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七人每两人一组——三组分别是温乔和大伯娘、宝哥儿和许婶子以及李桃和张妞,没有分配到同伴的喜哥儿负责将六人裹好的鸡蛋放到阴凉处阴干。
温乔和大伯娘一组,等大伯娘将鸡蛋裹上浆糊丢进装满谷糠的木盆,他负责将裹上浆糊的鸡蛋再次裹上谷糠放在手边的竹篮里,喜哥儿则等着竹篮装满后把竹篮里的鸡蛋放到摆放变蛋的房间木架上。
裹鸡蛋的速度很快,三两下便能裹好一个,一个时辰便能做出一筐裹鸡蛋。
七人一起努力两个时辰便将八筐鸡蛋全部裹好,放在房间里阴干,再等待二天,鸡蛋便可以变成变蛋。
他们将洁净干燥的两个大水缸搬到房间里,又按照同样的分组,将晾干表层水分的鸭蛋放在装有白酒里的碗里稍稍浸泡后拿出来裹上细盐放在两个干净的大水缸中,盖上干净棉布和木盖子,再用大石头压在木盖子上以防漏气。
等他们将养殖场里几十筐蛋全部处理掉,天色已然昏暗,而鸡鸭鹅还未赶进矮屋,满地的鸡鸭鹅蛋和粪便没来得及收拾。
大家一起把鸡鸭鹅关进矮屋,在屋子里放上给它们准备好晚上要吃的食物,温乔便让大家先回家吃饭睡觉,蛋和粪便等到明天再收拾。
大伯娘和许婶她们离开以后,温乔一个人依次检查过养殖场的门窗,给大黑它们喂过食物,温乔关上养殖场的大门准备离开,转身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
木西打着灯笼走近,“今天怎么这么晚?我把饭都做好了,也没见你回来,我便打着灯笼出来寻你。”
“虽然是晚一些,但养殖场里的那几十筐蛋总算处理干净了。”温乔走过去,和木西并肩往家里走。
“哇哦。”木西没想到他们五六个人的动作如此之快,“我还以为那几十筐蛋要等好久才能够弄好,没想到你们一天之内居然就把它们搞定了。”
“原本是要拖几天的,不过今天中午大伯娘过来养殖场帮忙,便快上许多。有许婶和大伯娘指挥我们几个年轻的,我们各自分工,很快就把养殖场里那几十筐蛋处理好了。”
说起大伯娘,温乔回想起今天午后在养殖场见到大伯娘,心中依旧有些后怕,“我今天看到大伯娘吓了一跳,还以为她是知道咱们养殖场坏了两筐蛋,心里生气,特意来骂我的,没想到,大伯娘是来帮忙做变蛋和咸鸭蛋的。”
“大伯他们知道这件事错不在你,当然不会骂你。今天下午我在地里除草,遇到大伯,大伯把我狠狠骂了一顿。”说起养殖场里坏掉的两筐蛋,木西后悔当初没有听大伯娘的话。
当时他太过于自负,觉得自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井井有条,而且他自认为是从末世来的,比古代的人更聪明、更有远见,再加上那个时候他因为木东的事情对大伯娘有偏见,不愿意听大伯娘唠叨,认为大伯娘是没家里没人让她摆长辈谱,她便跑来养殖场对他指手画脚。
到头来,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打醒了他的自负和愚蠢。
好在现在只是坏了两筐蛋,没有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对了。做咸鸭蛋要用到盐,所以我今天就从家里拿了一小罐细盐拿到养殖场,那一罐细盐已经被我用完了。家里的盐马上就要见底,我准备明天去镇上一趟,看看咱家那间小铺子,顺便买些细盐回来。”温乔原本是打算买些粗盐,但想到木西一直以来用的都是细盐,应该吃不惯粗盐,索性现在家里有钱,还是买些细盐回来吧。
“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镇上吗?如果你没时间,我让宝哥儿他们和我一起去。”宝哥儿和喜哥儿他们今天还说想要去镇上看看铺子。
既然宝哥儿他们要去,温哥儿有人陪,自己还是不跟着去了,“你们明天去吧,拿上铺子的钥匙,顺便去四方街那间铺子看看方师傅他们建房的进度,地里还有活没干完,我就不跟着你们一起镇上了。”
木西想到家里开过洞的院墙没有安上小门,请高父帮忙做的木制品也没有去拿回来,改口说道:“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如果宝哥儿他们也要去,你叫上他们一起。”
温乔点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去找宝哥儿和喜哥儿,我们四个人一起去镇上。”
***
第二天,吃过早饭并将家里收拾妥当后,温乔到养殖场找到宝哥儿和喜哥儿,三人坐上木西驾着的牛车一起去镇上。
