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镜动作微不可查的停了停,道:“他以后成家了,总要独当一面。”
“那都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柳渔失笑,“再说了,成家了你们也是兄弟啊,你总不能不管他吧?”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惆怅,“这个小笨蛋哪,可不能没你管着。”
姜辞镜面色如常,“如果他听话,我当然不会不要他。”
……
第二天姜岁起床的时候怨气冲天。
谢燕至已经早早地在车上等着他了,正在看英语早报,姜岁跟没看见这人似的,上车就开始闭着眼睛补觉,忽然车子一个颠簸,姜岁的脑袋在车窗上狠狠一磕,痛的他闷哼一声,司机赶紧道:“对不起小少爷!我没想到这路中间忽然多了个坑!”
姜岁揉着自己脑袋,痛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谢燕至依旧在看自己的早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谢燕至。”姜岁带着哭腔说:“你帮我看看脑袋。”
谢燕至这才放下手里东西,侧眸敷衍的看了眼,“没事。”
“……”姜岁怒道:“你好好看!”
谢燕至皱眉。
姜岁痛的眼圈发红,眼睛里有朦胧的水光,又委屈又凶狠,像是一只自认为很凶狠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亮出自己那没什么威胁力的小爪子和小尖牙颐指气使,其实只是因为有人惯着他,本身是一点本事没有。
他回来半个月,能感觉到姜家上上下下都宠着这颗名为姜岁的明珠,所以养成了他娇纵又跋扈的性格,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想法,极度的以自我为中心,天天在家里作天作地,以至于他的亲生父母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刚接回来的儿子。
“谢燕至。”姜岁眯起眼睛:“快点。”
懒得给这小废物留下把柄,谢燕至伸出手按住少年侧颊,触手的肌肤细嫩柔软的不可思议,真像是传说中的琼脂软玉般,还沁着淡淡的香,让谢燕至动作一顿,而后他无事发生般让姜岁侧过头,拨开少年漆黑细软的头发,看了看被磕到的地方。
小少爷娇贵,这么一下,还真红肿了,鼓起来一个不小的包。
“有个包。”谢燕至言简意赅:“不严重,冷敷就行。”
姜岁:“那你去给我买冰袋。”
谢燕至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道:“我在车里等了你二十一分钟,现在如果再去买东西,到学校一定会迟到。”
“迟到算什么……”姜岁说到一半想起这位跟他这个学渣可不同,是个空降一班的大学霸,姜岁六门总分加起来没他数学卷面分高的那种学霸。
姜岁没再说什么,到了学校,一进教室他就让元屿看自己脑袋上的大包,元屿二话没说翘课去买了个冰袋回来给他敷,姜岁痛的皱眉,哼哼唧唧的道:“今天谢家人要来。”
元屿:“来干什么?看你?”
“怎么可能。”姜岁冷笑,“他们要是真在乎我,怎么可能现在才来看我。”
元屿对那家人的观感也不太好。
毕竟知道孩子抱错后,姜家夫妇是亲自去那个偏远的小镇上把谢燕至接回来的,谢家那对父母起先不肯松口,非要他们用姜岁来换,后来柳渔拿了一大笔钱出来,他们也就松口了,全程都没提过要见见姜岁。
“别搭理他们。”元屿语气不悦:“他们就是想当吸血虫,只要你在姜家,就能一直从姜叔叔柳阿姨那里打秋风。”
“不行。”姜岁道:“这次不去,下次也要去,还不如早点解决。”
元屿叹口气,捏捏姜岁的脸颊:“我岁哥真是命运多舛。”
“元小鱼。”姜岁忽然想到什么,认真的看着他,“如果我和谢燕至没有被抱错,那我们是不是一辈子都见不到面?要是某一天我两在街上相遇,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元屿:“……怎么可能,你长那么好看。”
他看了姜岁好一会儿,“你说你怎么就长那么好看。”
姜岁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丧气的道:“谢燕至被接回来的时候,爸妈给他接风洗尘,请了很多亲戚来,他们偷偷议论,说我是个小偷,偷了谢燕至十八年的人生,我对不起谢燕至。”
“他们还说,我本来就该是个泥腿子,是偷了别人东西才能当上大少爷,我不对谢燕至感恩戴德就算了,还对他态度很冷漠。”
元屿脸色难看起来:“谁嘴这么贱?”
“其实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姜岁道:“但我又没有对谢燕至怎么样,之前他偷偷看情书的事情,我也没跟爸妈说啊。”
“情书?”元屿挑眉,“看不出来,咱们学霸还搞早恋呢。”
“可能是他之前的小女朋友送的。”姜岁趴在桌子上,好奇问:“元小鱼,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他这样趴着的时候,脸颊的软肉被挤出来一点,漆黑的睫毛忽闪忽闪,好看的要命,元屿心跳漏了半拍。
“我又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
姜岁:“白长那么花里胡哨了。”
元屿:“。”
光看元屿的外表,就是情史很丰富的花花公子,但其实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牵过。
他捂住自己跳的有些快的心脏,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谈个恋爱了,否则怎么会天天看着姜岁心跳加速。
第一节下课后,姜岁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的时候正好在走廊上撞见谢燕至,他两在学校一向是装不认识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这一次姜岁当然也不会搭理他,没想到谢燕至主动开口了:“姜岁。”
“干嘛。”姜岁语气很差。
谢燕至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姜岁下意识以为他是在嘲讽自己脑子不聪明,刚要生气,才想起谢燕至应该是在问他脑袋上的伤。
“没事了。”姜岁说:“元小鱼拿冰袋给我冷敷,已经消肿了。”
“嗯。”谢燕至脸色淡淡的往自己教室走,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姜岁见他往里面丢了什么东西,也没在意。
一中种了很多银杏树,金黄的银杏叶随着风飘落,洒满了小路,艺体楼后面的小空地里,姜岁拿着手机在玩儿消消乐,不多时元屿领着人过来,将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那人哭爹喊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儿了!”
