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事沈家和江谨都是偷偷摸摸在做,沈冬宁是傍晚被一顶轿子送到二皇子府后门,从那里进去的,就是不想引起人关注。其实他们真的很想让沈冬宁称病,回祖宅养病,实际上偷偷送去二皇子府邸。
然而他们不敢。
要真的这样做了,出现一些对五殿下不利的传言,他们沈家还没等到二殿下成功估计就要无了。皇帝眼下这样处理,摆明了就是不给二殿下和沈家体面了,要他们丢脸。
沈冬宁也觉得很憋屈,她好歹是有孕之身,坐小轿子就罢了,竟然要从后门进去,是多见不得人啊。可这件事算起来就是见不得人,她只能忍了。
暂且忍着吧,等将来出头就好了。
沈家和江谨谋算得好好的,唯独漏算了一个人,那便是与江谨还算恩爱的二皇子妃卢英。之前江谨只是和她说,会抬一个妾室进来,对方已经怀孕了。卢英心里有些酸涩,可也知道二殿下身为皇子不可能一直都她一个人,接受了这件事。
可她没有想到这个妾室竟然是她表妹。
之前她就觉得表妹和五弟婚事不作数了有点奇怪,原来事情在这里等着她,现在她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就闹了起来,闹得很大。她理智还在,没对沈冬宁动手。
毕竟要是把沈冬宁打废了流产了,到时候她就是有理变无理,所以她拳头全落在了江谨的身上,江谨的脖子上都被抓了好几条长长的划痕。她可不怕什么,她爹的官有那么大,皇子妃也不是江谨想休就休的。
江谨想要那个位子还得靠她爹呢,这个时候不打什么时候打?
今天打江谨,等沈冬宁生了,到时候再把她那个好表妹也打一顿,一个都逃不了。
卢英这一闹大,使得那些还在思索的各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觉得这是好大的笑话,一个个关起门来讨论,皆是不可思议二皇子殿下竟是个如此无耻的人,连自己的准弟妹都要染指。
“一直都觉得二殿下是个正经人,没想到这般下流无耻。”
“二弟原来是个假正经。”
“二哥,我二哥竟是这般吗?这就是俗话说的偷来的更香?”
“原来兰妃闭宫殿门是因为老二,真是没想到,哈哈哈,这老二平日里不声不响像个干大事的,竟然会做出如此事,兰妃这回是真的失算了。她家就老二成事,若没老二在,老三怕是和老五差不多。哈哈,不行了,真是笑死本宫了,嗯,小声一些,不行,真的过于好笑。可惜兰妃把宫殿门闭了,不然一定要去串串门。”
“你们听说了吗,上面那位二殿下……”
江兆的姐妹们在知道这件事后,个个都很生气,陆陆续续都来府内看望他,说了些安慰的话,之后碰见江谨都是一副冷脸。
到上朝那日,江谨从碰见一同上朝的大臣和兄弟开始,就承受着一道一道火辣辣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他依旧面无表情,然而大家现在见他这副模样只会在心里嗤笑:假正经。
江兆没有上朝,众人倒是不意外,发生了这种事情哪里还有心情,据说最近五殿下都没有上值。
能理解。
这天江兆还是起了一个早,从库房里面挑选了些大公主江苡能用得上的物品,带着就去大公主府了。
“到处去走走也好,事情已经发生别总是挂着,这样伤身。”江苡安慰。
江兆却问:“那大姐呢?你不也有事情挂在心上?”
江苡愣了下,感受到来自江兆的关切,目光越来越柔和:“就这样吧,换作是谁都差不多。”顿了顿,她说,“到底是我有问题。”
她不遗憾和驸马没孩子,经过那件事证明她与驸马之间的感情不如孩子。对方的选择人之常情,她何必强求呢。
她喜欢孩子,做梦都想要个小孩,是男是女都好。因是自己身体的问题换谁也没有用,懒得再去折腾那些。至于驸马所说将外面的孩子抱回来,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别人的孩子她不喜欢。
最近驸马又在提这些事情了,确实让她有些烦。
她不相信对方抱小孩回来养,只是想和她修复关系,肯定是为了那几个小孩考虑。养在安泰公主名下的孩子,和一个外室生的孩子那是大不同的。
这个烦人并且自以为是的驸马她真的不想要了。
其实不和驸马和离还有个很大的原因,驸马不愿意,对方一直都不愿意,在她面前永远都表现出很深情的模样。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父皇也不会准许他们和离的。事情传出去了别人还会赞扬驸马一片情深,能为她妥协到如此程度,她都不能生了他竟然也不离不弃,不过是找个女子生了孩子抱回来给她养。
如此她都不愿意妥协,还想和离,实在是自私自利。
到时候传言多了起来,大臣会弹劾她,父皇肯定不会同意和离,所以她才一直保持现状。
江兆已经猜测出了这些原因,今日才亲自来一趟。
“大姐,有问题的怕是大驸马。”江兆开口。
江苡一愣,怎么会是驸马?她给身边的侍女示意,侍女立马去外面守着。
“怎么说?”
