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根骨?”姜岁茫然的道:“这是什么?”
“有的人,生来就有仙缘,根骨奇佳,而其中最好的根骨,便是仙骨。”申屠谕叼着姜岁圆润的耳垂吮吻,仗着姜岁要听他讲话不会动手便胡作非为,嗓音慢慢变得沙哑:“身负仙骨之人,都有可能飞升,渡衡便有一根仙骨,所以他才能年纪轻轻就成为天下第一人。”
“仙骨……”姜岁呢喃,他连申屠谕的手滑进衣衫里都没心思阻止了,“若我也有仙骨,就好了。”
这夜之后,申屠谕离开了将近五日。
起初姜岁还觉得这人终于滚了松了口气,可渐渐的就有些不习惯。
他在翠微山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同门们很少与他交谈,姜岁已经习惯了跟申屠谕说东说西,他骤然离开,虽然姜岁不太想承认,但确实很不适应。
直到第五日的夜里,姜岁刚沐浴完准备就寝时,鼻尖忽然传来浓重的血腥味,有人自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倦懒的将头颅放在他的肩头,嗓音有些疲惫:“有没有想我?”
“没有。”姜岁想要转身,申屠谕却扣着他的腰没有松手,“身上脏,污了你的眼,别看。”
姜岁冷笑:“你什么样子我没看过?”
他强硬的转过身,就见申屠谕此刻简直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那一身黑衣都被硬生生染出了暗红的颜色,赤金色的眼睛里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浑身都烫得吓人。
申屠谕修炼业火,动用这不祥之火的时候浑身就会发烫,姜岁是知道的,但没有哪一次,申屠谕的身体会变得这么灼热,就像是那把火以他的五脏六腑为燃料,在灼烧他的肢体。
“……你怎么回事?”姜岁惊愕道:“谁能伤你至此?!”
除了滚烫的高温,申屠谕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不少,颇为狼狈。
“只是挖了个坟而已。”申屠谕浑不在意,亲了亲姜岁唇,“被业火炼过的血,还是不是苦的?”
姜岁不知道,因为他的喉头口腔,本就在发苦了。
不等姜岁问更多,申屠谕就已经拿出了一枚通体暗红散发淡淡金光的丹药,喂进了姜岁的嘴里,道:“我之前说的,能助你破元婴的东西,可能会有点难受,其中毒性我已炼化,不会伤你身体。”
姜岁捂住心口,“这是什么?”
“万灵丹。”申屠谕有些控制不住的露出尖锐的牙,叼着姜岁的唇珠缓缓的磨,“我渡你灵力,你将它炼化。”
姜岁没能问出更多,就已经被申屠谕拖进了欲望的深海。
所以他不知道,万灵丹是上一任魔尊的陪葬之物,申屠谕掀了上任的坟头,拆了人家的墓冢,在危机重重的棺椁内取得了这枚据说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奇药。
也不知道申屠谕几乎耗空了心头血,就为了炼化万灵丹的毒性。
第104章 枯蝶(12)
申屠谕没有骗人。
炼化那颗古怪的丹药后,姜岁果真一脚踏入了元婴境,虽然跟真正的元婴境比不了,但跟金丹对上,已经有八成的胜算了。
姜岁能够感觉到丹田内充盈的灵力,择花摘叶皆可杀人,是他从前从未体验过的强大。
虽说这一遭差点被申屠谕搞死在床上,但姜岁觉得很值得。
“如何?”申屠谕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岁道:“你不是说已经将丹药中的毒性炼去了吗?”
“嗯。”申屠谕说:“但总有些不放心。”
姜岁顿了下。
自从跟申屠谕认识后……不,应该说被申屠谕救下后,他好像一直在交好运,仇人死绝,修为大进,若是让人知道他突破元婴只用了那么短的时间,估计能气的把一口牙都咬碎。
申屠谕对他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了,不管他的要求多过分,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唯一的不好……大概就是申屠谕是个魔族了。
若他以后真的登上了人人仰望的尊位,被人发现和一个魔族纠缠不清……
“在想什么?”申屠谕从背后抱住他,因为没怎么睡醒,声音便懒洋洋的,倒是比起平常时要柔和许多。
姜岁道:“我在想,如果我赢了宗门大比,渡衡仙尊会不会收我为徒。”
“难说。”申屠谕懒散的道:“渡衡此人,生性高傲,在他眼中,世间修者大多都是蠢材,你根骨如此,他一眼就能看出,收你的可能性……”他想了想,继续说:“大概比天塌下来的概率还低。”
姜岁气的推开他,“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练剑。”
“不是都已经元婴境了,为何还要练剑?”
