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小时候那样。
他拍拍元屿的肩膀,道:“小声点,抱我上去。”
元屿抱着姜岁,姜岁抱着那个雪人,轻手轻脚的进了门,好在家里的冰箱足够大,可以放下雪人,姜岁把一堆蔬推到旁边,给自己的雪人腾出位置,安安稳稳的把它放好,这才上楼。
室内有地暖,温暖许多,再戴着围巾就就容易出汗了,姜岁把围巾给元屿解开,又去衣柜里找了找,找到了之前姜辞镜拿过来的睡衣,有一套蓝色的他似乎觉得颜色太跳,不喜欢,一直也没穿过,正好便宜了元屿。
元屿去洗澡,姜岁躺在床上思索是主动跟姜辞镜交代比较惨还是赌一把被姜辞镜意外发现比较惨。
毕竟姜辞镜一直不太喜欢元屿。
他正思索,元屿洗完澡出来了,吹干的头发过于蓬松,就像是一只炸毛小狗。
姜岁撑着自己的下巴打量他,“我好像捡了流浪狗的好心人。”
元屿亲亲他的鼻尖,“谢谢你收留我,主人。”
“……”姜岁被他叫的浑身一麻,赶紧坐起身,铃铛响成一片,这个金铃铛平时声音不大,但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格外明显,元屿眸光一顿,抓住他细瘦的脚踝,勾起那个细细的黄金镯子,问:“什么时候戴的这个?”
“我哥弄的。”姜岁动了动脚腕,晃荡两下,“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嗯。”元屿喉结动了动,“很好看。”
“我自己取不下来。”姜岁拨弄了两下小铃铛,“声音也不大,我就没管它了。”
他爬进被子里,拍拍旁边,“来睡觉吧。”
元屿在他旁边躺下,被窝里全是姜岁身上的香气,明明房间里的温度是很舒适的,元屿却越睡越热,额头上都渗出了细密的汗。
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去雪地里吹吹风,或者去洗个冷水澡。
姜岁却忽然翻身坐在了他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元小鱼,你睡不着吗?”
卧室里有昏暗的睡眠灯,元屿可以看见少年昳丽的眉眼,水光流转的眼眸和红润的唇都勾人的要命,偏偏他还坐在自己腰上,那么软那么温暖,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岁岁,你别坐在那里。”元屿鼻尖都是汗了,他喉结飞速滚动,喑哑道:“我去洗个澡。”
姜岁说:“你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元屿闭上眼睛,手背上青筋直跳,他强迫自己冷静,“岁岁,我……”
姜岁俯身趴在他心口,元屿一瞬差点忘记呼吸。
少年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他怀里,可以完完全全的掌握,好像他们亲密无间,毫无距离。
“元小鱼,你心跳好快。”姜岁贴着他心脏的搏动,缓缓问:“兴奋?紧张?恐惧?”
元屿呼吸急促,他伸手想要推开姜岁,手却在碰到他柔韧光滑的腰肢后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心心念念,深深爱着的少年,就这样温软的靠在他怀里,元屿自问不是什么圣人,他无法控制的想要奢求更多,得到更多,想要彻底的拥有他的爱人。
姜岁躺在床上,他的唇被元屿吻的有些红肿,仰头看着雪白的吊顶。
应该是兴奋。
姜岁想。
像是饿狠了的狗看见肉,像是将要渴死的人遇见水,元屿吻他的肩颈,迫切下流又青涩的去蹭他,姜岁觉得血肉里像是钻进了几只小蚂蚁,麻麻痒痒,泛滥成灾,想要抓住,却又不知道它在何处,只能任由它继续肆虐,最后彻底沦陷。
迷迷蒙蒙之间,他看见元屿吻过他脚踝,似乎想要尝试将那只金铃铛摘下来,却又怕弄痛了他,铃铛响个不停,姜岁眼睫一颤,眼泪滑落,洇湿了枕套,像是在其上骤然绽放的一朵,湿淋淋的花。
……
大年初一,姜家非常的热闹。
迎来送往的人络绎不绝,姜辞镜和谢燕至都要被迫在客厅里招待客人,不过大家都识趣儿,没人问小少爷为什么不在,即便是大年初一,姜小少爷也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元屿倒是醒的很早,但他一直陪着姜岁,过几分钟就忍不住要去亲亲他,姜岁不耐烦的推开他的脸,“烦不烦。”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元屿又去吻他的背脊,忽然门锁被人扭动,元屿倒是不担心,因为他把门反锁了。
但没几分钟,他竟然听见了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而后咔擦一声,门开了。
元屿和一身黑色圆领居家服的姜辞镜对上了视线。
那瞬间,元屿飞速在脑子里想该怎么跟姜辞镜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姜家,又是为什么会跟姜岁睡在一张床上的事情。
姜辞镜面色沉沉,他看了元屿一眼,很冷,元屿道:“姜哥,我……”
姜辞镜没有理会他,他只是掀开被子把姜岁抱出来,姜岁有点清醒了,见到他哥的冷脸,下意识去蹭了蹭他的脸:“哥,早上好。”
“现在是下午一点零六分。”姜辞镜垂眸,手指抚过他脖颈上新鲜的吻痕,语气淡淡:“姑姑来了,要见你。”
姜岁的姑姑常年定居国外,五六年不见得回来一次,姜岁肯定是要去见的,他想去穿衣服,姜辞镜却没松开他,抱着他往门外走去。
“哥。”姜岁仰头看着姜辞镜的脸,“你生气了吗?”
