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秋风袭人,大街上的行人都已经换上秋装。
为了舒舒服服度过寒冷的冬天,大家提前两三个月便开始准备过冬的东西。
木西和温乔这次来镇上是准备买二十斤棉花和十米布料回家做棉被、棉衣和棉鞋,再买些精米、白面、香油、猪肉、针线……逛街途中,他们遇到了同样来镇上采购的许宝、许母以及另一个眼生的高个汉子。
听到温乔叫对方“大壮哥”,木西从原主记忆里找到了有关眼前这个高个汉子的记忆片段。
这人是许宝的亲哥哥——许壮,和木西同岁,原主和许壮两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耍,只不过原主在十四岁那边接连失去爹娘,整天浑浑噩噩,跟着周围的地痞流氓一起混日子。后来许壮得知原主和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出于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便去劝原主远离那些混混,可原主听到许壮劝他走正道的话以后大发雷霆,两人狠狠吵了一架,之后两人渐行渐远,没了交际。
“许壮,好久不见。咱们兄弟俩也有五六年没在一起说话了吧?”
“是啊。”许壮看到木西也是感慨良多,“没想到咱们再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和温哥儿订亲,我还没对你说句恭喜呢。”
“哈哈哈,现在说这句话也不晚。”
“你现在还和那帮人……”温哥儿是自己弟弟的好朋友,自己也算是从小看着温哥儿长大的,许壮希望温哥儿能有个好归宿。
“没有,我和他们早就断了。”木西笑着摆手否认,“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有了未婚夫郎肯定要脚踏实地,好好赚钱过日子。等我和温哥儿成亲,你一定要来。”
“那是肯定的,温哥儿也算是我弟弟,等你们成亲,我这个当哥的肯定回来吃你们两个人的喜酒。”
“你这半年忙什么呢?这半年我在村里几乎没有见过你。”
“我爹娘托我舅舅帮我在镇上镖局找了个活儿,我这半年跟着镖局出去跑镖,赚些辛苦钱。”农闲时找短工赚不了几文钱,自家还欠了十几两银子的外债,许壮这半年跟着镖头东奔西跑,四处倒卖东西,赚到了七八两银子。
许母着急采买东西,见他们一直说话便开口催促起两个孩子。
许壮和许宝听到娘的声音开口和温乔两人告别,约定回村在一起说话。
“没想到你小时候和大壮哥经常一起玩,怎么后来没见你们在一起玩?”温乔以为木西和大壮哥是点头之交,两个同村的人只会在路上碰见打声招呼,平日里谁也不搭理谁,没想到这两人从小玩到大。
“嗐,五六年的事情了。你想听,我就讲给你听听。”
“我爹娘都去世以后,我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一个大房子里也不愿意出门和别人说话,后来张天经常带着一伙人来家里找我玩,渐渐的,我从爹娘去世的难过中走出来也愿意出门了,之后便整天和张天他们一伙人在附近几个村子乱窜,和许壮慢慢的联系也变少了。”
“后来许壮不知道从谁口中知道我和张天他们在一起玩,便找到我,劝我不要和张天他们那群地痞流氓在一起厮混,让我干点正事,要不然迟早会被张天他们拖下水干起偷鸡摸狗的勾当。那个时候我把张天他们当我的亲兄弟看待,哪里能听得进去别人对我亲兄弟的诋毁,于是我就和许壮大吵一架,从那以后我们两人谁也不搭理谁,断了联系。”
“要不是今天在街上遇到,我还认不出来他呢。没想到过去五六年,他现在长得又高又壮,也比以前黑了,他以前又瘦又高,和筷子没两样。”
“说起张天,我前段时间还在村子里遇到张天的娘和大嫂,那个时候她们正在和村里的大娘骂张天,骂他几个月不着家,指不定哪天就死在外面哪条小路上。”温乔也见过张天几次,感觉张天完全没有他印象中地痞流氓的形象,有一次,张天见到他提不动水,趁村里人没有看到,帮他把水桶提到家门口。
