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锐没说话。
“好小气哦,周时锐。”乐澄故意拉长声音。
“小气鬼。是不是。”乐澄伸出手指戳戳他,“小气鬼。”
周时锐纹丝不动。
乐澄开始蹭他,把他拱得都晃动。
周时锐撑着身子,忍不住偏头看了乐澄一眼。
好爱撒娇。
明明在生气,明明做错了事,却好像一点不怕一样,像是委屈的狗狗,用身体拱你,哼哼唧唧,毛绒绒的脑袋蹭你,但凡你要松动一点,他就要撒欢儿地扑进你怀里了。
“周时锐~”
乐澄拉长声音叫他,这儿除了他俩没别人,他一点面子也不要,就蹭他,就拱他。
周时锐像是气息不稳,侧目看来,乐澄一头黑发都被蹭得乱糟糟,白皙的脸蛋泛着层粉,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他,一副不长记性,但好可爱,任人揉圆搓扁的模样。
用这个样子道歉,是在道歉吗?
他忍了很久了,怕乐澄害怕,但乐澄总是这副样子惹他。
以为他每次都能忍住吗?
乐澄拱他半天也没见人说话,自己都有点累,嘴巴里一边小声嘟哝“好小气”,一边忍不住伸手晃他,却被周时锐蓦地捉住手腕。
乐澄微怔,看到周时锐双眸冷冷,面色晦暗,整个人胸口微微起伏。
他莫名有点怕,想缩回手,但下一瞬,周时锐已经捏着他那段细白的手腕,放在唇边,干脆地咬了一口。
——!!!
乐澄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不疼,麻麻的。
周时锐瞧着他这副好欺负的小模样,只觉得更加受不了,哑着嗓音叫他:“乐澄。”周时锐很没有威慑力地这样威胁他,“不准撒娇。”
第38章
乐澄压根没听清他最后说的什么, 脑袋里只有一个“我被咬了”的念头。
他那节藕白的手腕还被扣在周时锐手里,微糙的掌心贴着他细嫩的皮肤,触感跟刚才被咬的那口没什么两样。
“你……”乐澄瞪着圆眼睛, “你怎么咬我呢!”
周时锐反应很平淡:“嗯, 咬了。怎么了?”
好理直气壮、且淡定的样子, 给了乐澄一种被咬一口是很正常的错觉。
“好吧……”乐澄脑子转得有些慢,“那你还生不生气了?”
周时锐握着他的手没动:“那你还要不要和林何见面?”
“我没要和林何见面……”乐澄下意识顺着话头说,“不对,我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突然不和人家说话吧……”
他话还未说完,周时锐拎着他的腕子就凑到唇边,像是要咬他的指尖。
乐澄有些怕怕地缩了缩,立刻道:“不跟他玩了!我不跟他玩了!”
周时锐这才没咬他。
乐澄收回手,觉得周时锐这人小气得很,大概是真的很讨厌林何,连他跟人家说句话都要生气, 也没见他生别人的气。
乐澄觉得周时锐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成熟, 这样幼稚的“圈地”活动, 像是他小学那会儿, 不要好朋友和自己讨厌的人玩一样。
诡异的反差萌, 乐澄没忍住笑了出来。
周时锐望着他, 心中莫名发痒,刚才那口与其说是惩罚, 不如说是包含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隐秘欲望, 此刻看着乐澄白皙的脸蛋,他忽然有些不满足。
也想咬一口。但乐澄大概会被咬哭, 捂着脸,眼睛红彤彤的, 嘴巴撅着,问他要干嘛?
那股子邪异的火像是顺着细小的神经末梢噼里啪啦地往上烧,周时锐垂下眼睫,克制地深吸了两口气,强行压下。
他问:“怎么了?”
乐澄摸着刚才被咬的地方,不太自然地晃了晃,他觉得周时锐这个习惯不太好,生气了怎么能咬人呢。
于是他想了想,思考着措辞,语重心长地说:“嗯……我觉得,你刚才不应该咬我的手腕。”
周时锐的目光从他的脸蛋,又滑到他白生生的腕子,勉强平复地异样又腾升而上,停顿片刻,反问:“那应该咬哪儿?”
“应该咬……不对。”乐澄皱起秀气的眉毛,“是不应该咬人!”
“周时锐——”乐澄试图讲道理,“咬人不好,”他顿了顿,忽然有些怀疑,“你没咬过别人吧?”
