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月不到。”
“那确实太短了,等你们准备好再说吧。”
贺初秋这才松了口气,没想到又被贺光琴叫进了小房间里。
这是之前贺初秋睡过的小隔间,现在被改造成了一间榻榻米客房,兼具储物和客卧功能。
贺光琴关上门,从包里掏出一堆银行卡交到他手里。
“妈?”贺初秋愣了愣,“您干什么?”
贺光琴:“和她在一起,你压力很大吧?”
贺初秋鼻头有些发酸,又还没做好出柜的打算,别过脸继续装傻:“您在说什么?”
贺光琴挡住他还回来的手,说:“你拿着,我给你存的娶媳妇儿的钱。”
“妈,”贺初秋有些心酸,又有些无奈,“我们才刚在一起,没考虑那么多。”
贺光琴:“不是高中时就在谈了吗?”
贺初秋一惊:“您怎么知道?”
贺光琴面露得意:“我看着你长大的,你什么事情我不知道?”
贺初秋有些慌乱,又有些难以置信,她妈竟然这么开明,轻而易举就接受了他喜欢一个男人?
“妈,”贺初秋试探着问,“你真的知道我对象是谁?”
“那当然,”贺光琴自信满满,“就是寒曜年……”
贺初秋睁大眼睛,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贺光琴却拐了个大弯,补充道:“的妹妹吧?”
贺初秋:“……”
“哗啦”一声响,推拉门承受不住重量滑开,门外偷听的人全都跌了进来,大家一脸尴尬地站起来,左顾右盼。
“咳咳,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你的秘密。”
“都怪门太不隔音了。”
“是他们叫我过来的。”
“刚好路过门就开了。”
“小叔,原来你也搞早恋啊?”还是贺晨希脸皮厚,她拍了拍身上的灰爬起来,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好奇,“是你那个无疾而终的初恋吗?”
“什么无疾而终的初恋?”
“就是……”贺晨希巴拉巴拉。
“才不是无疾而终!”贺初秋红着脸替寒曜年正名,“我们又重新在一起了。”
“哇哦~”贺晨希眼睛亮了起来,“我都知道的,你们这种通常叫做破镜重圆,可好看了。”
贺初秋:“……”
贺晨希:“小叔,你们当初怎么破的镜?又是怎么重圆的?”
八卦果然是人类的通性,不止贺晨希好奇,他舅舅舅妈,表哥表嫂,甚至连他那个年过八十的外婆,也好奇地睁大了眼睛。
贺初秋:“……”
他一把按回贺晨希好奇的脑袋,冷漠道:“大人的事少操心,回去读你的书吧。”
听不到八卦,一群人热热闹闹地散了。贺初秋本来心情沉郁,被他们一通吵闹,倒是轻松了不少。
他叫住贺铸、黄子仪夫妇:“表哥表嫂,可以谈谈吗?”
“可以啊,”贺铸拉着老婆留了下来,“你要说什么?”
贺初秋表情严肃起来:“关于你的工作。”
贺铸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要……”
话还没说完,被黄子仪怼了一手肘:“能不能先听初秋把话说完?”
贺铸怂哒哒地“哦”了声,对贺初秋比了个请的手势。
贺初秋直接开口:“我爱人父亲不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很不巧他是你的上司,我继续恋爱可能会影响你的工作。”
啊?贺初秋对象的爸爸是他上司?
贺铸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飞来横祸,但我很喜欢他,我也不打算和他分手。”在对方震惊的目光中,贺初秋继续开口,“不过收入部分请你放心,如果你真的被辞退了,我人脉广,可以帮你找别的工作。就算表哥你待业在家,我现在小有积蓄,养你们三两年不成问题。”
贺初秋说完,等待着贺铸的反应。
曾经他一无所有,只能被迫放弃寒曜年。
但现在他不一样了,他会保全家人,也捍卫他和寒曜年的感情。
愧疚当然存在,他伤害了表哥一家是事实,从坦白那一刻,他就已经准备好接受一切后果。
“不用啦,”贺铸却摆摆手,说,“就是刚才被你嫂子打断,其实我早就想辞职了,那边如果因为这件事开除我,我还能拿个N+1补偿呢。”
“辞职?”贺初秋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你真的决定辞职吗?不是因为我?”
