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曜年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又问:“去哪儿?”
贺初秋摇头:“不知道。”
寒曜年:“那我做主了?”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城市喧嚣声逐渐远去,咸湿的海风拂过面庞,周围只剩下哗哗的海浪声。
贺初秋报道这个会议整整6年,却从来不知道,这里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一片海湾。
脚下的沙滩洁白细腻,微弱的月光照亮海面,海浪平静温柔,非常浪漫。
贺初秋眼睛亮了亮:“寒曜年,这里好漂亮……”
话音未落,他身体突然一软,寒曜年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
最初只是试探性的一个拥抱,见贺初秋没有反抗,这才逐渐收紧双臂。
男人强壮有力的胳膊紧箍着他,力气大得贺初秋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挣扎了一下,迎来的是更强烈的禁锢。
“别动,”头顶的声音低沉压抑,“让我抱会儿。”
虽然表面装作无所谓,但果然还是会伤心吧。父母本应是最亲近的人,结果却把人伤得最深。
贺初秋拍了拍他后背,抬起头给了寒曜年一个安抚的吻。
第37章
这一吻一触即离, 松开人时,贺初秋已经耳朵都红了,表情却很镇定:“寒曜年, 你还好吗?”
后者沉沉地看着他, 眼中透着震惊和诧异。
贺初秋被他看得有些发憷,下意识张嘴:“你要是不喜欢, 我……”
下一秒,寒曜年用力封住了他嘴唇。
这一吻凶猛又强势, 带着难以言喻的压抑和苦闷。
贺初秋双手抵着寒曜年胸膛,然而在推开对方前一刻, 又不由得心软下来。
最后他无力地松开手,放任了寒曜年的所有动作。
一吻结束, 月亮已经从树梢升到半空, 贺初秋靠在寒曜年怀里,脸有些红。
“再让我抱一会儿,”寒曜年脑袋埋在他侧颈, 声音低沉压抑,“乖,一会儿就行。”
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寒曜年, 贺初秋认命,闭上了眼。
好再拥抱没有持续太久,寒曜年就松开他一起回了车里。
贺初秋坐在副驾驶, 感觉气氛有点儿尴尬, 故作镇定地拿起了手机。不过半个小时没看,他微信上已经有许多工作消息, 还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贺初秋一一处理完毕,又在朋友圈刷到了一个小视频。
一位负面缠身的基金经理刘旺康发视频称, 自己正在和投资机构接触,暗示或将迎来新一轮融资。
视频中是他和寒曜年交谈的画面,虽然没有点名道姓,但谁都能看出来,这所谓的机构是指寒曜年。
刘旺康执掌了一支指数型基金,基金规模接近10位数,过去这三年里,不管股市如何波动,他的基金都连年亏损。
网民肯定不乐意了,相关人士举报他内幕操作,现在已经被证监会启动调查。
刘旺康曾经找过贺初秋合作评选活动,被他拒绝了。
没想到竟然找到了寒曜年这个人脉。
按理说风投机构不会投基金,但万一寒曜年钱多得花不出去,想进入股市呢?
贺初秋皱眉,问正在开车的寒曜年:“你在接触刘旺康?”
寒曜年:“谁?”
贺初秋把视频给他看。
寒曜年:“这不是你们的工作人员吗?”
贺初秋:?
“就是今晚活动的事,”寒曜年回答,“活动开始前我在休息室,他和周治一起进来,我以为是你们工作人员,和他交谈了几句。”
贺初秋骂了句脏话。
估计又是周治在背后搞小手段,妄图用寒曜年误导股民。
贺初秋被恶心到了,但也终于放心下来:“我收到内幕,监管机构已经开始介入调查,你别碰他。”
就算贺初秋不说,以寒曜年的水准也不会投资这种项目。
但他享受被贺初秋管教的感觉,很配合地说:“嗯,我都听你的。”
聪明的人都是点到为止,贺初秋没再多言,让寒曜年把自己送回别墅。
周治之前就做过不少令人恶心的事情,只要不涉及犯法,贺初秋都能捏着鼻子当做没看见。
可这次,他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寒曜年身上。
贺初秋心里憋了股恶气,这次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回来时员工们刚好结束聚餐,办完了这么大一个项目,大家都明显松了口气。
周治走在前头,笑着和他打招呼:“初秋,你可是这次活动的大功臣,怎么没来参加庆功宴?”
贺初秋走到他面前,脸色沉沉:“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见他脸色不好,其他人不敢插话,一窝蜂散开了。
周治喝了不少酒,脚步虚浮地跟着他走到阳台:“怎么了?”