周时锐:“没有。”
那就好。乐澄放心了,他刚才几乎怀疑周时锐是不是有什么喜欢磨牙的怪癖。
“反正就是不准咬我手腕。”乐澄其实说不准为什么不能咬,但被周时锐咬下去的那个瞬间,心跳好像加速了两秒,麻麻的,太不正常了。
“听见了吗?”乐澄戳了戳他。
“嗯。”周时锐从善如流,很平静地说,“今天不咬了。”
乐澄没听出什么不对,站起身把周时锐拉起来:“走吧,我们去吃饭。”
周时锐:“嗯。”
晚风拂在脸颊,他们去了食堂。
不是饭点,人不多,期间周时锐接了个电话。
乐澄以为他要走到一旁接,但周时锐并没有避着他。
“嗯。我知道了。”周时锐这样说。
“不会忘记。”
乐澄瞅着他的脸色,周时锐微垂着眼睫,没有任何表情,很冷淡的,能看出心情不快。
其实周时锐很少不高兴。
至少最近两个月,乐澄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乐澄往嘴里塞了口肉,嚼吧嚼吧,周时锐挂了电话。
踌躇片刻,乐澄忍不住问:“怎么了,谁给你打的电话?”
周时锐夹菜的手一顿:“我爸。”
乐澄怔了怔:“哦……”
他想了想,反正问都问了,那干脆问个明白:“你爸……给你打电话说什么呀?”
周时锐没什么波澜地说:“要我回去吃顿饭。”
乐澄皱了下眉。
他看过这本小说,自然知道周时锐他爸是什么样的人。
在小说原文中,周时锐的爸爸并不喜欢周时锐的母亲,连带着对周时锐也没什么感情。
父子两人的关系很差,周时锐小时候没少挨打,周平河相信棍棒之下出孝子,周时锐的母亲很少回家,并不参与教育,所以在整个童年时代,周平河都可以为所欲为。
这样的状况,在周时锐成年以后,有足够的力量和他抗衡,并且自己赚了钱搬出老宅后,才得以缓和。
乐澄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听到周时锐问他怎么了,下意识说:“就不能不去嘛?”
他记得原书中周平河早就和别人结婚,但因为周平河自己功能有问题,才没有生小孩,周时锐回家吃饭,虽然不知道吃的什么饭,但肯定不舒服。
周时锐微怔,顿了顿,才问:“不想我去?”
“也不是不想……”乐澄总不能说,我知道你家的故事,所以不想你去,毕竟周时锐并没有主动和他说过这些。
这样不好的过往,乐澄不想主动提起。
“想让你陪我嘛。”乐澄找了个理由,“不可以不去嘛?”
周时锐喉结滑动:“是生日宴。”
生日宴?乐澄思考片刻,周家在书中的设定算是半个老牌豪门,只不过周平河经营不善,在和原配离婚后,早已不复昔日辉煌,但人情往来还是非常在意。
毕竟对于这样的家族,脸面简直比命重要。
乐澄点了下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去?”
周时锐:“周三晚上,八点。”
吃过饭,回到宿舍,乐澄再次开始画稿。
他现在生活得极其规律,画稿、出门给编织社“打工”,和周时锐见面吃饭。
不过周时锐最近很清闲,竟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去编织社钩东西。
乐澄对此很震惊,但仔细一想,周时锐都是喜欢买毛绒玩偶的人了,突然对编织感兴趣也不足为奇。
他非常自信地挺挺胸脯,说进去以后一定教会周时锐,让他两天之内出师。
但周时锐却以极快的速度在他这里学到基础钩针方法后,便在楚钥那里学到了进阶版,出师时间为——半天。
乐澄:“…………”
这个师傅当得毫无成就感。
他吭哧吭哧坐在周时锐旁边看他修长的手指在毛线中快速穿梭,速度比他快了大概三倍。
虽然早就在周时锐敲键盘时便了解到周时锐是个手速极快的人,但没想到周时锐的手指还这么灵活。
这么长!这么灵活!还这么快!
乐澄感觉被打击到了。
他忍不住撞撞周时锐的肩膀,小声说:“你怎么织这么快啊。”
“你别织这么快。”乐澄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显得我很笨呀。”
周时锐的手指微顿,他的视线从毛线上移开,落在乐澄的脸颊:“织得快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