来到镇上,木西将温哥儿他们三人送到铺子门口,告诉温哥儿等他忙完手里的活便会来铺子里接他们,方才驾着牛车离开。
木西送给温哥儿的这件铺子是之前木东挑中备选的一个,后来木东和乐哥儿觉得自家卖烤货不需要多大的铺面,况且他们两人身上的欠债多,索性先买个小的,等以后手里的钱多些,再买大一点儿的铺子。
木东选中的这间铺子没要,便让木西捡漏了。铺子位于四方街,和木西之前从赵凉手中买到的铺子在一条街上,一个在街头,一个在街尾。
铺子原先是一家小小的点心铺,因为同一条街有方家点心铺子、这家点心铺定价又高而且店铺位于街尾,靠近另外一条平民百姓光顾居多的街道,生意冷清,最后店家便把铺子卖掉改去别的地方开铺子。
木西买了赵家铺子后没准备再买铺子,后来有一天,他去木东和乐哥儿的铺子去找他们两个人,看到乐哥儿坐在柜台后收银,木东在门口招呼客人和处理烤货,他忽然想起温哥儿。
买的铺子建成加装修要到夏收季节才能开门做生意,木西打算开酒楼,酒楼会请掌柜、厨师、账房和跑腿的,除了看账本哪哪都不需要温哥儿动手。
木西想,他要给温哥儿找一个能打发时间的轻活儿,想来想去,他想到给温哥儿买一间小铺子,至于小铺子里准备卖些什么,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情,如何处置这件店铺全凭温哥儿作主。
温乔他们三人在店铺周围逛了逛,发现店铺位于街道拐角,旁边一条街道便是温哥儿他们每次来镇上逛街都会去的六顺街——六顺街店铺众多,道路宽阔,每间店铺的商品均价格亲民,很多老百姓都愿意去六顺街买卖东西。
但是温乔他们是准备开店铺卖鸡鸭鹅蛋,六顺街的顾客大多都是家境普通或贫寒的人家,大多数人会从家里拿攒的蛋来这条街上摆摊卖,很少有人会来店里买鸡鸭鹅蛋。
铺子四四方方,占地有十平米左右,铺子后面是一个三十平方米的小院子。院子中央有一口可以吃水的水井,院子两侧各有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用来住人,一间房子用来当厨房,院子最里面靠墙的位置有一个厕所。
铺子位于两条街道交汇的拐角处,在两条街道上都有一个店门,位于四方街的这面挨着一家三层丝绸店,位于六顺街那面挨着的店铺是一家两层粮店,温乔的铺子在两个大铺子之间“夹缝生存”。
店铺位于四方街街尾,四方街店铺中的商品大都是卖给手中有闲钱的人家,那些有钱人家里有仆人伺候,吃用有下人采买,下人们各有采买的去处,很少会来他这个新开的店铺买鸡鸭鹅蛋。
有这样的邻铺说好也好,说坏也坏,两间大店铺占地广,都是不缺客流量的,只要两间铺子的客人往温乔的铺子看一眼说不定便会进铺子购买,但是温乔的一层小铺子占地小,且与两家店铺的生意可以说得上格格不入。
店铺位于六顺街和四方街,丝绸铺子的客人不会走进温乔的店铺,倒是旁边粮铺的客人说不定看到温乔的铺子卖鸡鸭鹅蛋,还可能拐进铺子里买些蛋回家。
“铺子空着也是空着,咱们就先卖个试试呗,说不定咱们的生意会很不错呢。”喜哥儿和宝哥儿听到温哥儿的担忧,心里不以为意。
“而且,这间铺子也不一定就只能卖鸡鸭鹅蛋,等到养殖场里的那些变蛋和咸鸭蛋腌制好,也可以拿到铺子里卖。不管卖多卖少,总是一个消耗蛋的途径,你也能找些事情做,熟悉镇上的人是如何做生意的,以后你也能帮着处理你家那间大铺子上的事情。”
宝哥儿和家里人当初知道木西买了一间铺子送给温哥儿,他们既惊讶又高兴,惊讶木西的大手笔,高兴木西对温哥儿的情深意重。
宝哥儿他们一家人支持温哥儿把这间铺子开起来,木西在镇上买了一间大铺子,以后和镇上有钱人打交道的机会肯定很多,从木西和温哥儿成亲的时候,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去家里道贺便能看出来。
木西有了出息,他和温哥儿成亲以后,木西整天在镇上忙碌铺子的事情,温哥儿在家一个人,长此以往,两人差距越来越大,难保木西有一天不会厌弃温哥儿。
倒不如温哥儿用木西送他的铺子开门做生意,平日里多和镇上的人打交道,知道些生意经,和木西平日里有话聊,两人多些话题,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说不定会越来越深厚,温哥儿也不用在和木西成亲后整天围着木西一个人转圈,用钱都需要伸手朝木西要。
宝哥儿和喜哥儿见温乔面色忧虑,在店铺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拉着他出门去逛街买东西。