“我看张天也不是会偷鸡摸狗的人,他为什么不在镇上找个活干?整天和他手底下那帮人厮混也不是办法。”
张天是不错,单单从张天知道他有钱却没有带人来打过一次秋风,便知道张天为人不错,比村里某些仗着和他沾亲带故试图攀关系,从他这里占便宜的所谓亲戚好太多了。
木西曾经和张天他们耍过几年,对于张天家的事情比村里其他人更了解,“张天混日子也是没办法,张天父母偏爱大儿子,对于张天这个意外怀上的孩子一点都喜欢不起来。再加上张天大哥比张天大了十三岁,张家大哥成亲以后,哥嫂都不愿意辛苦干活养活张天,两人待见张天这个弟弟,经常在父母和外人面前败坏他的名声,数落张天整天只知道偷懒不干活。导致张天父母更不喜欢张天这个小儿子,张天在那个家里无依无靠,每天忍饥挨饿还要干重活。”
“张天在那个家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哥嫂和父母的欺负,十岁那年在我大伯的主持下和大哥分了家,张天一个人养活不了自己,只能和村里的混子一起到处乱跑混饭吃。”
温乔第一次听到张天家里的“真相”,在他的记忆中,每次听村里人和张天家里人说起张天,无一不是在说张天“懒得出奇”“不孝顺父母”“在家里乱砸东西,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迟早死在外面”“养尊处优的少爷”“从来没扫过一次地”“自家的地头在哪摸不清楚”……
“我以为……村里人说的话才是真的,没想到我这么多年一直错怪张天了。”
“不了解张天家里的事情,估摸着都会相信张天父母和他哥嫂嘴里说的那一套词儿。”张天父母和哥嫂惯会在外人面前作戏,外人不知道张天家里的事情也无可厚非。
“那你这段时间有看到张天,有和他联系吗?”温乔心里对张天涌出一股怜悯,张天也是个可怜人,被村里人误会了十几年。
木西摇头说道:“从今年夏天到现在,我没见过他一次,估摸着是和其他人跑外县倒卖东西去了。”
“咱们别说他了,继续逛街买东西吧,咱们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买呢。”木西不愿意多讲有关张天的事情,他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是从原主的记忆里扒拉出来自己拼凑出真相讲给温乔听。
自从木西魂穿到这个世界,他便没见过张天,如果让温乔再继续问下去,指不定他就露馅儿了。
“行吧。”温乔还想再问,但也知道好奇别人家的事情不太好,更何况他们今天来镇上的主要目的是购买过冬的物品,“那咱们赶紧把东西买完,等买完东西,咱们去乐哥儿和木东家里看望他们两个。”
自从上一次温乔和木西以及许叔一起去张家村买鱼苗和虾苗见过乐哥儿一次,温乔这几个月以来都没有再见过乐哥儿。
两人才买完过冬用品,木西抬头看天发现时间已经接近正午,猜测到这个时间木东和乐哥儿应该还在集市上摆摊,他们四个人正好一起吃顿饭。
木西和温乔找到木东和乐哥儿两个人时,在摊子前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村长夫人。
木西拉着温乔走过去和大伯娘打招呼,询问对方怎么会在这里。
或许是被木西他们两人撞破自己来找大儿子和儿夫郎,刘芳莫名觉得自己在和大儿子两人的对战中落了下风,顿感脸面无存,假装没听到木西和温乔的和她打招呼的声音,扭身急匆匆跑走了。
“哎,大伯娘你跑什么?”木西开口想要叫住大伯娘,奈何大伯娘听到他的声音以后双腿倒腾得更快了,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很快便看不到大伯娘的身影。
“我和温哥儿,我们两个人有这么可怕吗?大伯娘怎么一见到我们就跑?”
