:“虽然周围有许多人类血液味道围绕,但我是绝对不会轻易被吸引——”
小黑:“因为鸭血粉丝汤很好喝。”
大胖蒜:“什么时候再去吃呀!”
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一个吸血鬼闻到了那一股血味吗?
记忆里面倒是也有提过,每个吸血鬼都有自己血液喜好,甲之蜜糖,乙之□□,为此所衍生出的各类血液品鉴大会就不提了,光是血液流出的方式和离体时间,都对味道有极大影响。
他本来以为伴生物口味和自己一样,看来口味比他想象中还要私人——私蝠化。
不知道这个血液香香的人类是谁。
如果可以的话……祁知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舔上一小口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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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拔一千米。
直升机舱门半开,冷风不要钱地灌入,螺旋桨飞速旋转的声音吵得人耳边嗡嗡作响,从这样一个高度往下看,城市中满是点点星光。
陆黎半靠在座椅上,一道狰狞的伤口直接贯穿了他的左下腹,鲜血汩汩涌出,不大的机舱内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刚刚结束的是一场司空见惯的战斗,可能有那么一点意料之外,但陆黎如同往常无数次那样,完美的在污染造成更严重影响时将其消灭。
当然,万事总有意外,比如祁知辰到现在都没回消息,又比如他肚子上的这道伤口。
“自打昨天开始,我这右眼就跟蹦迪一样抖了一整晚,”蒋泽越半蹲在他前面,“没想到大晚上来了个S级污染物,下个月的伙食费又有着落了。”
陆黎的脸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痛苦的神色,一手按着伤口,另一只手还有闲心刷着手机:“我记得不是左跳财右跳灾吗?”
“但是我是个左撇子,我发誓用的都是左手。”蒋泽越从包里掏出一支绿色药剂。
陆黎心不在焉盯着手机:“所以你要是左眼跳,其实就是右眼跳的意思?”
“那倒也不,”蒋泽越非常随心主义,“毕竟我小学三年级之后就可以左右手都可以自由使用了。”
“……”
陆黎把目光从手机挪开,盯着蒋泽越已经打开的绿色药水:“我记得上次我就表示过,医疗部新开发的这种完全不顾病人感受一心只注重疗效的治疗药剂,用于严刑拷打效果会更好一点。”
“闫部长说了,以你的体质,受了伤后想要迅速康复的话,目前能用的只有这个。”
机舱内还有一位被迫加班的小可怜灵耀,他一脸黑气,手指打在键盘上敲打的速度跟打地鼠一样。
陆黎:“我就不能住在病床上慢慢疗伤?”
“医疗部最新公告,住院期间严禁使用电子设备,手机也不能看,闫部长觉得会影响病人身心健康。”
“那记得下次和闫部长说一下,精神分区多来几个,住完院之后就可以直接过渡到精神区了。”陆黎叹了口气,松开按着伤口的手,视死如归道,“来吧。”
灵耀翻了个白眼,对驾驶员喊了声:“别那么快降高度,别等会有人报警我们虐——”
陆黎的手机叮咚叫了一声。
期待了一晚上的对话框终于有了反应,陆黎当即呼吸都放轻了几分,点开鸭子猫猫头像一看,对面的祁知辰也发了张照片过来。
这是一张夜晚的星空,纯净深蓝色的背景下是点点星光,城市中难得出现如此美丽的夜空。
在高度工业化的城市,天空基本都是雾蒙蒙的,但今晚战斗的动静有点大,直接清空了江城上方的这一片的所有物质。
这个角度实在是有点熟悉,陆黎一眼就认出来拍照的方位,甚至在照片的左下角,还能看到他们坐的直升机的影子。
祁知辰:【今晚的天空,很好看。】
陆黎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半天。
“照片上都能看到直升机飞过,看来是现拍的,这么晚还在外面也太危险了。”
陆黎点开照片放大,又缩小,又放大,小声嘀咕:“看这方位,感觉离得不远……药水快点倒吧,等会我下去溜达一圈看能不能来个偶遇——”
蒋泽越捏着手里早就空了的试管,甚至都还没有从药水接触伤口那一瞬间皮肉差点冒烟的剧烈反应中回过神来。
不愧是被誉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治疗药水,要不是几秒钟后伤口就恢复如初,他还以为自己倒了瓶硫酸。
“在你不断把照片放大缩小放大缩小并露出一脸傻笑的时候,就已经倒了,”蒋泽越喃喃道,“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完了,我肯定是加班多了脑子不正常,居然有那么一丝想要找个人谈恋爱的冲动,罪过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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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股高空中飘来的香甜血味中回过神来后,祁知辰后续的行程都有点心不在焉。
他用剩下来的现金随便买了盒黑色美瞳,又找了个还开门的便利店,买了条新的数据线,在门口借了个充电宝给手机续上了命。
手机重新开机,祁知辰点进陆黎的对话框,就看到沉寂了四年多没有动静的人发来了一张图片。
这似乎是陆黎在国外拍的照片,背景看上去像一个巨大而华丽的图书馆,两侧是一排排的书架。
照片中的陆黎身穿一身休闲装,上身是白色的卫衣,下身穿了条黑色长裤,头发带着刚洗过后的蓬松感。
他站在靠近窗户的位置,窗外的阳光在地板上洒上了片片金色光芒,也洒在了他的身上,一缕翘起来的发丝上带着点点金光,整个人都仿佛带着冬日午后阳光的温暖。
而与此相反的,是照片中人沉静甚至于冷淡的表情。
陆黎的瞳色极淡,甚至会透着淡淡的蓝色,没有表情的时候,总会让人想象到冰冷的刀锋。
祁知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