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柯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瞒他的必要,除非,蒋司真和柳青发生了什么。
身旁还杵着一尊看热闹的大佛,容柯也不想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他敛去眼底的波澜,收回原本想拒绝的话,掏出烟盒递了一根烟给闫致,问:“抽吗?”
闫致瞥了眼烟的牌子,接了过去,这次换容柯给闫致点烟。
空地开阔,偶有微风吹过,容柯用手拢着火,当闫致低头靠近时,他的指尖几乎要碰到他的下巴。
两人同时吐出一口烟雾,容柯的脸朝着另一边,颧骨上的“淤青”颇为明显。
闫致咬着烟,看着那块淤青,从外套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容柯面前,示意他擦一擦。
直到这时容柯才想起他还没有卸妆,刚在戏里跟人干了一架,脸上应该不怎么好看。
不过至于用手帕擦吗?
回头还得洗,多麻烦。
容柯自认活得没那么精致,直接用脏兮兮的手背抹掉了颧骨上的特效妆容。
“为什么找我拍封面?”吐出去的烟雾被风吹回,容柯微眯着双眼看着闫致,“别说你在时装周对我一见钟情。”
闫致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兴味,他突然发现容柯给他的感觉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至少刚才两人都保持着陌生人之间的客气,对话内容也没有超过工作范畴。
但现在容柯就像懒得管社交礼仪了一样,有一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管不顾的随性。
“没有。”闫致扯了扯嘴角,面露遗憾,“如果我对你一见钟情,那我会留下来多抽一根烟。”
“嗯。”容柯本就是随口一说,倒也并不意外,“所以呢,为什么?”
“昨天我看了你拍的《烈火重案》,你牺牲的那场戏让我印象很深刻。”闫致看了好几遍。
“开年封我想要有轻微的暴力元素,你戏里的样子很符合我心中的暴力美学,如果你能来拍,我会把你拍得很性感。”闫致顿了顿,补充道,“尺度可能会有一点大,但我会尽量把控好。”
《烈火重案》吗……
容柯不免有些走神。
这部警匪片是他和蒋司的出道作,蒋司在戏中饰演年轻时的主角,容柯饰演主角年轻时牺牲的搭档,两人的戏份都不多。
彼时容柯还是电影学院的大四学生,蒋司是星探在路上挖掘的素人帅哥,两人因戏相识,惺惺相惜,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原本在《烈火重案》中,容柯是更出彩的那个。
最后牺牲时,他仰天靠在废墟中,凸起的喉结沾着点点血迹,有电影博主截下这张剧照,配上文字“能不能让我把他的血舔掉”,在微博被转发了上万次。
虽说这数据是有电影宣发在背后推波助澜,但当时容柯是实打实地赚了一波热度。
可麻烦也随之而来。
经纪公司老总邹玮单独约容柯吃饭,席间表达了想包养他的意思,还动手摸了他的喉结,被容柯狠狠扣了一盘霸王别姬在头上。
而自那之后,容柯便被公司雪藏了。
容柯始终没有告诉过蒋司他被雪藏的真正原因,蒋司一直以为他只是拒绝上公司给他安排的搞笑综艺,才得罪了邹玮。
实际上搞笑综艺已经是邹玮对容柯的报复了,容柯自然不会去。
起初他也不是没想过解约。
但面对天价的违约金,容柯只有选择隐忍,而忍着忍着,他也就慢慢变得佛系了。
曾经的雄心壮志变成了有戏拍就行。
虽然被公司放养,但至少他接的所有角色都是他想演的,倒也无所谓了。
如今五年的合约已过去三年。
这三年之中,起初的一年容柯和蒋司也有过一段单纯快乐的时光,但随着蒋司越来越忙,两人绝大部分时间都处于异地的状态。
就像现在,自己的男友跟别人官宣了,容柯却还不确定他人在哪里。
放在裤兜中的手机仍然毫无反应。
放空的视线突然被一张有杀伤力的脸所占据,闫致歪起脑袋,挡在容柯的面前,问:“你在走神?”
容柯这才回过神来,在垃圾桶上摁灭即将烫着手指烟头,把话题拉回封面上:“你想怎么拍?”
好像听到了尺度大三个字,容柯假装自己并没有走神:“脱光了拍吗?”
