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闭上眼睛,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会坦然接受。”
……
沈曜慈送姜岁回去。
顾鄢被放出来,沈曜慈肯定是不能住在顾鄢家里了,他很不满意:“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里?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最近总控中心肯定是要找你的。”姜岁说:“异能猎人的事情邵繁也会找你算账,我跟你一起,正好被他一锅端?”
沈曜慈:“我可以带你离开。”
“到了。”姜岁停住脚步,侧眸看着沈曜慈:“你可以走了。”
“……岁岁。”沈曜慈放软了声音,“你今晚睡觉肯定会做噩梦,我陪着你好不好?”
姜岁:“。”
沈曜慈真的很烦,黏黏糊糊的像是个刚断奶离不开妈的小屁孩。
“你陪着我。”姜岁抱着胳膊,“你在床底躺着陪我吗?顾鄢要是发现你跟我的关系,我还得糊弄他,不要给我找事。”
沈曜慈知道他不会同意,也没奢求他会同意,他对姜岁撒娇都有一套自己的办法了,如果大事上姜岁毫不动摇的拒绝了,那么一点无足轻重的小事,他就不会拒绝。
“那……那你像上前那样亲亲我好不好?”沈曜慈哑声说:“我刚刚好像被丧尸抓到了,你帮我治疗一下。”
姜岁:“……”被切成碎块的丧尸听见这话都得跳起来抽这胡说八道的混球两个大嘴巴子。
眼看着天色不早,顾鄢随时可能回来,姜岁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踮起脚勾住他的脖颈,沈曜慈立刻兴奋的把他抱起来,唇瓣相贴,他闻到很甜的糖果香气,是姜岁之前吃的糖。
沈曜慈之前曾经苦恼过姜岁每天吃那么多的糖会不会蛀牙,但后来想想丧尸应该是不会有蛀牙这种困扰的,便放任了。
这次的糖是白桃味儿的,轻淡的甜。
姜岁的主动大概只能持续那么十几秒就懒得动了,沈曜慈不肯放过他的舌尖,去吮吸他的舌根,想要他分泌更多的蜜汁,姜岁起先还放纵他,舌根都开始作痛后就他才一口咬在了沈曜慈舌尖上,蹙眉:“烦不烦。”
沈曜慈亲亲他有些红肿的唇瓣,鼻尖蹭弄他脸颊上的软肉:“那我走了。”
“嗯。”
沈曜慈把人放下,走出去几步又忍不住回来低头在姜岁脸上响亮的亲了一下,姜岁错愕的看着他,沈曜慈觉得他这样很可爱,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只猫,笑着道:“这次真走了。”
姜岁:“……赶紧走。”
他在客厅里看了会儿书,等了大概一个半小时,顾鄢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个保温桶。
大概没想到姜岁就坐在客厅里,顾鄢愣了愣,而后冷着脸走过来,把保温桶放在了桌上:“晚饭。”
姜岁把手里的《十万个冷笑话》放到旁边,理所当然的:“打开。”
顾鄢臭着脸把保温桶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两份白米饭,一道红烧排骨,一道清炒虾仁,还有一盘炒蔬菜。
顾队把碗筷放到大小姐面前,请大小姐赏脸吃饭。
姜岁挑挑拣拣的夹了块排骨,咬了口,察觉到顾鄢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我做什么?”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姜岁莫名其妙:“我应该跟你说什么?”
顾鄢咬牙:“我在牢里关了整整一周,你一次都没来看我!”
“白萄说邵繁的意思是,不许任何人探监。”姜岁皱眉,“我怎么去看你?”
“萄儿说你在家该吃吃该喝喝,没事人一样,有我没我都没什么区别!”顾鄢暴躁。
姜岁轻啧一声。
今天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二个的都上赶着发疯。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姜岁问,“为你披麻戴孝摔盆哭坟?还是拿把菜刀去威胁邵繁放你出来?”
顾鄢张了张嘴,没说出来话来。
长相那么凶的人,做这表情显得很傻,姜岁没忍住笑了,看见他笑,顾鄢就把原本要说的话全部忘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呢,每一分每一毫都长得那么合他心意。
“而且,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姜岁挑眉,“说好听点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过可惜我这人没什么良心,并不会感激你。”
顾鄢顿时急了:“我们明明……”
“明明什么?”姜岁好奇问。
“你之前说要嫁给我!”顾鄢脱口而出。
姜岁:“……”
姜岁:“?”
姜岁:“。”
饶是一向淡然的姜岁,也被顾鄢这话惊呆了。
是他耳朵出了问题,还是顾鄢脑壳出了问题??姜岁自认观察了十几年的人类,对这个物种有了一定的了解,但他完全搞不懂顾鄢的大脑构造。
难道他的脑仁比外面那群只知道嗷嗷乱叫要吃肉的丧尸还小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姜岁惊愕。
“之前在卧室里。”顾鄢理直气壮:“你问我要不要养你,这跟你要嫁给我有什么区别?我卡应该还在你那里,收入你也看见了,还可以,虽然要经常出外勤有点危险,但我死了你可以拿我的抚恤金然后改嫁。”
姜岁被他这荒谬的逻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算了。”顾鄢又飞快反悔,“你不要改嫁,我的抚恤金很多,足够你在基地搞小资了。”
姜岁:“……虽然不太聪明,想象力倒是挺丰富,有这本事不去当当电视剧编剧还真是可惜,顾鄢,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白日做梦?”
顾鄢脸色很差,沉沉的盯着姜岁:“你不想嫁给我?”