这一关姜岁又没打过,他怒而充钱买道具,硬生生靠着砸道具过了关,这才看向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高大男生,托着下巴道:“你昨天在广播室不是挺嚣张吗?”
曾纶道:“我就是……就是喜欢你……”
“喂。”元屿抓住曾纶的校服领口,精致的眉眼隐约带了几分凶戾,“癞蛤蟆就不要妄想着吃天鹅肉了吧,出门前都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曾纶抹眼泪:“俗话说的好,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不是好癞蛤蟆……”
元屿握紧拳头,微笑:“还想再挨一顿是吧?”
“不不不不!”曾纶痛哭流涕:“我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做这样会给姜岁同学带来困扰的事情了!”我只会把这份炙热的爱隐藏在心里,我他妈搞暗恋行了吧!!
元屿轻嗤一声,松开他,看向姜岁:“岁哥,怎么说?”
姜岁:“滚吧,看见都烦。”
曾纶依依不舍的滚了。
元屿:“?”
……看来还是揍得少了。
元屿蹲到姜岁对面帮他挡着太阳,道:“曾纶被教导主任当场逮住,下周一要在国旗下念五千字的检讨,要不那天你请假?”
姜岁:“我请假姜辞镜肯定会知道,上次他在我书包里看见情书就给我摆脸色,要是知道这事儿不得打我一顿?我才不要。”
这倒也确实,上次姜岁跟姜辞镜吵架,就是因为不知道谁见缝插针塞进姜岁书包的情书,之后姜辞镜出差,昨天才回来,严格来说两人现在处于冷战阶段。
虽然他们不冷战的时候也是相看两厌。
这时候旁边有男生忍不住烟瘾,点了支烟,元屿刚要骂人,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好啊元屿!我接到同学举报说你们搞校园霸凌,现在还被我逮到了吸烟!?”
“卧槽大白鲨怎么来了!”“谁他妈吃饱了撑的举报我们啊。”“啊啊啊啊赶紧把烟灭了!”
几人想跑,但唯一的出路已经被教导主任李白沙给堵住了,一群人就如瓮中之鳖,元屿转头露出爽朗笑容:“主任,我没抽烟,至于校园霸凌,更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了。”
李白沙压根不吃这套,围着他转了两圈,跟狗似的嗅来嗅去,倒真没闻见烟味儿,脸色微微缓和。
元屿搭着姜岁肩膀,道:“主任,我们岁哥讨厌烟味儿,而且吸烟有害健康,杜绝二手烟人人有责,您放心,从今儿起我就是校园禁烟大使,下次看谁抽烟我就抽他。”
李白沙嘴角抽了抽,“不许殴打同学。”
他对姜岁道:“你跟我来一趟,我有事找你。”
又转头指着之前抽烟那男生:“放学后来我办公室,我好好料理你!”
男生:“……知道了主任。”
姜岁莫名其妙的被李白沙领走了。
李白沙背着手打量眼前这漂亮少年,颇为牙疼。
按理说这事儿该找个温和的女老师来问,但学校里的女老师都对姜岁很是怜爱,他一哭就什么问题都问不出来了,思来想去,只好让他这个糟老头子来问。
“姜岁同学啊。”李白沙沉着道:“你老实回答我,你是不是在跟元屿谈恋爱?”
“……?”姜岁从来不是怀疑自己的人,所以他怀疑是李白沙脑子出了问题,“主任,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李白沙道:“你天天跟元屿厮混在一起,他又对你千依百顺,你们不是谈恋爱是什么!”
更别说学校里还那么多男生喜欢姜岁了!
姜岁:“主任,你一定没有青梅竹马的好朋友,真可怜。”
李白沙:“……”
“你们真没谈?”他狐疑问,“你们现在正是该学习的年纪,不要为了一些情情爱爱的小事耽搁自己的成绩……”
“主任你觉得我的成绩还有被耽搁的余地吗?”姜岁惊奇。
李白沙:“。”
他在跟全年级倒数第二说什么,这也太冒昧了。
姜岁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他更关心另一件事:“元小鱼,谁跟李白沙的举报的我们啊?”
“不知道。”元屿啧了声,“我可没揍曾纶,他自己是个软脚虾,一看我过去就哭,这也能怪我?”
两人并肩往教室里走,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看见有情侣在偷偷摸摸的亲嘴,元屿立刻捂住姜岁眼睛:“小孩儿别看这些。”
姜岁把他手拨开,“你明明跟我一样大。”
但这也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两人之间啃来啃去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姜岁兴致缺缺,转头走出去几步,突然又转头看着元屿:“李白沙怀疑我两在谈恋爱。”
元屿心口一跳。
姜岁蹙眉:“你趁早找个女朋友,再让李白沙这么怀疑下去,他给我家里打电话怎么办?我爸妈没什么,姜辞镜肯定会把你吊起来抽。”
“我看上周给你表白的那个,校花就不错。”姜岁思索,“长得漂亮,性格也挺温柔。”
元屿声音怪异:“你觉得她漂亮?”
“漂亮啊。”姜岁拍拍元屿手臂,“她跟你还挺般配的,不如就她吧。”
元屿眸光晦涩,“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对人家好。”
这确实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