“我也不至于这么爱你,”贺铸笑了起来,摇头道,“主要是现在房地产不景气,连年降薪不说,工作还忙,我身体有些受不住,就打算离职了。”
贺初秋确认他不是客气,这才松了口气:“谢谢表哥。”
“嗨,咱哥俩客气什么!”表哥一把揽过他肩膀,笑着说,“倒是你,单身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喜欢的,可要牢牢抓在手里。”
贺初秋:“我会的。”
“就是!”推拉门再次被人推开,舅妈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咱们秋秋这么出色,怎么就配不上寒雷他女儿了?”
贺初秋:“不是……”
“听舅妈的!”舅妈一把握住他的手,言真意切,“你这形象和人才完全可以!连天上仙女儿都配得上,就是那个寒雷狗眼看人低,还敢嫌弃我们初秋,我们都没嫌弃他。”
贺初秋:“不是,不是女朋友,是……”
“不是女朋友,是老婆对吧?”舅妈笑了起来,一副我都知道的表情,“好好好,等你们结婚。”
贺初秋:“……”
“好了,你也别想那么多,喜欢就先谈着,”贺光琴拍了拍他肩膀,安抚道,“寒家虽然有钱,但咱们又不图他家产,真不放心还可以签婚前协议。”
贺初秋震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妈这么新潮,连婚前协议这种事情都知道。
“也是我们这些年不中用,让小辈被人看不起了。”外婆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交到他手里,“初秋,你拿着。”
贺初秋打开一看,里面放满了黄金首饰、各种玉石,价值不菲,估计是外婆积攒了大半生的家当。
“太贵重了,”贺初秋连忙合上盖子还了回去,“外婆,我不能要。”
“拿着,这本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外婆干枯的手落到他手背,语重心长道,“当初贺铸娶媳妇儿我也给了一份,都是我积攒下来的好东西,有钱人家的女孩儿也不会嫌弃。”
贺初秋还想再说什么,被贺光琴按了回去:“外婆给你就拿着。”
贺初秋把盒子收进怀里,分量十足,都是外婆沉甸甸的心意。
他本已经做好了被家人反对的准备,没想到事情竟然就这样解决了,顺利得几乎有些不真实。
守岁结束,他们驱车离开老宅,贺铸在前方冲他挥手:“先走一步,等着喝你喜酒啊!”
贺初秋转动方向盘,抬头看向头顶的天空:寒曜年,这次我没有放弃了。
·
大年三十这天,贺初秋收到了寒山副总应建方决定举报的消息。
春节假期里,贺初秋一直在等后续消息,然而整个春节都过完,应建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行动。
直到大年初八,贺初秋突然接到应建方电话,电话接通,那边却什么也没说。
“你什么时候举报?”贺初秋率先开口,“我手里的消息要压不住了,先发出去会打草惊蛇。”
应建方:“我决定出国了。”
出国?在这紧要关头?
贺初秋还想再问,那边却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已经是关机。
被收买?还是被威胁了?
应建方是最适合提出举报的人,临阵脱逃后,就只能由贺初秋亲自出面了。
但他只是掌握了一些边缘证据,还不足以完全动摇这艘大船的根基。
当晚下班,贺初秋收到了一个同城快递。
里面是一个U盘,详尽地记录了寒山地产的每一笔真实收入和开支,和财报公布的数据天差地别。
如果数据属实,寒山地产已经连年亏损了5年,每年都在做假账本!
这份材料太重要了,贺初秋甚至不敢回家,直接就带着材料去了证监会。
然而当他抵达凯富大厦准备下车时,却突然在门口看见寒雷,正和几个高层有说有笑。
寒山地产能做5年假账,负责年审的会计师事务所肯定脱不了干系,可仅仅只是会计师事务所参与吗?万一更高层也……
贺初秋不敢细想,带着资料浑浑噩噩地回了家。
他在车上坐了很久,最后终于解开安全带,拿着电脑包下了车。
刚打开车门,他突然被人捂住口鼻,浓郁的酒精味充斥鼻息,贺初秋眼前一黑,霎时失去了所有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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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地下室,寒曜年坐在单人椅子上,垂眸看向眼前被审问的老人。
漫长的时间后,一个寸头断眉青年过来禀报:“老板,该试的方法都试了个遍,这老东西死活不肯说。”
“无妨,”寒曜年低头看了眼手表,说,“把人带出去。”
已经没见阳光,苟叔走出地下室时,出现了眼中的畏光反应。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混浊的双眼终于恢复了清明。
一辆轿车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小男孩儿背着书包跑了过来。