“快走快走,别想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了。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镇上,手里也有些闲钱,倒不如咱们出去逛一逛,买些想买的东西。”
“行吧,不想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温乔收拾好情绪,锁上店铺门和宝哥儿他们两个人一起出门。
温乔三人在镇上逛了一个时辰,逛得尽兴,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店铺,木西已经在店铺门口等着他们。
临近中午,木西想着他和温哥儿请宝哥儿两人吃饭,等四人吃过午饭再坐牛车回木家村。
宝哥儿和喜哥儿拒绝了,他们两人来镇上是为了陪温哥儿,顺便来镇上买东西,况且距离吃午饭还有一个半时辰,回到家再吃午饭也不晚,何必让温哥儿两人破费,坚决不同意在镇上吃午饭。
木西和温乔拗不过宝哥儿两人,在镇上买了糕点送给两人,木西驾着牛车载着温哥儿三人回木家村。
刚进木家村,四人便在村口听到村里人议论起宝哥儿的哥哥许壮。
许壮回来了,只不过是被人抬回来的。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是有张天那个早应该死在外面的混子和张家那个坐过大牢如今只能干苦力赚钱的张力。
第68章
许宝听到村里人说自己哥哥被人抬回来,担忧又害怕地直接从马车上跳下来往家里跑去。
“宝哥儿!”
“宝哥儿,你等等我!”
“哎,宝哥儿,你坐牛车上,坐牛车比你自己跑着回家更快。”
温乔担心许壮出事,也要跳下牛车和宝哥儿一起跑回家,木西赶忙把人拦住,“直接从牛车上跳下去,你不怕崴住脚?”
“木西,你赶紧赶车,我担心许大哥出事儿。”温乔从小和宝哥儿一起长大,许壮和自己亲哥没两样。
木西挥动鞭子,赶着牛车前往许家。
许壮离开家之前还好好的,如今怎么会被人抬回来呢?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情?
木西三人赶着牛车来到许家,他们刚走到许家门口便看到许婶子正在院子里抹泪。
“许婶子,大壮怎么了?怎么会被人抬回来?他不是跟着镖局出去走镖了吗?”
许母听见木西的声音,看到木西和温哥儿他们三个人走进院子,忙抹干脸上的眼泪。
“大壮在屋里躺着呢,你们自己去问他吧。”
木西和温乔三人走进许壮的房间,房间里站着张天和张力两人,宝哥儿和许奶奶正坐在床边抹泪,许壮正趴在床上劝弟弟和奶奶。
许壮看到他们三人进来,笑呵呵地和他们打招呼,说道:“你们来啦。”
木西同张天和张力打过招呼,走到床边询问起许壮,“大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好端端地带着上百斤的腊肠跟着镖局一起去走镖,怎会回来的时候被人抬回来,如今躺在床上下不来床?”
“没什么事儿,只不过是腊肠卖得好遭人嫉妒,被人合伙算计了。他们把我揍一顿想抢走我带的腊肠,逼我写出做腊肠的方子。”许壮想到一起走镖的兄弟们合起伙算计他,心中依旧愤懑,脸上依旧满含笑意,“我哪里知道我奶奶做腊肠的配方,我不想拿也拿不出方子,也不愿意把腊肠交给他们,那四个人又把我打一顿,抢了我手里剩下没卖出去的二十斤腊肠,有一个人和镖头交好,其他人不敢得罪他,那人随便寻我个错处把我赶出了镖局。”
“不过,那四个人也没有讨到好,我被赶出来后遇见张天,让张天和我一起摸进镖局的人住的客栈,趁镖局其他人不注意给那四人下了蒙汗药把他们扛出客栈狠狠揍一顿,又把他们四人告上衙门。”
“隔壁县的县令大人为人公正,知道那四人的恶行后把他们关进大牢,不仅让那四人归还我的腊肠,还让他们赔了我二十两银子。拿到银子,我请张天把我送回来去镖局见了总镖头,将四人做下的事情告知他,总镖头知道以后答应为我主持公道,又给了我十两银子,算是镖局对我的补偿,也算是我的遣散费。”
“我和张天回来的路上,遇到在县城干活结束要回乡的张力,我们三人便一起回来了。”只不过自己急着回来,自己身上又有伤,赶路时身上的伤口一个不注意总是反复裂开,伤势加重,到了镇上在医馆里包扎过伤口,没有找到牛车只能让张天和张力把他抬回来了。
木西掀开许壮的衣服,看了一眼他背上被大夫抹过药的伤口,确实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只不过一直没有好好养伤,伤口反复感染,只要许壮好好待在家里养上一段时间,伤口十天半个月便能痊愈。
