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工作是感到劳累,巴不得多休息一会儿,他居然以此用作放松的方式。
岑霁当时听了十分意外。
不过想到他哥贺总的放松方式也奇奇怪怪的,就没再过多讶异。
只是——
岑霁望着他的嘴角:“怎么又受伤了?”
陆野眸色怔愕似的抬手碰了下:“不小心磕的。”
岑霁心里叹息一声。
不知不觉,和眼前这个男生相处了不短的时间。
对这个书中的主角真少爷,岑霁不说对他有多了解,但也算知根知底。
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磕着碰着,一看就是在掩饰。
应该是在学校或是哪里又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毕竟作为书中的主角,拥有主角光环的同时,也必然会承受主角光环带给他的一些麻烦。
岑霁开车缓缓在他身边行驶,到了家门口,把车开进停车库。
然后找出家庭医药备用箱,拿出药膏和棉签,递给他,让他把嘴角的伤口擦一擦。
陆野没接:“不用,过段时间就好了。”
“该不会之前我给你买的药你都没用吧?”岑霁想起什么似的,狐疑问道。
陆野目光闪了闪,没说话。
岑霁摇了摇头,再次在心里叹息一声,让他在椅子上坐下。
然后自己拿了棉签,沾了医用酒精俯下身,先帮他把嘴角的伤口消毒,接着把药膏涂上去。
陆野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
两人再度离着很近的距离。
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样,这次陆野仰头看着他。
面部的细节更清晰了。
长睫微微垂下,清润透亮的乌瞳盯着他的嘴角。
眼神专注温柔,像安静泛着涟漪的一湖秋水。
外面有顾客交谈和进出的喧闹杂沓之声。
陆野却觉得自己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如水的眼神和轻柔的动作当中了。
怎么会有这么美好的人?
就像他那晚在阳台上看到的挂在澄净夜空中的皎洁月亮。
他们怎么敢用那样粗鄙的语言诋毁他,侮辱他。
陆野的眼神不自觉再度覆上一层阴翳。
岑霁帮他擦完药,看他漆黑的眼眸在斜射入窗户的橙润暮色中明明灭灭,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晦暗。
眉头也轻蹙在一起。
岑霁问:“是我动作太重了吗?”
陆野恍然回神:“没有。”
岑霁笑了笑:“我还以为是我动作太重,不小心把你弄疼了。你不爱说话,什么都喜欢闷在心里,疼了也不知道说。”
陆野似是被戳中什么,微微敛目,神色掠过一抹不自然。
“我以后尽量说出来。”
岑霁直起身,把药膏放回医药箱:“这就对了,很多事情说出来其实没什么的,憋在心里反而容易憋出毛病。”
陆野:“我知道了。”
贺明烈回到家里,心情很好。
沈婧看儿子西装笔挺,像模像样,尤其是没了之前那头自己看着就闹心的白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为了庆贺儿子第一天上班,沈婧特地嘱咐厨房做了一大桌子好菜。
贺远森哼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公司带来了多大的创收,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老头子,你少看不起我!”贺明烈和他爸向来都是对呛,谁也别让谁舒心,“我迟早有一天不比大哥逊色。”
“明烈真有志气。”贺云翊从房间里出来,推着轮椅来到餐桌前自己专属的位置上。
贺明烈得到二哥的支持和赞赏,被老头子呛那一句的不悦烟消云散:“还是二哥对我好。对了,我就此宣布,以后我不仅会在公司好好上班,学校的课程我也会认真学。”
“你说的是真的?”
沈婧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她这不学无术的儿子不仅主动去公司上班,现在还打算好好学习。
她偷偷在桌子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疼,不是在做梦。
真是破天荒,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贺远森仍旧鼻子孔出气:“你最好说到做到,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贺云翊看着眼前的画面,尤其是西装笔挺的弟弟,听他谈论公司的事情,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要不是体质弱,腿出了问题,他也不至于成天困在家里。
画再受追捧,拍卖的价钱再高又怎样?
他还不是一只飞不进广阔天地,被困在笼子里的死气沉沉的乌雀。
不过,现在不是难过这种事的时候。
贺云翊整理了下情绪,调整面部表情,望向贺远森:“爸,我有件事想和您商量。”
贺远森对待这个儿子就没了对小儿子的粗暴,语气温和许多:“你有什么想说的?”
贺云翊垂下眼睫,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最后鼓起勇气:“我想和时屿哥解除婚约。”
“你说什么?”贺远森陡然增高了音量,也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好好的为什么要突然解除婚约?”
桌上其他人也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贺明烈。
二哥不是和时屿哥感情很好吗?
两人从小就认识,一起玩到大。
虽然最近时屿哥来自己家好像是来得次数少了些,应该是工作比较忙吧?
不至于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要解除婚约。
沈婧并非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一点关怀都没有,至少明面上,她算得上是一个还不错的继母:“你们两个是出什么问题了吗?时屿知道这件事吗?”
贺云翊不打算遮掩了,摇摇头:“没出什么问题,就是我们之间彼此都不喜欢对方了,而且越来越发现我们的感情更像是亲情,不是爱情。”
“可是爱情并一定能支撑你一辈子,有时候亲情更加牢固。”贺远森板起脸,显然对这个仓促之间做出的决定有些不满,觉得儿子是在胡闹。
“我支持你,二哥。”贺明烈惊讶过后,脑子里的某根筋像是被接通了一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勉强也没用,不如去追逐自己喜欢的!”
不然和不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多难受。
尤其是一辈子,想想都觉得可怕。
但那个人要是岑助理的话……
贺明烈眼前浮现出今天下班在夕阳余晖的大楼下看到的岑助理的身影。
他脑海里在这一刻闪过一个惊悚的念头。
要是一辈子能和岑助理一起上下班,每天看着他的背影,好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明明岑助理是他最讨厌的人。
“支持什么支持,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吗?”老头子的话打断了他脑海里的思绪。
贺远森瞪着小儿子:“你二哥的婚事牵扯到我们贺家和顾家两大家,哪能当儿戏一样?”
“要不等崇凛回来听听他的看法吧。”沈婧怕继续下去,餐桌上气氛闹僵,出声缓和。
她今天心情奇好,儿子的上进和改变让她到现在都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就是当前的氛围有些不太合适。
沈婧不得不极力将唇角压下,还难得愿意出面调停。
贺远森听到这句话,沉了沉脸色,最后没再说什么。
晚点时分,贺崇凛被一通电话催回来了。
他其实今晚不打算回主宅的,准备下了班去夜爬。
那天在山区的夜晚和岑助理交谈,无意间知晓他喜欢星空。
贺崇凛看外面天气晴朗,便想再度登上山顶,从岑助理说的那种天马行空的畅想角度,去看一看头顶那个纯粹的世界,顺便当作放松。
没想到家里说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贺崇凛推开门,大家都聚在客厅里,没回各自屋中,在等他。
贺崇凛问是什么事情。
得知二弟要和顾家解除婚约,他只沉吟片刻,声线疏淡道:“我尊重云翊的决定。可以找个时间邀顾家伯父伯母一起协商这件事。”
贺云翊得到大哥支持,十分开心。
贺远森面色却很难看。
只是他现在在家做不了主,最后只能拉着脸让妻子明天联系顾家那边。
没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