“最近心情烦闷,我就到处转了转,因自己的遭遇想到了姐妹们,尤其是成婚的大姐和三妹,想看看你们过得怎么样,还专门让人打听了下。”
江苡知道江兆安排人打听府内的事情,毕竟她这弟弟做得过于明显了些,但她认为自家亲弟弟打听这个绝不是有坏心思,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因大姐的遭遇,我有些恼恨大驸马,原本是想找个机会教训他一顿,结果……”
江苡凝神,江兆继续说:“结果发现了一件事,他郊外那宅院里的三个孩子可能不是亲骨肉,按照我探听到的消息,这三个孩子是那个宅院管家的。”
“什么?”江苡这回是真的震惊了,所以驸马这是帮那宅院的管家养了孩子?
她此时竟是想大声笑出来。
以前真没关注这些。
最近驸马天天过来找她,就是想为那三个孩子谋个好出身,要是知道那三个孩子不是他的,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以此可以推断,大姐的身体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大夫并未说大姐完全不能有孩子的话吧?”
江苡道:“只说不易有孕,需要好好调理。”自家亲弟弟面前,又关系着这件大事,江苡没什么好隐瞒的。
“五弟,这件事我还需调查一下,倒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我打算和离了,需要将证据掌控在手里。我早有和离的心,可之前的情况是身不由己。若驸马不能生,还养了三个不是他的孩子,又在为三个孩子谋出身,这些理由放出去父皇不准都不行。我倒是不怕被骂,主要是怕父皇不准。”
“大姐都不怕被骂了,说明不在意那些名声,赖都要赖着父皇准了这件事,咱们是父皇的儿女,他再生气还能将我们着?以父皇的性格,只要咱们不犯他忌讳,最多骂咱们几句,不理会咱们几年而已。”江兆说,“大臣弹劾又如何?谁弹劾大姐,大姐就想办法抓他们的小辫子,第二天也给父皇递个折子上去,看谁的小辫子多。”
江苡没忍住笑了出来:“你说的也是。”
“再说大驸马那种人留在身边也糟心,大姐可是安泰公主,何必要委屈自己,留着他还不如养两个逗你开心的小白脸来得好。”
江苡失笑摇了摇头,目光露出思索,似乎她将自己陷在一个局里了。
如此说来,她既然没那么在意名声,只是担心父皇不会同意,又何必在意那些呢?闹一次父皇不同意她就多闹两次,父皇觉得烦了总会同意。
“五弟,谢谢你,我已经想明白了,要不是你这些话将我点醒,我怕是会困在这局中一辈子。”
至于养小白脸逗她开心,还是算了,她没这兴致。
大驸马严力山又来求见了,依旧是一副深情又为江苡好的模样。
“公主,你为何如此倔强呢?我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
“我只是想为严家留后,对公主的心意从未变过……”话到这里,严力山感觉到了一道凉飕飕的目光,下意识吞咽了下唾沫,对上江兆的眼神,“五弟帮忙劝劝公主吧,你也不希望公主这一辈子都孤苦吧?”
江兆站了起来飞快走到严力山的面前,扬手就是一拳打在严力山的脸上:“劝个鬼,你都给大姐戴绿帽子了,还敢来烦扰大姐,看我不打你!”
严力山被江兆摁在地上挨打,疼得哎哟哎哟地向江苡求救。
江苡自然不会救他,抬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蔑视着他:“严力山,别以为你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本宫不清楚,你对本宫还有没有情谊你自己心里明白。你要是直白一些想为那几个孩子某个好的出身,本宫还能高看你几分。往后你别来了,来也不会再放你进来。本宫已经打算向父皇提出与你和离,继续这样纠缠下去无意义。”
不管严力山那三个孩子是什么情况,她已经想明白了。
就算她真不能生,她是公主,如五弟所说,何必要留着这么个糟心的玩意儿,还不如找两个能逗她开心的。
严力山挨了一顿毒打离去,他目光阴沉沉回头看了眼公主府。
没两日,京城有一些消息传出,事关大公主和大驸马的。事情传出来是大驸马与人喝酒醉了,醉醺醺下忍不住与友人吐苦水。
因大公主多年无所出,大驸马只能找了外室生子,倒不是他好女色,将人养在外面其实是怕烦到大公主。他也与那女子说好,给她荣华富贵,只是想要个孩子。待她生了孩子,孩子是要抱到公主府养的。
他这里计划得好好的,可大公主并不接纳这件事,已经好些年不理会大驸马了。大驸马心里苦楚,觉得与公主修复关系无望,这才与友人喝酒。说他以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大公主还是不接受,大公主为何就不能理解呢?