“他这伤没什么大碍,在家躺一段时间就能养好了。”木西检查过许壮的伤势,扭头告诉温哥儿、宝哥儿和许奶奶三人,回过头询问起许壮,“不跟着镖局的人走镖,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走镖,我是没这个想法了。”
“我打算等伤好以后带着家里的腊肠去周围几个镇子走一走,尽快把家里堆积的腊肠卖出去。我这趟带着腊肠出去走镖,发现卖腊肠这条路大有可为,很多人都愿意买腊肠回去放着。我先在零散着卖着腊肠,积攒一些回头客,等以后手里有钱了,再在镇上开间专门卖腊肠的铺子。”许壮不想一直乡下守着几亩地过活,既然家里有做腊肠的手艺,他干脆从腊肠着手,为全家人谋个出路。
木西和温乔两人都尝过许家的腊肠,许家的腊肠分量足,味道好,耐放,不愁卖不出去。
“你心里有打算就好。”木西见许壮心里有底没有多嘴,“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放心,有搞不定的事情肯定找你帮忙。”
温乔听到许壮哥说要在镇上开间铺子卖腊肠,心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准备私下同宝哥儿商量一下。
木西几人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话,注意到许壮神色倦怠,他们便从房间里走出来,留许壮一个人在房间里休息。
众人走到院子里,木西注意到站在院子里沉默不语的张天和张力,他们两人是被许家人留下来吃饭的,为了感谢他们两个人辛苦一路把许壮送回来。
木西看了一眼正在和宝哥儿说话的温哥儿,抬脚走到张天两人跟前,询问起两人的近况。
张天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木西,苦笑道:“日子就那样呗,和以前没什么两样,四处转悠挣点糊口的钱。”
一年前,张天和手底下的兄弟和其他村子的人混斗,木西被人打伤,张天一伙人将木西抬回家,担心木西出问题给他糊了一把药便匆匆跑走,又担心木西死了,村长木文会找他们的麻烦,众人商量一番决定跑到临县讨生活。
到了隔壁永安县的安平镇,他和兄弟们不懂得收敛,惹了安平镇地头蛇的眼,被地头蛇手底下的人狠狠揍了一顿,有的兄弟投靠了地头蛇,有的则是选择回乡,只留他一个人自生自灭,最后是一对爷孙看他狼狈地躺在破庙里,看他可怜收留了他。
那对爷孙家住在镇上,在离家不远处的巷口支了一个小摊子卖些吃食维持生计,张天在那对爷孙家里养伤,和那家的小哥儿一来二去看对眼。张天知道回乡也不受家里人待见,多年来孤身一人,索性入赘了那对爷孙家里,和夫郎一起孝敬老爷子,平日里去码头扛麻袋赚钱。
张天遇到许壮那天,他从码头管事那里领完工钱往家里赶,半路遇到被镖头赶出客栈的许壮,看在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面子上便好心帮了许壮一把,带着他回家。
后来张天帮着许壮收拾算计他的人,又陪着他去县衙求县太爷做主,他本以为许壮办完手里的事情就要回乡,可许壮找到他,想请他送他回乡。张天和家里人商量以后,觉得他迟早要回乡把籍贯迁到本县,何不趁这次送许壮回乡把籍贯更改一下,彻底在夫郎家里落户。
张天陪着许壮一起回乡,途中遇到也要回乡的张力。
“没想到你已经成亲了。”木西还以为张天要单身一辈子,如今他和张天都已经成亲,木西心中感慨万千。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也成亲了,娶的人还是温哥儿,如今还在镇上买了铺子。”张天看到木西成家立业,心中也不禁感慨。
他当初以为木西和自己都是不会成亲的人,也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们,没想到两人分开一年之久,再见面,双方居然都已成亲。
“世事难料,咱们俩当初一起喝闷酒,可是对于娶妻这件事心烦不已,心烦没人肯定嫁给咱们两个这样的泼皮无赖。谁能想到,如今咱们也是有夫郎有家的人了。”
“是啊,世事难料。”张天想起自己的夫郎,脸上笑意难掩,夫郎和爷爷都在安平镇等着他回家,他要赶紧去找村长写下和家里人的断亲书,带着断亲书和村长的字据拿到县衙更改籍贯,落户到夫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