“嗯,”姜辞镜语气平静:“我刚刚想杀了元屿,感觉到了吗?”
“……你别生气。”姜岁亲他的下巴,“我喜欢你的。”
姜辞镜扯了下唇角,“你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喜欢。”
“我知道的!”姜岁不服气的道,“你别以为就你知道。”
姜辞镜并不跟他争论这个,只是很心平气和的问他:“如果元屿死了,你会跟我生多久的气?”
“……那我会一辈子不理你的。”姜岁瞪大眼睛。
“那如果是我死了呢,姜岁,你又会为我难过多久?”
姜岁慌了,“哥,你怎么忽然说这个?我不能没有你的……你答应了爸妈要照顾我一辈子的。”
姜辞镜闭上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不该跟姜岁说这些,姜岁根本不懂他在想什么,这个任性的小孩不会爱任何人,包括他。
“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姜辞镜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他把姜岁放在地毯上,淡声道:“睡衣脱了。”
“我要去见姑姑!”姜岁连忙说。
他现在有点难受,不想跟姜辞镜乱搞。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姜辞镜半跪在他面前,垂下的眼睫盖住了眸中的凶戾,只听声音的话,他是很平和的:“你被元屿弄脏了,我要把你洗干净,姜岁。”
第87章 骄阳(21)
姜岁从姑姑那里拿到了一个大红包,还有一堆礼物。
晚上姜岁趴在床上数压祟钱。
元屿在旁边给他记账,等他数完了这才道:“岁岁,姜哥那里……”
“没事。”姜岁说:“我已经跟他说好了。”
他偏过头:“你等会儿就要走了吗?”
“嗯。”元屿道:“爷爷这几天身体很不好,我要陪着他才行。可能也没办法经常给你回消息了,等……等过几个月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姜岁想了想,从自己的一堆压祟钱里找了个厚厚的大红包出来,道:“这个给你,新的一年肯定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元屿拿着那个沉甸甸的红包,认真的说:“岁岁,我们之后上同一个大学好不好?”
“我现在可厉害了。”考上了四百分,姜岁的尾巴就翘起来了,“你想跟我上同一个大学有点难哦?”
元屿握住他的手,“我会努力的。”
姜岁深沉的点点头,“好吧,虽然你没有我聪明。”
他忽然捧住元屿的脸,跟他额头抵着额头,“把我的聪明分一点给你,希望你下次可以考到四百分。”
这是他们小时候才会玩儿的游戏,元屿忍不住笑了,亲了亲他的唇角,“好,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姜岁送元屿离开的时候把自己的围巾给了他,见他消失在了门口,这才垂下眼睫往回走,进大门的时候看见谢燕至在自己跟自己下象棋,他坐到谢燕至对面,道:“自己跟自己下的话,输赢岂不是你自己决定?”
谢燕至颔首。
姜岁:“那你跟我下。”
谢燕至:“我赢不了你。”
“……”姜岁皱眉:“你这么敷衍我?”
“不是敷衍。”谢燕至将棋子一个一个捡回来,“不管下多少次,我都赢不了你。”
姜岁微怔,抬起头看着他。
谢燕至说:“只要爱你的人,就都赢不了你,姜岁。”
……
姜岁最近觉得有点烦。
他觉得谢燕至怪怪的,姜辞镜也怪怪的,说不上来哪里怪,但就是让他有些烦躁。
开学后没几天,元家传来讣告,说老爷子心脏病发,救治无效,在医院去世了,享年七十六岁。
姜岁听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做试卷,他呆了呆,丢下笔就往楼下走,姜辞镜在门口拦住他,道:“等我一起。”
两家一直有交情,这么大的事,姜辞镜当然也要上门吊唁,姜岁点点头,站在走廊等他,没一会儿姜辞镜换了身衣服下来,姜岁一边跟他往外走一边道:“哥,元爷爷去世的话,周婵他们是不是就要拼个鱼死网破了?”
老爷子活着的时候一切都还有更改的机会,可现在老爷子去世了,家族继承人的身份尘埃落定,周婵和元践恐怕会狗急跳墙。
“嗯。”姜辞镜回答的漫不经心,“这次葬礼估计不会很太平。”
顿了顿,他垂眸看向姜岁,“这次你也要我帮元屿吗?”
姜岁摇摇头,“总要你帮他,他也坐不稳这个位置。”
姜辞镜脚步停住,“我以为你很在意他。”
就这一瞬间,姜岁总算知道自己近来的那种烦躁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谢燕至和姜辞镜好像都很在乎在他心里谁更重要,但姜岁本人是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就好像……他冥冥之中有种奇怪的感觉,区分这点没有任何意义。
“哥。”姜岁仰起脸,忽然笑了,“你是在吃醋吗?”
“……没有。”姜辞镜转过身,只给姜岁看高贵冷艳的后脑勺,“我跟一个黄毛小子吃醋?可笑。”
姜岁上前两步抓住他的手,用小指勾着他的小指,道:“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姜辞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