贺初秋:“刘旺康是你介绍给寒曜年的?”
周治打了个酒嗝,说:“我可都听了你的,没让他们上赞助名单。”
贺初秋:“我也没让你用他们算计寒曜年!”
“利用一下寒曜年又怎么了?”周治目光变得奇怪起来,“我不过是让他们见一面,现在自媒体这么发达,他们要那么写,我有什么办法?”
贺初秋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着怒火:“你收了他们多少好处?”
周治眯起眼睛:“你什么意思?”
贺初秋冷冷道:“钱退回去,然后发公告澄清,说寒曜年从来没有投资他们的意愿。”
周治表情霎时冷了下来:“贺初秋,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周治,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在做什么?”贺初秋厉声说道,彻底沉下了脸,“刘旺康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他闯了这么大的祸,利益输送造成数亿元亏空,银保监会都已经介入调查。你收他钱给他背书就算了,竟然还妄图拉寒曜年下水?要是真追究起来,你也会落个操纵股价的罪名!”
“我又没想那么多,”周治有些心虚,目光闪躲起来,“人家都那么求我了,就想和寒曜年见一面,我引荐一下怎么了?”
贺初秋不想听他狡辩,扔了个平板电脑过去:“今晚就写公告,你亲自发。”
“都是谣言而已,不用做到这种程度吧?”周治面露难色,“要是我们真澄清了,反而会落人口舌。”
贺初秋怔了怔:“你就是这样想的?”
周治:“我只是实话实说。”
贺初秋目光一瞬变得非常失望:“我只是以为你爱钱,但没想到你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周治,你对得起当初学新闻时立下的誓言吗?”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周治被戳到痛处,愤怒地叫了起来,“是,你是清高,你尽管看不起我,但你以为你的工资是哪里来的?!我养着这么大一个公司,要是没我赚这些脏钱、烂钱,你们全都得去喝西北风!”
贺初秋冷笑一声,表情很冷:“别再自欺欺人了,分明是公司的员工在养你。”
这次对话不欢而散,贺初秋也没有想到,离职前竟然会和周治闹得这么难堪。
好在寒曜年随后公开表示,丰年资本注重价值投资,不会进入股市,这才没有掀起什么风波。
次日,周治飞回首京市,贺初秋留在当地继续报道会议。
两天后论坛结束,贺初秋请了一周的年假。
来首京财经工作这三年来,贺初秋没休过一天年假。
他们工作确实忙,一个萝卜一个坑,甚至一个人要干两个人的活儿。
之前他提过一次,周治就一脸为难地说:“我也想给你批假,但公司没了你真的不行。这样,你等没那么忙的时候再休假吧。”
再后来,贺初秋再也没有过闲暇。
但现在,公司乱成什么样都和他没关系了。
贺初秋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住进了岛上的五星酒店。
大会后酒店重新恢复淡季,物料撤走,各种安检流程也全部取消,拥挤的道路变得宽敞,有一种繁华落尽的平静。
贺初秋喜欢这种安静的感觉,他定了一间海景房,每天睡到自然醒,醒来就去酒店的私人沙滩散步。下午通常是看书,游泳,沿海骑行,或者什么都不做,就躺在沙滩椅上发呆。
生活慢下来,他紧绷的弦也渐渐放松,变得心平气和起来。
只是呆久了还是有些无聊,两天过后,贺初秋准备找点活动来做。
酒店有合作的冲浪潜水俱乐部,贺初秋游泳水平很好,但还没玩过冲浪和潜水,权衡之后,他先报了个冲浪活动。
第二天上午,贺初秋乘坐俱乐部的车去了潜店。
还没靠近海边,街上已经能看到许多肤色黝黑、身材紧致、穿着比基尼的年轻女性,她们笑容明朗又自信,散发着一种打工人没有的松弛美。
三轮车穿过闹市,最后拐进一条小巷,停在了一家靠海的潜店旁。
店铺外面放着五颜六色的冲浪板,招牌上印了一只苏格兰牧羊犬,似乎有养狗。店内空间宽阔,有不少浪人和教练,生意很好的样子。
“赵哥,”接他过来的人朝屋里喊了句,“这里有一位合作酒店的顾客。”
“知道了。”话音落下,柜台后面抬起一个脑袋,留着长发,肤色黝黑,像是一个卤蛋。
虽然海边紫外线很强,但贺初秋还是第一次见黑成非洲人的人,一看就非常专业。
他收回视线,点了点头。
被叫做赵哥的男人问他:“有冲浪基础吗?”
贺初秋:“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