“我跟你又不熟。”姜岁喝了口水,撑着下巴说:“顾队,你经常这样吗,对着认识了一个月都不到的人求婚。”
“……我只跟你求过婚。”还被拒绝了。
“吃饭吧。”姜岁根本继续这个话茬了,叼着排骨斯斯文文的啃,顾鄢有些郁闷,但又被他吃排骨的样子可爱到了,闷声说:“多吃点,虾是我托人从外面带回来的,现在这东西不太好搞,小骆想吃我都没给。”
姜岁给面子的吃了个虾仁,顾鄢坐到他对面,也开始吃饭。
对比起姜岁的优雅斯文,顾队吃饭简直可以用风卷残云来形容,姜岁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直接在往嘴里倒,不需要咀嚼,胃还是个无底洞。
“……”什么品种的饭桶,这么能吃。
他还没对顾鄢这种流浪汉吃法发表意见呢,顾鄢已经开始教训他了:“怎么只吃这么一点?难怪这么瘦。”
不等姜岁甩脸色,他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不合口味?食堂大厨的手艺确实很一般,那我割块肉去厨房给你炒个青椒肉丝?”
说完又开始去拿自己的折叠刀。
姜岁:“……”
能吃,且白痴。
为了避免顾鄢真割自己一块肉去给他炒青椒肉丝,姜岁多吃了点,顾鄢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姜岁:“干什么?”
“摸摸你吃饱没有。”姜岁平坦的肚子有了点小凸起,吃的还有点撑,顾鄢这才心满意足,却没有立刻收回手,而是趁机又摸了摸他软绵绵的肚子,姜岁不爱运动,身上的肉都是软的,摸起来手感很好。
姜岁把顾鄢的手打开,让他收拾碗筷。
顾队任劳任怨的去厨房洗碗,出来的时候手机上已经多了八百个未接来电,他看了眼号码,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拨了回去。
不多时,顾鄢从阳台进来,对姜岁道:“大小姐,我要去总控中心参加个紧急会议,晚上自己睡会害怕吗?我叫人来陪你?”
姜岁:“你不用回去继续坐牢了?”
顾鄢气笑了,“我今下午累的跟骡子似的团团转,打完了丧尸还要让我回去继续蹲大牢?那我还不如放丧尸进来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姜岁趴在楼梯栏杆上俯视他,白皙的脸在暖色灯光下越发显得精致若工笔丹青,纤长眼睫在眼下投下一道分明的阴影,“是为了那个奇怪的丧尸吗?”
“你也听说了?”顾鄢点头,“对,总控中心那边初步怀疑丧尸已经进化出了基本的智慧,大概类似于远古人类学会了使用工具?他们的比喻我也听不太懂,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种进化,谁也不知道是仅仅定格在此,还是会有二次进化、三次进化……按照专家最坏设想,丧尸有可能进化成和人类一样的智慧种。”
姜岁想了想,“那人类岂不是要灭绝了?”
“不会,”顾鄢语气沉重了几分,“只要基地还在,我们就会保卫它到最后一刻。”
明明刚刚还在说放丧尸进城大家一起玩完儿,现在却又愿意为了这里献出生命。
他到底是个军人,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不用害怕。”顾鄢道:“我会保护你。”
“……蠢货。”姜岁轻嗤,“我是丧尸,我怕什么。”
顾鄢:“……”
电话铃声又催命似的响起,顾鄢烦躁的接起:“来了,催什么催!”
他挂了电话,匆匆对姜岁道:“你赶紧去睡觉,我叫个人来楼下守着,不用担心。”
姜岁嗯了声,目送顾鄢离开,自己慢吞吞的进了卧室。
基地并不全天候提供热水和电源,有固定的时间安排,但顾鄢的小楼和总控中心是一样的待遇,全天候不断电且有热水器,姜岁进浴室洗了个澡,坐在床边吹头发的时候又想起了姜引源的那张脸。
在姜岁还年幼的时候,他真的以为姜引源是个很好的父亲。
——起码他看起来,比亲生父亲要正常很多。
母亲并没有给他太多母爱,他跟姜引源相处的时候反而能得到那种属于长辈的关心疼爱,姜引源不吝啬给他任何东西。
地位、身份、钱财甚至是爱。
当年D城谁不羡慕他运气好,跟着母亲一飞冲天,直接成了姜家的继承人,姜家那样的体量,是普通人一辈子都够不着的天花板,姜岁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所以当姜岁被绑在手术台上之前,他一直认为姜引源是个合格的父亲。
他是父亲却因为他已经没有研究价值而要活活解剖他,多讽刺,多可笑。
想起城外被沈曜慈的风刃切成好几块的尸体,姜岁松了口气。
这一次,姜引源应该彻底死了。
顾鄢的会开了很久,姜岁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都没看见他人影,只有骆思恒在楼下的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听见姜岁下楼的动静,他才惊醒过来,去给姜岁买早饭。
夜幕即将降临的时候,忽然刺耳的警报声在全城响起,严肃的女声回荡在基地的每一个角落:“基地遭遇大规模丧尸潮的再度袭击,请居民留在家中不要外出!更不要接近城门!巡逻队已经在进行紧急清理,请不要过于担心!再通知一遍——”
骆思恒不可思议道:“昨天才逼退了丧尸潮,怎么又来!?它们的老大不是都被切碎了吗?没有领导者,这种规模的进攻是不可能轻易进行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岁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不自觉的掐紧了自己的掌心,他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忽然道:“带我去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