“她可能是觉得面子过不去吧。让你们两个人看到她和我们两个人站在一起,觉得太丢脸了。”
“嗐,大伯娘可真会想。你和乐哥儿在镇上摆摊,大家迟早会在镇上碰到。”
木西和木东说话的时候,温乔也和乐哥儿在说两人的悄悄话。
温乔刚才看到乐哥儿瞬间感觉眼前一亮,现在的乐哥儿和他前几个月见到的乐哥儿完全不一样,感觉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之前的乐哥儿身材消瘦,时常面带苦色,经常低着头走路,沉默寡言,脸色苍白,衣服颜色寡淡,以灰黑粗麻布为主,别人打眼一看便知道他的日子过得应该不舒服。
而现在的乐哥呢,整个人在太阳下闪闪发光,脸色莹白红润且有肉感,和人说话时落落大方脸上带笑,以往手腕上戴着的木镯子也变成了双环雕纹银镯子,今天身上穿的是米白色棉布衣服,头发光滑黑亮,扎头发用的头绳也从裁剪衣服剩下的粗布条变成了如今特意从店铺买来的淡蓝色精美发带。
乐哥儿很满意现在的生活。
以前的他们完全就是在熬苦日子,现在的他们虽然背着一百多两银子的外债,还要每天风吹日晒地在外面摆摊,但现在只有他和东哥两个人过日子,每天辛苦摆摊是在为他们自己赚钱,赚到的钱也不用全部交到公婆手里,想买什么买什么。
乐哥儿和木东两人每天都干劲十足,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现在更轻松畅快的日子。
第37章
秋风呼啸,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木西和温乔两人一个人拉犁,一个人掌握方向在秋风中播种麦种。
木家村所在的县城冬天气候严寒,不适合水稻在冬天生长,木西他们两个只需要在抓住秋天的尾巴,在冬天来临之前将麦种种下,等到明年开春天气回暖再种植水稻。
温乔和木西的三亩水田里还养着夏天时撒进去的鱼虾,两人商量着等到冬天将里面已经长大的大鱼捞出来,一部分留着冬天炸鱼、做鱼、熬鱼汤,一部分卖给木家村的村民。
今年是两人订亲以后第一次过年,他们都希望今年可以过一个舒服的新年。
木西和温乔花费三天时间将三亩旱地播完麦种,而后温乔、许宝和许婶子一起做着过年前养殖场最后一次大扫除,同往常大扫除一样,矮屋里打扫干净后换上干燥的麦秆,三人将养殖场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水槽和食槽全部用猪毛刷子刷干净后又倒上烈酒杀菌消毒再用滚烫热水将水槽和食槽清洗干净,最后在养殖场四周撒上雄黄和烈酒。对于养在养殖场看守养殖场的大狗们,温乔三人没有放任它们邋里邋遢,三人用温热的水将大狗们洗干净,又用干燥的粗布将它们身上的水擦干。
在温乔三人在养殖场大扫除时,木西、许壮、村长和许父四人一起进山砍柴,为冬天取暖做准备——木西和村长大伯两人一共砍了三棵树,木西、温乔和村长每家一棵树。许家人口多,许壮和许父两人一共砍了两棵大树,合力拖到山脚下再用手推车将树运回家。
温乔从养殖场回到家刚进院子便看到木西正拿着斧头将一棵两人环抱的大树劈成小腿长短的节,周围已经散落着十几节圆木。
“怎的砍下这样粗的一棵大树,你是怎么把它运回家的?”单看长度便知道这棵树肯定是木西花大力气运回来的,“傻子,有力气也不是你这般使的。”
“没费多大力气,我用绳子把这棵树绑住,像车轮子一样将它滚回来的。”木西知道温乔这是心疼他呢,“我和大伯一共砍了三棵这样粗细的树,我们两个说好咱们三家一人一棵。我帮你把这棵树劈成一段段的木柴码在院墙下,你冬天也不用担心缺柴烧了。”
温乔进厨房给他倒了一杯温在灶上的热水,让他坐下来喝口水休息,“你之前说,我这个冬天的木柴你全包了,我还以为你会从山上砍下手腕粗细的树木拿回来烧呢。谁知道你竟砍下眼前这棵需要两人环抱才能圈住的树,费好大力气从山上运回来,你怕不是脑袋坏掉了?早你这样做,我还不如自己上山捡柴火回来烧呢。”
“嘿嘿,我就知道你心疼我。”
温乔推开木西凑过来的脑袋,冲他瞪眼说道:“我才不心疼你呢,我是在笑话你,你就是个傻子。”
“漫山遍野的木头随便捡回来就可以烧,你做什么还特意砍这么大的一棵树回来?”温乔嘴上数落,动作却不是他嘴上表达的意思,抓住木西的手摊开仔细检查,确定上面没有伤口后更是掀开木西的衣服检查后背和肩膀有无背大树留下来的勒痕和青紫痕迹。