闫致微微挑眉,看着容柯说:“你如果有这种想法,我也可以满足。”
“行,拍吧。”容柯心不在焉地说,“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闫致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容柯好像在打发他走。
不过该聊的确实也聊完了,他便掏出了手机:“加个微信。”
闫致离开后,容柯去洗手池边洗了把脸。
清水冲走了画出来的伤痕,却带不走容柯脸上的阴霾。
距离那条热搜登顶已过去三十分钟,蒋司仍然没有一句交待。
容柯不想主动去找蒋司。
他自认对蒋司已经够包容了,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让步,难道这种时候还要他耐着性子去问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蒋司主动解释吗?
或许的确是解释不清了,蒋司才会如此安静。
手机突然响起了微信的语音通话提示,在容柯身边,会给他打语音的只有蒋司一人。
他连忙掏出手机,却在看到闫致的头像时,微微一愣。
他不明所以地按下接听键:“喂?”
“停车场在哪儿?”手机里响着闫致不慌不忙的声音,“我迷路了。”
容柯:“……”
第5章 我们分手
最后容柯在古装拍摄园区的门口接到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闫致。
园区内正在拍戏,附近游荡的基本都是穿着古装的群演,唯有闫致浑身潮牌,无聊地站在路边,那样子就像古装剧里出现的BUG,无比引人注目。
“你不会问路吗?”容柯走到闫致跟前问。
“问了两个。”闫致说,“给我指了两个不同的方向。”
“那是因为有两个不同的停车场。”
凭着闫致模糊的记忆,容柯把他带去了正确的停车场。
闫致的车是一辆法拉利SF90,容柯总觉得最近才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把手机给我。”离开前,容柯对闫致摊开了手掌。
这要求多少有些僭越,毕竟两人统共只见过两次,第一次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算起来,也就只比陌生人熟悉一点,而就算是对蒋司,容柯也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要求。
闫致没有问原因,面容解锁后把手机放到了容柯手里。
“现在国内的导航软件也做得很好。”容柯进入App Store,下载了高德地图,“下次自己看导航。”
闫致低头看着容柯操作,说:“好。”
下载很快完成,容柯把手机递了回去,然而闫致却双手插兜,丝毫没有要接的意思:“你帮我把微博也下载了吧。”
容柯:“……”
他耐着性子,保持礼貌的微笑:“好的,王子殿下。”
闫致饶有兴致地问:“你叫我什么?”
容柯:“王子。”事儿精。
“我中文不是很好,”闫致说,“你好像是在嫌我麻烦。”
这都听得出来?
容柯由衷称赞:“你中文很好。”
闫致失笑。
他中文当然没有不好,容柯这么夸他,无非是变相承认就是在嫌他麻烦。
平日里受惯了追捧,闫致还是头一回被人这么明目张胆地嫌弃。
不过嘴上嫌归嫌,容柯还是下载好了微博,并用本机号码给闫致注册了一个新号。
把昵称改为闫致的姓名后,容柯道:“头像待会儿你自己换吧。”
要换头像就涉及到打开相册,相册是一个人非常私密的东西,容柯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
不过闫致却不是很在意:“你直接帮我换吧,随便挑一张就行。”
容柯手指一动,微博界面跳出了相册的预览图。
操作顺滑的动作在此时突然顿住,只见闫致相册中最新的一张照片竟是容柯在《烈火重案》中出圈的那个画面。
照片拍得很随意,是直接对着电视拍的,显然不是收藏用。
结合闫致刚才邀请的话语,他应该就是看中了这个场景。
第二张照片是俯拍的城市景观图,构图和色调都颇为讲究,一看就有很深的摄影功底。从照片中几座熟悉的建筑来看,多半是闫致在新办公室拍的。
容柯直接用这张照片做了头像,接着把手机还给了闫致:“可以了。”
闫致仍然没有接:“把你的微博关注上。”
这下容柯没再顺着这位“王子殿下”,抬了抬手,示意他把手机收回去:“网友很能扒的,没事别乱关注人。”
闫致接过手机,应了声“好”,接着在搜索栏里找到容柯的账号,问:“52万粉丝,是这个吗?”
容柯眼睁睁地看着闫致点了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