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算了,和你们扯不清楚这些。”孔韵清不再多说,转移话题,“公主呢?”
“厨房忙着,应该快出来了。”孔母道,“你去帮帮忙吧。”
孔韵清坐下来:“厨房就是女子待的地方,我过去做什么?那不是惹人笑话吗?爹娘,我们坐下吧。”
江芜就是这个时候出来的,见孔韵清头发湿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帮孔韵清盛饭,孔韵清开始说今天的遭遇,听他又提到女规的事情,江芜打断:“驸马,现在是用饭的时候就不要提这些事情了。”
“公主,你做好你的事情就是了,我在和爹娘说这些。”
孔父绝望:不想听。
孔母叹气,这日子何时能到头。
打过,该骂也骂过了,孔韵清就是不听,开口就是他们不懂,扯不清楚,可每次又要提这事。
“公主,你最近女规有些生疏,回府之后再多读几遍吧。”孔韵清想到了这个就直说了,伸手去接江芜递过来的碗。
就在他说完这话的时候,突然一声轻响从江芜的手上发出,所有人都盯着江芜手里的碗,已经裂开了。只要她松手,这碗就得四分五裂。
孔父:要开始打了吗?
孔母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拳头,先说好,打了这糟心玩意儿就不能打他们了。
“驸马,吃饭吧。”江芜将碗放在孔韵清的面前,那碗一下子在桌上四分五裂,只剩下一团饭在中央,“吃饭说一些不高兴的话会影响食欲,好好吃饭。”
孔韵清愣了一下才说:“公主,碗裂了。”
“碗裂了,饭不是还在吗?”江芜瞥了眼那饭团,“粮食可贵,将就着吃吧。”
孔韵清望着面前的饭团,这如何吃?
孔父舒服了。
孔母也舒服了,怎么吃,用筷子勺子手抓和舔都行。
第96章
“怎么?”
孔韵清还不吃,江芜站在他旁边问了一句。
“公主……这,”孔韵清扫了眼碎片中间的饭团,“这让我怎么吃?你总得给我一个干净的碗吧。”
“为何要换个干净的碗?”江芜拿起筷子夹了一点米饭往孔韵清的嘴边送去,“这不就能吃了?”
孔韵清不张嘴。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公主,你还是去给我拿一副干净的碗筷来,这样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喂你就是了,你连手都不用动。”江芜把筷子又送过去些,孔韵清还是不愿意张嘴,甚至有些生气,只是不等他多说,江芜抓住他的下巴捏开他嘴巴,“驸马,快吃吧。”
孔韵清挣扎,结果脸都挣扎得通红,依旧挣扎不开。
眼看江芜要喂第二口,他用力要站起来,江芜一把摁住他肩膀:“驸马,张嘴。”
孔韵清脸色不好,声音充满着怒气:“公主,你如此有些过分了,你还是回去把女规好好抄写几遍,免得忘记了。”
“回去的事情回去说,先把饭吃了。”江芜捏开他嘴巴,又送了一筷子米饭和菜进去。
不论孔韵清说什么,如何挣扎,最终被江芜喂了一肚子饭菜,桌上那饭团更是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孔父孔母在一边默默吃饭,完全不敢吱声。公主不惯着孔韵清了,他们也不必担心哪天陛下看不过去要惩治他们孔家。
最后孔韵清上马车,都是被江芜硬拉上去的。马车内,孔韵清开始碎碎念了,把江芜今日的行为数落一遍。
江芜静静坐在那里,手支撑在小桌上,听着孔韵清那些数落,她反倒是想起了近些时候去大姐府上所见所闻。还有今日从大姐那边回来的时候,经过二姐的府邸,那边的情形又不一样。姐妹们的驸马都乖巧听话顺从,哪像她与驸马之间。她努力做好他要求的事情,可他竟然说她过分?
她过分吗?
“公主,要我说你就应该……”话到这里,孔韵清察觉江芜表情冷漠,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又想起之前被对方喂饭菜的场景,声音不知不觉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说:“是谁惹到你了吗?就算是谁惹到你了,你也不该拿我来撒气吧。”
说这话时他心里还有点委屈。
江芜依旧没有理会孔韵清,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将从小到大的事情都给回忆了一遍,她也不知怎么突然就回忆这些事情了。
她完全不收住气势,孔韵清也没敢再说话。
公主的力气似乎很大。
不知道是谁惹怒她,要她突然发火,说不定会打他一顿。
他听说过二驸马的惨状,就算是告到静妃娘娘和贤王那里都没有用,现在二驸马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江芜回神,瞥见眼孔韵清思索的目光,突然笑了出来。她不依着他又如何?她今日不过是没了往日的闲心,不再对他那般温柔,他反而担心起来她会不会发怒。
估计还在思索是谁将她惹怒吧。
殊不知这个人正是他自己。
她是欣赏他的才华,他们之间相处得也算是和谐,所以她愿意做他喜欢的人。可是……
可是经过这些时日,她发现了一些事情。
她愿意做他喜欢的人,事事都依着他,他却从不体贴她。他说话是好听,夸赞人的词语也多。然而那不过是嘴上说说的功夫,实际上他不知她的劳苦,不在意她的身体。她病了,他能放心出去推举那女规。好像她生病不会难受,不需要陪伴。
她生病会难受,她需要陪伴。
在成婚之初,他至少说话还算好听,行动上不做,好听的言语也叫人悦耳,并且时常给她写诗,作画,还算是有可取之处。正是有了这些赞美,她觉得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情谊,愿意随着他的意,去做他要求的那些。
可是自从他大力推举那女规之后,赞美她的时间少了,也不写诗了,不为她作画,对她的体贴与关切更是没有,反而对她要求是越来越多。其实,她逐渐过了听了好听的言语就会满足的时候了。
她不仅想要听好听的话,还想要对方的实际行动。
真正体贴关切她的人,哪能只会说两句话呢?就如她的亲哥哥,怕她真的累垮了,千辛万苦给她寻来补身体的方子和吐纳功法修炼,是真的让她的身体好起来了。
孔韵清呢?