姜岁提着木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道:“当然要做做样子,否则怎么解释我的突飞猛进?”
申屠谕便又变作毛茸茸的小兽,趴在姜岁肩膀上陪他去练剑的地方,姜岁练剑的时候它就靠在亭子边打瞌睡,等姜岁觉得样子摆的差不多了,便将它揣回去,收拾收拾睡觉。
宗门大比如期到来,这五年一次的盛会本就热闹,更别说这次渡衡仙尊还要出席,别说今年报名大比的玄一门外门弟子大大增加,就是其他宗门的人也要千里迢迢赶来凑这个热闹,看台比较好的位置已经炒到了将近一千灵石,实在是叫人咋舌。
姜岁跟着一群弟子站在台下,忽听古朴悠远的钟声响起,那钟声好似拥有荡涤人心的能力,让人听了只觉心境澄澈广阔,杂念尽消,有人大叫道:“渡衡仙尊!是渡衡仙尊来了!”
姜岁立刻仰起头,就见一身白衣的男子自顾自的拎着把剑从旁边的看台上来,旁若无人的往掌门安排的坐席而去,全场一瞬寂静。
因为大家都觉得,堂堂天下第一人的出场方式必定是要惊天地泣鬼神的,不说鼓瑟弹筝天花乱坠吧,那也应该乘着仙鹤从落鹜山身披霞光而来,结果渡衡他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走来了,还路过了外门弟子站着的地方,虽说容貌俊美冷淡,周身气度不怒自威,但还是让人十分的茫然无措。
最茫然无措的是掌门佟宿恩,他原本安排了人敲钟撒花奏乐,准备迎接仙尊大架,但仙尊他一点架子都没有,整段都直接垮掉,他只好硬着头皮施礼:“见过仙尊!”
“嗯。”渡衡提着那把名声斐然的沉疴剑,边走边看上面的裂纹,眼皮都没抬一下,问:“坐哪儿?”
“请仙尊上座!”佟宿恩连忙道。
渡衡在首座坐下,看向佟宿恩:“赶紧结束,我忙着修剑。”
佟宿恩:“……好的,我让他们尽快!”
姜岁有些怔怔的看着自己身侧。
方才渡衡就是从这里与他擦肩而过,那一瞬,属于大乘期半仙之境的压迫几乎让他无法喘息,尤其那把寒光湛湛冷如秋月的长剑,更是泛着浓烈的杀气。
当然不止他一人感受到了,其余人都是心有余悸,冷汗涔涔。
“我素来听闻渡衡仙尊以杀入道,却不料他周身杀伐之气如此之重,实在是叫人不敢直视!”
“当真不愧为天下第一人,我少年时就听着仙尊斩恶蛟的传说入睡,沉疴一剑,谁与争锋?今日亲眼得见仙尊,真是死也瞑目了!”
“我倒是觉得……仙尊生的格外俊俏,真是好一张招姑娘们喜欢的脸,仙尊至今都没有道侣,也不知哪位仙子能够如此好运。”
众人窃窃私语,对渡衡全是夸赞,姜岁远远看着那道皎皎如月的身影,握紧了拳头。
若他也能如渡衡一样……
玄一门的宗门大比正式开始,姜岁得了万灵丹的灵力,又得申屠谕指点剑招,毫无悬念的拿下了此次大比的头甲,无数人为他鼓掌喝彩,姜岁站在台上,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岑霁却没什么兴致,本就是被佟宿恩死缠烂打请来的,见大比结束,起身就走,绝不多留片刻,姜岁连忙道:“仙尊!”
他声音清越柔润,十分动听,岑霁略略停住脚步,侧眸看他:“有事?”
姜岁鼓起勇气:“我想请仙尊收我为徒!”
岑霁淡声道:“我不收徒,教不了你。”言罢转身离去。
姜岁咬住了嘴唇。
申屠谕那厮……虽然说话难听,却所料不差,岑霁当真没有收徒的打算。
此时一个慈眉善目衣袂飘飘的白发老头儿笑呵呵的道:“他不收你,你何不如拜入我门下?”