木西乖乖站着,任由温哥儿摆弄和检查他的身体。
“是不是没有一点伤?”木西静静等温乔检查完才开口说话。
“没有伤,也不代表你从山上砍下来这么大一棵树运回来没有问题。现在你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等到老了你就知道有多受罪了。”拉一天的犁都会使人肩膀酸痛,更何况是抬这样大的树下山。
“是是是,我以后一定谨遵夫郎的教诲。”
“我和你可没有成亲,你不要乱叫哦。”温乔的警告没有一丝震慑力,木西听得心头发软,“反正我们迟早都要成亲,早叫晚叫,你都是我的夫郎。”
“厚脸皮。”温乔绷着脸伸手去戳木西的脸,一眨眼的功夫却最先破功露出笑脸。
“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肉丝面怎么样?我做给你吃。”
“行啊,多放点辣椒和醋。”
“知道了。”
……
吃过饭,木西在院子里劈木头,温乔也有要忙的事情。
温乔在距离木西四五米的地方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铺上干净的粗布,将被单平整摊在粗布上,在被单上铺上一层厚厚的棉花,又在铺好的棉花上面盖上一层大红色带喜字的被单。
温乔想先尝试做一床冬天盖的双人厚被子练练手,等到稍微熟练后再动手做其他东西。温乔准备在这个冬天趁在家窝冬的几个月时间把成亲要用到的喜被和嫁衣做出来,以免等到开春成亲前两个月再准备会手忙脚乱。
这个下午,木西在院子里将一棵高大的树木用斧头劈成一小段一小段,而温乔则坐在一旁的粗布上在院子陪木西,一边缝被子一边和木西说话。
即将天黑时,木西已经将一段段木柴整齐摞在靠近厨房的院墙旁,高度堪堪和一人高的院墙持平,而温乔刚用剪子剪断手中的线——温乔一下午做了一床双人厚被子,两床厚褥子和一件棉袄。
温乔把木西叫到跟前,把手里的衣服递给他,“木西,你今天回去试试这件棉袄,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你明天告诉我,我把它给你改一改再穿。”
“好嘞!我一会儿洗完澡就穿上它试试。”这可是温哥儿第一次给他做衣服,拎在手里分量重,木西便猜到温哥儿肯定在里面塞上了足足的棉花。
“你坐在这儿。”温乔拍了拍他手边的椅子,让木西坐下,“我量一下你鞋子的尺寸,回头再给你做两双棉鞋。”
“哎!”木西乐呵地乖乖坐在椅子上,抬脚让温哥儿量尺寸,温哥儿是除了他末世前的奶奶以外第一个给他做衣服和鞋子穿的人。
温乔用粗布条记下木西的鞋子尺寸,用炭笔在上面画了一个记号,“冬天的鞋子厚,按照你现在的尺码做鞋子穿起来会拘脚,我把鞋子尺寸给你放大两指,这样做出来的鞋子穿起来舒服也不累脚。”
“哎!只要是你做的,甭管会不会拘脚我都喜欢穿。”
“就知道拿话哄我。既然你这么喜欢我给你做的鞋子,我给你做个小孩穿的鞋子你穿不穿?”温乔故意拿话挤兑他。
“穿!当然穿了!”
“切,我才不信你的话。”
温乔嘴上说不相信木西的嘴,不吃木西哄人的那一套,但脸上却笑开了花,开口指挥木西把粗布上的被子和褥子拿进房间,他则低头收拾缝衣做被子用到的东西准备做晚饭。
木西把被褥放在温乔房间的床上,在温乔放好针线剪刀和粗布进厨房做饭,他则拿着扫帚打扫起院子里劈木柴时四处迸溅的碎木屑。
木西打扫完院子走进厨房,看到温乔正在烧火,芋头蹲在灶台前陪着他,抄起一旁的小板凳抬脚走过去坐在温乔身边陪他说话。
两人各自说了明天的计划,从明年开春要在三亩水田里撒多少的鱼苗,说到张家老二的夫郎即将生产他们要不要买贺礼送到张家,最后话题又转到养殖场的鸡鸭鹅身上。
两人正说着过年前两天杀三四只鸡留着过年,木西忽然想到一件事——对啊,他们养殖场里养的不只是鸡,还有鸭子和大鹅!
鸭子和大鹅身上有什么?有鸭绒和鹅绒!
用鸭绒和鹅绒做的衣服和被子穿起来比棉花做的轻松,现在养殖场里的鸭子和大鹅加起来有两百多只,想来可以凑成一床被子。
“我突然想起来咱们除了可以用棉花做棉袄和厚被子,也可以用其他东西。等做出来以后,你肯定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