什么都没有,就算她生病了,不过是叫她保重的话,实际行动一点都没有。她累了也倦了,更是羡慕大姐那样体贴温柔的驸马。不求她的驸马能那样乖顺听话,至少是要知道体贴她。
回到府上,江芜依旧不与孔韵清说话,更不如以往那样帮他打理一切。
孔韵清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想起她心情还是不太好,万一不高兴打他一顿就麻烦了,于是不再多说。没了江芜帮忙打理一切,他站在原地竟然是有些迷茫,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江芜回头,见孔韵清那孤孤单单的样子,一下子笑出声来,怎么突然觉得此人一无是处呢?
“公主。”江芜笑了,孔韵清连忙追上去,但江芜很快收起了笑容,他没注意到,问,“公主,到底是谁惹你生气了?”
江芜只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回了寝殿里。孔韵清要跟着去,却被侍女拦下:“公主说以后没她允许,驸马不得入寝殿,驸马你自己找个地儿歇着吧。”
侍女表面严肃,实际上心里高兴得很。
就公主今天这个态度,兴许过不了多久还能换个体贴的驸马呢。
她看大驸马那类型的挺好,十分适合公主。
孔韵清皱着眉头,不知道江芜是什么意思,心里的耐心也没了,不再去深究是怎么回事。他去了书房,公主府很大,他有一间很宽敞的书房,里面有小榻,在那里歇着是一样。只是躺下之后,他哪里都不得劲,心里盼着公主的气能早点消去,回到以往的样子。
次日一早,孔韵清睁眼便叫江芜,喊了两声没人应,他才想起自己昨晚歇在小榻上。
他起来叫人打水洗漱,可公主府内的侍女说:“公主说往后这些都驸马自己解决,奴婢们一概不管。”
原本孔韵清还想去看看江芜怎么样了,听了这话火气一下冒上来,却也发作不得,只能自己去打水。然而这么早,没有人给他烧热水,他只能用凉水洗,凉得他骨头都在痛。
自然无人为他准备早膳,他捏着那本女规气呼呼出门去。
江芜则还在熟睡中,日上三竿她才起来的,望着窗外晃进来的阳光,她只觉得格外舒适,脸上不由挂着笑。
许久没有睡到这个时候起来了。
成婚这一年多的早起,其实对她来说不算难,毕竟公主几岁开始就要去读书,几乎都是天不亮就起来,一直到十四岁才会结束这样的早起。可早起是一回事,劳心劳力又是一回事。
有了五哥补身体的方子,又练了功夫,她身体很好,然而精神还是紧绷的,内心也没多少喜悦。今日她不仅身体舒适,心中还有些愉快,哪怕想起孔韵清都没影响美妙的心情。
“你们去二姐府上问一下,她今天要去哪里玩,能不能带我一个。”江芜吩咐道。
侍女大声应下:“是。”
公主竟然打算和二公主一起玩,是不是要收拾驸马了?
连续几日,江芜都和江玥一起出门。
孔韵清认为江芜之前是迁怒他,心里很生气,那几日回的是孔府,心想时间一长江芜肯定按捺不住。然而眼看快到十日了,江芜都没有派人来看过他。
他不得不让孔府的人去打听情况,才知道江芜最近都和二公主江玥一起玩。想到二公主府的传闻,他背后开始冒冷汗,公主不会是去二公主那里请教怎么打驸马吧?
“爹,娘,公主不会是打算打我了吧?”孔韵清和孔父孔母说了自己的猜测。
孔父和孔母对望一眼,心里反而有些高兴。
要是真的就好了。
这个糟心的东西就该被收拾收拾,这东西是运气好攀上了公主,要不然搁在以往他们早就不顾忌任何要教训他一顿。
孔母心里叹气,那女规她很看不惯,孔家和娘家许多女眷都来找她说过这事,言语中都是不满,连带着对她都有些意见。
孔父道:“那你跟大驸马好好学学,说不定公主就不会打你了。”
孔母接话:“没错。”
孔韵清一下不说话了,果然他爹娘什么都不懂,他根本是对牛弹琴。
虽说如此,孔韵清还是有些担心,不打算回公主府那边,万一回去就要挨打呢?
实际上江芜最近暂时忘记了他,约了江玥玩了十天半个月,她又去约以往那些朋友一起游玩,京城各类聚会都是她的身影。
她好像回到了学业完成,还未出嫁的那一段时间,那段时日可真是愉快啊。因完成了学业,出宫的机会变得多,那时她还发誓说要走遍父皇的江山各处。
将那些好看的地方画出来,将那些好吃好玩的吃一遍玩一遍,将那些有趣感人的故事记下来,还有那些不平的事情也要及时禀报父皇,让大昭国处处都更好。
后来遇见孔韵清,所有的心神被吸引,便忘记了自己竟然有过如此美好的愿望。
“五哥,你说我向父皇提出,想去走一走他的江山各处,他会同意吗?”
江兆知道江芜的变化,对方一提这事他就从原身记忆里面找到了一些关于江芜的,瞬间明白了对方是打算重新去完成曾经的愿望。
“你要是带上哥哥我,他就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