姜岁不认识此人,但只见这人一开口,其他意动的长老都坐了回去,便知道其地位不低。
老头儿摸着胡子走到了姜岁身旁,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小孩儿,我乃药王峰刻石长老,虽说教的都是些治病救人的本事,但以医入道,最为稳扎稳打,我见你骨骼领灵秀,十分适合我派之心法,拜我为师,如何?”
若要姜岁真去做个剑修,他很快就会露怯,毕竟剑术心经全都学的一塌糊涂,但若是做个医修,相对的就没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了,且……
刻石在玄一门位高权重,在修真界更是德高望重,刻石开口后,其他长老就没有要收他为徒的意思了,姜岁思索一瞬,道:“承蒙长老不弃弟子资质驽钝,我愿意拜长老为师!”
“好好好。”刻石大笑道:“从此后,你便是我药王峰的人了,我明日一早便派人接你去药王峰。”
姜岁谢过刻石,又应付了一番同门们的恭贺,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今日人多,大能不少,申屠谕的幻形能骗过翠微长老,却难以骗过其他境界更高的人,姜岁怕他被认出来,便没有带申屠谕一起去。
“怎么?”申屠谕正靠在床上看话本,是他们下山时在书摊买的,姜岁对这些富家千金爱上落魄书生的烂俗桥段不感兴趣,申屠谕倒是看的津津有味,“你应当是赢了,瞧着却不太开心。”
姜岁在床上坐下,道:“渡衡没有答应收我为徒。”
“意料之中。”申屠谕说,“你拜入谁门下了?”
“药王峰刻石长老。”
申屠谕回忆了一会儿,“做个医修?也还不错。”
姜岁抿着唇角,“阿谕,我有事情同你说。”
“嗯?”申屠谕坐起身,撑着下巴:“你说。”
姜岁却良久没有开口。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申屠谕也没有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等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岁才说:“我明日就要去药王峰了,玄一门内门不比外门,要是被人发现你是魔族,事情就麻烦了。”
届时不仅和魔族勾缠不清的姜岁要遭殃,申屠谕或许也会被诛杀。
毕竟近年来魔界和修真界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步骤,玄一门那么多大能,若是申屠谕暴露,只有死路一条。
申屠谕面无表情的看着姜岁,“所以,你要赶我走了?”
“……对。”姜岁说:“你不能去药王峰,而且……”他让自己的声音变的冷一些,再冷一些,“我已经成功拜入内门了,有我自己的阳关道要走,继续跟你在一起,对我的前途有阻。”
申屠谕安静了一会儿,说:“因为我是魔族?”
“你是魔族,我是修士,我们天生对立。”姜岁道:“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你的手下不是一直想要你回魔界么?你回魔界去吧。”
“姜岁。”申屠谕看着姜岁的眼睛,没什么情绪起伏的道:“你有时候真是比兽类还要冷血。”
“是么?”姜岁笑了一下,“也许我就是那么恶劣的一个人,这么久你都没有发现吗?我……唔!”
他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申屠谕已经欺身吻了上来。
这一次,申屠谕比以往都要磨人。
就像是去拆开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他动作缓慢又随意,明明没有动用业火,手指也灼烫的要命,姜岁受不了的想要缩起来,申屠谕却将他手臂撑开按在床上,桎梏于自己的身体和床板之间,手指缓缓捏紧了他腿上的肉,姜岁被捏的有些痛,蹙着眉道:“申屠谕,烫到我了。”
申屠谕抬起他下颌,姜岁便对上了他暗红色的眼,其中仿若有火焰在燃烧,炽烈的让姜岁不敢再看。
申屠谕啄吻他纤薄的、颤抖的眼皮,姜岁呼吸急促,伸出手想要推开他,却被抓住了手腕。
姜岁的手腕内侧很敏感,只是被抓住都会有些背脊发麻,申屠谕还要用自己的鼻尖唇瓣去嗅闻轻吻,用柔软的舌尖去描摹微微凸起的经络的形状,姜岁受不了这样缠绵的吻,不自觉的抓住了申屠谕的头发:“阿谕……”
申屠谕没有回答,因为他一口咬在了姜岁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