这消息一传出来,第二天江铖就收到不少弹劾安泰公主的折子,翻看一本本折子,他看得眉头直皱,安泰身子有问题吗?这些他倒是没多关注,不过确实没有听说安泰有孩子。
在江铖看来大驸马那做法确实没什么毛病,算是给足了安泰面子,公主无所出驸马要纳妾多正常的事,况且大驸马还不是纳妾。
安泰的心眼有些过于小了。
但这消息是怎么出来的,江铖眼睛眯了眯,怕是有人刻意放出来的吧。
他想起了前两日老五似乎去过安泰府上,还打了大驸马,只是事情多忘记了具体,于是问身边的人。
“回陛下,确实有此事,前两日五殿下在安泰公主府碰见大驸马,还将人打了一顿,愤怒大驸马竟然给安泰公主戴了绿帽子,大驸马被打得很惨,最后走的时候是一瘸一拐的。”
江铖恍然,看来这消息放出来十有八九和大驸马有关了。
但他被打是活该,谁让他给安泰戴了……咳,谁让他撞见了老五呢,不知道老五现在对这件事很敏感吗?没点眼色。
第91章
江苡听说了外面的传言,瞬间明白这传言是从哪里出来的,除了严力山还能有谁?
五弟说得对,留这么个玩意儿在身边只有糟心。
这一回她没任何犹豫,选择进宫面圣,向父皇提出与严力山和离的事。父皇一次不准她就日日进宫,待他烦了总有他准的那一天。外面那些传言,弹劾她的那些大臣,真以为凭借那些父皇会真的将她怎么样吗?
“和离?”
江铖知道江苡会进宫,但没想到是在这个关头,如今外面正对大驸马和安泰公主的事情议论纷纷。他确实不会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和那些都是废话的折子将安泰怎么样,可她顶着骂名也要进宫来谈和离的事情,让他有点意外。
“父皇,儿臣心意已决,必定是要与驸马和离的。”江苡说。
江铖道:“就因为驸马找人生孩子那事?无后是大事,安泰,你有些为难驸马了。况且他也没纳妾,说明考虑过你的感受,他只是想留个后罢了。”
江苡早已经预料到父皇会如此说,她冷笑道:“计较起来还是有个后比我这个妻子更重要,驸马如此需要后,我何不成全了他呢?现在那女子只是个外室,我若与他和离了他就能与那女子成婚,岂不是更好?近些时日他总是来找儿臣,说要将三个孩子带回来养,说是为儿臣着想。”
“可是儿臣不需要那三个孩子,看着他们只觉得碍眼极了。他究竟是为了儿臣,还是给那三个孩子谋个好的出身,父皇如此英明神武必定是一眼就能看穿。”
“儿臣是天子之女,又有兄弟姐妹那么多,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哪里孤苦了?身为公主已经是最幸运不过的事情,为天下女子所羡慕。就算要养个孩子,何必养个驸马与他外室的,不养儿臣兄弟姐妹的孩子?儿臣所拥有的都是父皇赐予的,是属于江氏的。要真的将那三个孩子抱回来,岂不是把江氏的东西给了外姓人?”
江铖沉默了下,似乎是有道理。
安泰这么多兄弟姐妹,将来总会有很多孩子,随便养个兄弟姐妹的孩子就能解决所谓孤苦的事情,何必要养个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小孩?
这个严力山还真是好算计,算计到了江氏的头上。
难怪安泰膈应。
现在他也有点膈应了。
江苡看江铖神色有些松动,明白这一说法真的是能让父皇共鸣。
还是五弟要了解父皇一些,或许是同为男子的原因吧。若是没有五弟指点,她只顾着说自己的想法和处境,父皇怕是不会理解她为什么对这些事情的愤怒和难过。
“驸马要真的只是想要个后,把孩子放在严府养不是一样吗?偏偏要送到儿臣身边。若儿臣与他说了需要这样做那也就罢了,可儿臣已经说了不需要,还想强硬塞过来。他又不是儿臣,怎么会知道儿臣就一定孤苦了?根本是想用这种说法来说服儿臣以达到他的目的。”
“他说他记挂着儿臣,在意儿臣,要真的如他所说,为什么连儿臣拒绝的话都不听?分明是心怀不轨,不达目的不罢休。如今目的达不到了,他还故意散播有关儿臣不好的言论,从而烦到了父皇这里来,他胆子可真是大。”
江铖之前没细想这个事情,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